第372章 复仇之念尚未能忘
莒国小郎君2025-08-31 15:253,303

  朱大常和玉琴二人听了穆祥麟一番的说法,方才恍然大悟。

  众人在旁边听得清楚,也知他是来找仇人的,那么难免有一场恶斗。但瞧穆祥麟年纪轻轻,不信他有何高强的武术,能敌朱大常和玉琴二人。

  然而他一人竟敢独自跑来相见,如许胆大,断非无能之辈,敢这样谈笑自如,旁若无人的。

  朱大常也早忍不住,立起身对穆祥麟说道:“给你一说,我们也知道了。你今天特地到这里来寻找我们,当然是要代你家人复仇。

  不过我先得说明一声,世人若要做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不可不明辨邪正顺逆。你的父母在乌龙由落草,本不干我等的事。

  们因你的舅舅粉蝴蝶胜万清,在汤阴采花作恶,犯了血案,始害他人。我们道经那里,代地方上破了这案。

  不料,你父亲和出诡计,暗遣氏弟兄诓骗我们入彀。当时我中了奸计,被你的父母生擒,欲将我置之死地。

  幸有我师妹冒险来救,方才逢凶化吉,你父亲也就死在我师妹手中。至于你母亲母夜叉胜氏侥幸免脱,仍不肯洗心悔罪,放下屠刀。又与山东抱犊崮匪徒赵无畏等勾结一起,常到山下各村庄干那杀人放火的勾当,洗劫了张家村。

  所以,我们又助着临城的神弹子贾三春,到山上去把你母亲等一齐歼灭。又有你姊姊嫁的飞天蜈蚣邓百霸,本来是我师妹的仇人,只因为我师妹的亡父方大刀隐居在昆仑,邓百霸忽然去向他寻衅,诱他出外,害死他老人家的性命。

  所以我师妹学艺后奔走天涯,寻找父仇,后在白牛山手刃仇人之胸。以上所说的虽然都是过去的事,也使你可以知道衅由谁开,咎由自取,并非是我们无缘无故的专和江湖上人做对。

  只要他人能够明白事理,弃邪归正,我们何必要妄杀无辜,多结怨仇呢?你的父母和她去等,可称多行不义,罪恶深重,老天特假手于我等而把他们诛灭的。你今尚是一个青年,希望你用清醒的头脑想一想。”

  朱大常说完了这话,穆祥麟说道:“照你说来,都是我父母的不是了。但生我者父母,我若遇见了仇人而不报复,怎能安慰我父母的阴灵呢?况且大家有了父仇,要奔走天涯去找仇人,怎能说别人家不该复仇呢?”

  朱大常正要回答,玉琴早指着穆祥麟说道:“方才我师兄不过把事实的真相报告给你听,并非不许你复仇。今日你既然找到这里来,当然不肯白跑一趟的。现在我和师兄都在此间,你将怎样复仇,不妨吩咐一声便了。”

  穆祥麟微笑道:“好女侠说得真是干脆,来者不惧,惧者不来,我只求和你们二位较量一下。其他在座诸君。我都不敢惊扰,不知你们的意下如何?”

  玉琴点点头道:“这个办法也好,谅你抱着技能,必要一试。我若死在你手,也算你复了父仇。不过你若有死伤,也莫要怨我们剑下不留情。”

  穆祥麟笑道:“那是自然,我若本领浅薄,死在你们剑锋之下,我也毫无怨恨的。”

  说罢,遂将长衣脱下,望旁边椅子上一丢,从腰下剑鞘里拔出一柄宝剑来,寒光森森。

  大家见了这宝剑,便知穆祥麟年纪虽轻,功夫必然不浅,萧进忠一时也无法遏止他们的决斗。

  早见穆祥麟一个箭步,窜到外面庭心中去,把宝剑抱在怀里,高声说道:“你们俩请来吧。”

  玉琴和朱大常也就离了坐位,各把外衣脱下。

  玉琴先到里边去取了真钢宝剑,走到庭心,对穆祥麟说道:“我们断不肯以众胜寡,还是一对一的决个雌雄,也使你死而无怨。”

  穆祥麟冷笑一声,将手中剑使个飞鹰扑鸟,一剑向玉琴头上横扫过来。

  玉琴不慌不忙,将头一低,从剑锋下钻过,顺势一剑望他腹下刺过。

  穆祥麟一剑扫了一个空,知道不妙,连忙收转宝剑,望下一掠,恰巧把玉琴的剑格住,呛啷啷一声,两人的剑锋上火星直进。

  大家拿起宝剑一看,都没有一些损伤,方才安心。于是,各各使出拿手的解数来,在庭中狠斗。萧进忠等一齐立在蒸阶上作壁上观,但觉剑光闪烁,稍近身旁时目为之眩。

  斗了多时,白光花霜,大家没有胜负,都不肯停手。

  朱大常便将惊鲵宝剑舞动,飞步刺入白光影里,说定:“师妹稍息,待我来和他一试身手。”

  玉琴便收转宝剑,跳出圈子。

  朱大常和穆祥麟接战,穆祥麟虽已斗了多时,毫不松懈。

  众人又见一青一白的剑光往来飞舞,辨不出人影来,足是又斗了一百余合,穆祥麟有些力乏,白光渐渐被青光裹住,胜负的端倪已可窥见。

  朱大常见穆祥麟已暴露弱点,本想下手把他杀伤,但因他小小年纪,已有此惊人本领,他年若能精心上求,必有更大的进步。

  今日若伤了他未免可惜,不如放宽一步,让他自己心里明白,也许能幡然悔悟的。

  朱大常心里如此打算,手里的惊鲵宝剑就不再向前紧逼。旁边的萧进忠也和朱大常同一心思,就取过金背刀,跳到庭心中去。

  慕兰等尚以为老家人技痒难搔,也要上去斗个数十合。倘然用了车轮战的方法,穆祥麟虽然骁勇,总难抵敌了出数但萧进忠把刀向剑光中一划,将二人分开两边,大声说道:“二位战够多时,大家的本领已显过。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老夫因见你们都是剑术高深的能人,不忍你们中间那一个有何死伤,所以愿意作鲁仲连,出来调停。不知你们可能听老朽的一言呀?”

  此时二人也已跳出圈子,朱大常猜透老人家的意思,遂说道:“萧老英雄有何高见,鄙人自当听从。”

  穆祥麟连战二人,未尝不觉得对手的剑术都很高强,自己断乎不能取胜。

  朱大常已略示让步,不过为了面子的关系,不肯在人前示弱,此刻也就默默地静听萧进忠怎样说话。

  萧进忠听朱大常已表同意,便笑了一笑,掀起髯说道:“自古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虽然有着深仇宿怨,但力才朱大常已经说过,好男儿不可不明辨邪正顺逆,立身行事当照着公义做。

  以我第三者看来,穆君的父母亲党都是趋向于邪僻之途,所以被女侠等诛戮。但照死者的行为做法,纵然没有女侠等出来诛暴除恶,到后来也有他人来下手的。

  不能深恨女侠,当辨白这事的是非曲直。假使曲在他人,那么虽有千万人,我亦前往。曲在自己,那么虽是老幼孤弱之辈,我亦不能妄加欺负。

  否则,彼此残杀,永无底止。所谓复仇不除害,连禽兽都不如,焉得称为万物之灵呢。

  所以,老朽要劝穆君,当抱宽大的心肠,存两间之正气,不必再和人家挑衅寻仇。以后应在世间好好的做一番事业,以赎父母之愆,使人家也咸称穆氏有子。

  宛如唐尧之时,鲧治水不成,称为四凶之一,遂被殛于羽山。

  后来鲧的儿子大禹出去治水十三年而卒告成功,后世人莫不崇拜他功德伟烈。

  大禹可称是孝子了,他岂是不顾是非曲直,专想为自己父亲复仇的呢?穆君倘能听我的话,大家可以化敌为友,为江湖上留一佳话,岂不是好呢?”

  穆祥麟听了这话,想了一刻,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将手中剑插入鞘内,先向萧进忠深深一揖,道:“承蒙雅爱,顿开茅塞。金玉良言,敢不拜受。”

  又向朱大常、玉琴二人拱拱手道:“两位虽是我的仇人,到底不失为风尘奇侠,幸恕无礼。”

  朱大常又说道:“穆君能听萧老英雄的忠告且醒悟,也不失大智大勇的俊士。既能捐弃前嫌,我们极愿化仇为友的。”

  于是,二人也各将宝剑放开。我好送的自出说萧进忠即叫下人排上一个座位,请穆祥麟入席。穆祥麟谢了一声,披上长衣,坐到席上。

  彼此敬过酒,说了几句谦逊的话,萧进忠问起穆祥麟学艺的事,穆祥麟告诉说,他的叔父六指和尚在天台上修道,只收了一个徒弟,没有将技术教授过他人。

  当自己下山返乡的时候,六指和尚将这柄安澜宝剑赐给他,且说了许多教训。所以自己下山后,行侠仗义,也不肯做丧心味良的事。

  今日前来,也因复仇之念尚未能忘,遂贸然和两位剑侠交手。觉得自己的剑术尚浅,惭愧得很。

  玉琴、朱大常以前也闻得六指和尚的声名,遂也将昆仑派中的人才和宗旨告诉一二,穆祥麟听了更是钦佩。

  萧进忠兴致很好,也讲些往年江湖上的事情,又提起大名府的一盏灯宗亮和宗亮的兄弟八臂哪咤宗寰等轶事,备极推崇,且说他们弟兄俩虽然身怀绝技而绝无骄矜之气,很喜欢结交天下英雄豪杰。

  宗亮年纪虽老,而马上步下士八般武艺件件皆精,更使得一手杨家枪法,是个大将之才。可惜他甘心隐遁,不事王侯,高尚其志。

  所以早年虽已当过一任都司之职,而为了不愿意谄谀上峰,遂挂印告退的。

  否则,到了此时,怕不膺上将之选吗?宗寰善使双锤,能用飞抓,飞檐走壁,疾如狸猫。人家因为他的技能很多,所以称为八臂哪咤。

  至于宗亮的称为一盏灯,却因他为人光明磊落,大家遂用明灯来作譬喻,现在二人不知为了何事出关了,否则也好请他们来一聚。

  朱大常和玉琴听了,暗暗记在心头。

  大家讲的话很多,酒也喝去了不少,直到申刻时候方才散席。

  穆祥麟便向众人告辞,萧进忠坚留不得。大家送到庄外,看他回头说了一声再会,洒开大步飞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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