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七战战兢兢地说道:“俞鹏虽是我的姊夫,可是此次他同老英雄寻仇,我是不赞成的。
第一次来时,他不能得胜,回去和我姊姊商量了,逐到陈留县去请小侦穆养算助。
那穆祥麟乃是以前在这里著名大盗金刀稳耀的儿子,本领高强可惜他不在家里有事未归。我妹夫遂又到开封去,请那个双钩太保夏小云。
姓夏的善使一对护手钩,他的本领比我姊夫高强数倍,不料他今日也不济事,死于此地,这又有什么话可说呢。”
玉瑟在旁问道:“这贼秃又是从那地方请来的呢”?
曹七道:“那和尚的来头很大,他是峨眉派中的剑侠,也是夏小云的师傅。咱们去的时候,恰巧在夏小云家小憩,所以一同请来的。咱们虽既失利,大概惟有他一人免脱了。”
程远哈哈笑道:“你以为峨眉门下当世无敌吗?那贼秃早已被我们结果了。”
说到这里,把手指着玉琴和朱大常二人,又对曹七说道:“这两位是昆仑门下的昆仑女侠玉琴姑,娘和朱大常,他们方才可以称为江湖侠客。那贼秃不仁不义,怎能称为侠客吗?”
曹七听了这话,便抬头向玉琴和朱大常瞧了一眼,又叩了一个头,要求释放他。
玉琴道:“朗月和尚以前在邓家堡被他侥幸逃去,今晚前来无异送死。你们请他来又有何用?不知这里附近尚有他余党吗?”
曹七摇摇头,萧进忠遂对曹七说道:“你这贪生怕死之辈,杀了你也见我们不武,放你去吧。”
曹七连忙叩了一个头,立起身来要想回身便走。
慕兰早抢过去把他拖住,举起手中刀,对他说道:“你也不是好人,你的同伴都被杀死,而你却独得释放,太便宜了。
你说不赞成俞鹏来寻衅,为什么两次都跟了来呢?闻你专做偷鸡摸狗的事,当然也不是好人。
前番我别号赛时迁,父亲差人送银子到你们地方去,反被割去两耳,是何道理?
此刻,我也要你偿还两只耳朵,方许你走。”
曹七忙说道:“姑娘这是不干我事的,那时俞鹏要把来使杀掉,还是我劝住的呢。”
慕兰喝一声:“不要巧辨。”
跟着将宝刀左右一挥,早把曹七两耳割下,鲜血淋漓。
曹七忍若痛,双手抱着头狼狈而去。
玉琴笑道:“姊姊这样处置,可称爽快。”
慕兰道:“可惜这两耳朵不能重装在我们庄丁的头土大家都笑起来,萧进忠吩咐庄丁收拾打扫,杂兰又跑到她画哥的房里去报告消息。
慕解听了也是不胜之喜其己的优户报了,这晚大家都没有睡。
次日,萧进忠又设盛筵,款请朱大常等三人。
大家谈论昨夜血战的事,朱大常极口称赞夏小云的双钩精明,他的武艺与双钩窦氏仿佛。
若非俞鹏的飞锤击中他的头颅时,不会迅速解决的。
如此好身手,却不归于正,可惜,可惜。
玉琴道:“像曹七说他们本要请什么小侠穆祥麟的,那厮的父母都被我们诛掉,还有他姊妹穆玄英和姊夫飞天蜈蚣邓百霸等,都死在我们手里的。他若然知道了,说不定也要到这里来复仇呢。”
朱大常道:“他要来也好,我们在外面的仇人很多,实在处处有和我们作对的。
这也是因为我们秉着锄强扶弱的心肠,好代人家打不平所致。
我们只求瞧着良心和公道做事,便不顾一切了。但是天下也有好人的,那个洪泽湖洗心寺中的韦飞虎,他不是不念前仇,反帮着我们去剿洪泽湖中的水寇吗?
即如程远兄等,当初也何尝不是我们的劲敌,现在却变成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了?可见得公道自在人心,只要能够觉悟便好了。”
众人听了朱大常的话都很佩服,席散后,萧进忠又邀玉琴和朱大常到书室中去坐谈。
把到己的女儿和程远婚姻的事告诉一遍,要请玉琴、朱大常二人代表他甥女小玉为媒,即日使二人成婚。
玉琴、朱大常以前早已估料到数分,现在听萧进忠说了,当然是十分赞成。
萧进忠遂和他妻子商量了,择了一个吉日,从速预备青庐,务求华丽精美。
程远和慕兰知道了,都是高兴不已。
玉琴且向慕兰笑道:“姊姊邀我们到此小住,却原来是请我们吃喜酒的。听说程远兄曾经打过你的擂台,俗语说不打不成相识,今可说不打不成婚姻了。尊大人要我们代媒,你当怎样谢谢我?”
慕兰微笑道:“待我也去求爹爹,代姊姊和朱先生为媒,一同成就了良缘好不好?”
玉琴闻言,口里啐了一声,走开去了。
隔了数天,吉日已临,一切都预备好,庄中悬灯结彩,点缀一新。
慕解肩伤已愈,高高兴兴的吃喜酒,庄丁们也都兴高采烈。
本地人士都来道贺,庄前车马喧闹,十分闹热。
因为庄中地方宽大,所以尽足容留许多贸客。可惜,萧进忠急于要代女儿成婚,所以扬州的贞姑母子,绍兴红莲村的小玉母子,远隔千里之外,都未能前来吃杯喜酒,预备缓日差人去接他们补席了。
这天程远修饰一新,更见得如玉树临风,丰姿濯濯。
而慕兰装扮了新娘,也是艳如仙子。众来宾见了一双新人,无不交口称誉,可称得神仙眷属,齐向萧进忠夫妇恭贺。
萧进忠老夫妇乐得老颜生花,忙着招待宾客。
新人参拜天地,见过礼后,送入洞房。大家又到新房里去闹笑索喜果。
这样足足热闹了三天,众来宾方才散去。
程远和慕兰新婚之乐,当然如胶如蜜。
玉琴和朱大常二人看了,也不能无动于心,因为他们在外奔走数年,麟凤既已完婚,程萧又成佳偶,而他们却迟迟有待,好梦来圆呢。
萧进忠因为女儿已和程远结婚,而儿子尚没有亲事,眼瞧见自己救来的寇玉蝶虽堕入火坑,而是白壁无瑕的好女儿,很有意思要把她做媳妇,便和他的老妻商量。
萧进忠的妻子也很爱寇玉蝶玲珑美好,博人欢心,所以深表同情,但要等到小玉许多亲戚到来后,再办这件喜事萧进忠遂差人到二处去迎接。
可是玉琴、朱大常在这里耽搁了好多日子,喜酒又已吃过,很想早回天津。
遂和萧进忠父女、程远等说了,告辞欲行。
萧进忠把慕解和寇玉蝶将成婚姻的事告诉了二人,想留二人在此吃过喜酒后再走。
但日期尚远,二人哪里等得及,坚欲离别。
萧进忠等再三挽留不住,只得设筵饯别。
酒至半酣,庄丁忽然进来通报说,有一个人在庄外,要见玉琴姑娘和朱先生,可要引他进来?
朱大常和玉琴二人听说后都不由一愣,暗想谁到这里来访问我们呢?
萧进忠便问朱大常道:“二位到此是客地,今日忽有人来访问,要不要接见?”
玉琴道:“既然有人要来见我们,不论是谁,理当给他一见的。”
庄丁闻言早回身出去,不多时领了一个少年走上堂来。
众人看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却生得剑眉星眼,虎背熊腰,身穿一件蓝色熟罗的长衫,外罩一件黑色平纱的马甲,腰下佩着一个绿鲨鱼皮剑鞘,脚步矫健,像个精谙武术之辈。
众人心中正在估量,那少年先向众人作揖道:“今日鄙人到庄上来求见,冒昧得很。”
又对萧进忠说道:“你老人家大约就是云中风萧老英雄了?”
萧进忠答道:“岂敢,岂敢,足下从那里来?欲见何人?且请宽坐何如?”
少年道:“敬谢美意,闻庄上正留着昆仑女侠和她的师兄居朱大常,都是昆仑门下。我要见见他们,不知你们中间谁是的?”
玉琴不待萧进忠介绍,便立起来说道:“我就是方玉琴。”
说罢,又把手向朱大常一指,说道:“这位就是我师兄双刀客朱大常,请问尊驾却有何事来见?”
那少年对朱大常和玉琴仔细端详一下,冷笑一声道:“久闻大名,今日相见,果然不凡。但你们两位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说明白,谅你们也不知道的。
我姓穆名祥麟,我的父亲以前也是本地有名之人。金刀穆雄这四个字说出来,哪个不晓?后因被官吏逼迫,在乌龙山落草,与我母亲胜氏先后被害在你们手里的。
还有我的姊姊穆帼瑛、我姊夫也被你们杀死。那时候我正在浙江天台山,从我的出家叔叔六指和尚学习剑术,没有知道。直到去年回来细细探问,方才明晓。
有仇不报非丈夫,当然我要寻找我的仇人,只苦不得机缘。
现在我住在陈留,行侠仗义不到一年,大家都称我为河南小侠。
在外结识得不少豪杰,豹子沟的俞鹏也是我的新交,前天我有事出去,他来拜访过。我归家后不知何事?也就到豹子沟去答访。
逢到他的内弟曹七,方知俞鹏等和萧老英雄有隙,故来请我相助。后来他们邀了夏小云到这里来,恰逢你们二人都在这里,所以反被杀害。
曹七被你们割去两耳,狼狈不堪。经他详细告诉之后,我方知道我家的仇人都在这里,所以立即赶到这里来见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