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大战百合,玉琴觉得焦大官的本领果然不错,深恐久战下去,难以取胜,况且丢着毓麟在林子里,危险得很。
于是,心生一计,故意卖个破缝,让焦大官的铜刘卷来,口喊一声:“啊呀~”,望后便倒。
焦大官大喜,以为玉琴受伤了,踏进一步,想害玉琴的性命。
不料,玉琴一个鲤鱼打挺势,直跳起来,剑向焦大官头上横扫而来,喝一声:“着!”
焦大官的脑袋早已经已不翼而飞,尸首躺在地上了。
众盗匪见头领死于女子之手,众怒交并,一齐上前把玉琴围住,要代头领复仇。
不过,内中有几个以前曾和玉琴交过手的,知她厉害,早已溜之大吉。
其余悍不畏死之徒,和玉琴混战一场,却被玉琴将真刚宝剑四下横扫,一个个都死于剑光之下。
玉琴见盗已歼,不敢怠慢,急急回身入林,喊了一声:“毓麟兄!”
毓麟呻吟着答道:“在这里,盗匪怎样了?”
玉琴道:“都已杀光了,请你不要害怕。”
遂又蹲下身子,把毓麟负起,一直照着原路,奔到湖滨。
玉琴口里一声:“啊哟~”
芦苇中便有“咿呀”之声,摇出一只小舟。朱小五在船上问道:“姑娘救得曾二爷么?”
玉琴道:“在此,你快把船摇来。”
朱小五忙把船摇近岸边停住,玉琴早已跃登舟上,把毓麟放下,双手托着他进舱,觉得毓麟身上很冷,知道不妙,将他放下轻轻喊声:“毓麟兄~”
不见答应,玉琴吩咐朱小五点一枝烛来。
朱小五遂点了一枝红烛,玉琴取在手里,向毓麟面上照着,只见他面色若死,牙关咬紧,且手足冰冰,好似已死了。又摸他胸前,幸尚温暖,但是,心跳得很迟慢。
朱小五道:“这是曾二爷么?姑娘既已把他救出,怎会如此模样?”
玉琴道:“我把他驮在背上逃出时,被狗盗放中了一箭,后来我把他放在林中,我去把群盗诛灭再负他来时,他已不堪痛苦,大概受的毒箭吧?”
朱小五道:“对了,焦大官善射袖箭,百发百中。箭头上涂有他炼就的毒药,听说射在敌人身上,一沾着血,药性发作,不消十二个时辰,毒气攻心而死,十分厉害的,曾二爷中了他的箭了?”
玉琴将烛递与朱小五,命他照着,自己用手将毓麟右腿裤解了,足带卷将起来,见右大腿的后面有一个小孔,黑色的血只是流出来,大概那袖箭已被毓麟自己拔去了。
玉琴皱着眉头暗想:“这事真尴尬了,好容易将他救出却中了人家毒箭,性命难保,我此来又是白跑。
非但白跑,不是反送了他的性命么?以前自己在韩家庄,也被韩小香打中毒药镖,那时幸有霍元茗老兄将药来涂上,救得我命。
现在,路途遥隔,远水救不到近火,怎么办呢?”
朱小五在旁说道:“姑娘,那头领焦大官现在那里?”
玉琴道:“已被我杀死了。”
朱小五咋舌道:“焦大官怎样利害的人物,被姑娘斩掉,姑娘真天人也!以前,我听说焦大官另有一种膏药,贴在患处可以解毒活命,他时常在身上的。姑娘何不前去,在他的死身上搜一搜,若能获得,可救曾二爷一命了。”
玉琴点点头道:“你何不早说?请你守在此间,待我前去一取。”
说罢,纵身已上岸去了。
隔得不多时候,朱小五觉得面前黑影一晃,玉琴已到船上,走入舱内。
朱小五已换了一枝蜡烛,问道:“姑娘,有没有找着?”
玉琴答道:“我赶到焦大官尸身边,在他身上果然寻得三张膏药在此,带了回来。”
这时洲上群盗,大概走的走,死的死,都不见影踪了。
于是,玉琴从衣袋里取出一张膏药,红色的布,有杯口大,来把烛火上烘热了,先用清水将毓麟腿上的创口洗拭干净,然后把这张膏药代他贴上,让他稳睡。自己盘膝坐在他的身边,吩咐朱小五连夜摇回去。又问道:“这里到曾家村,水路可通么?”
朱小五道:“从此前去,可到曹村。曹村距离曾家村,不过十余里路了。”
玉琴道:“那么请你载我们到曾家村去,你也不必回鸭头镇,将来曾家自有钱养活你一个人,你放心随我们归去吧,决不亏待于你。”
朱小五答应一声,取了烛,钻到后梢去,立刻摇着离开小洪洲。
玉琴坐在舱中,把剑拂拭一过,插入鞘中。
月光照入舱来,照见毓麟清秀的面庞已渐红润,又用手摸他的胸口,心跳得也渐渐平匀了,很觉安慰。
听着朱小五在船梢很着力地摇橹,水声淙淙,四下里甚是沉寂。
将近天明时,毓麟口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来。
睁开双目,见玉琴坐在他的身旁,纤手支着玉头,星眸微阖,似睡非睡,遂舒展手足,打了一个呵欠,说道:“玉琴贤妹,我们又怎样在这船上啊?”
玉琴见毓麟业已醒来,心中大喜,忙对他摇手道:“毓麟兄,请不要动,你的腿上受着了伤。”
毓麟道:“不错,我们逃出的时候,我的后腿被人射中一箭。以后,到了林中,我便痛得失了知觉,不知琴妹怎样救我脱身到此的?”
玉琴遂把自己独身歼盗的经过,告诉了一遍。
毓麟心里又是敬佩,又是感激。
玉琴又问他腿上可觉得痛苦,毓麟摇头道:“一些不觉得了,这膏药真是奏效如神。多蒙琴妹救了我的性命,这样恩德,如天之高,如海之深,教我怎样报答呢?”
玉琴恐他多言伤神,便教他少说话,依旧静卧。
一会儿,天色大明,朱小五把船泊在小桥边,走进舱来说道:“离开曾家村没有多少路了,曾二爷可醒来么?”
玉琴道:“醒了,醒了,你摇了一夜的船,想必力乏,肚中更要饥饿,不妨暂停一下,吃了早饭再赶前程。”
朱小五道:“我就煮一锅麦粥吧,好在船上有腌鱼和萝卜干,姑娘肚子也必饿了,可要将就用一些?”
玉琴道:“好的。”
于是朱小五便在船后煮起麦粥来,不多时,粥已煮熟,朱小五盛了一碗粥和一碟鱼,几根萝卜干,送进舱来,给玉琴垫饥。
玉琴觉得腹中实已空枵,遂吃了一碗粥,又问毓麟可要进些,毓麟摇摇头。
于是,朱小五把碗碟收过,自己蹲在船梢,一口气吃了四大碗粥,又坐着休息一回,方才把橹摇船。
日中时候,到了曹村。
此尖水路便不通曾家村了,玉琴吩咐将船靠岸停住。
因为毓麟腿上的伤虽然无恙,而他的两足难以行路,昨晚将他救出盗窟之时,一则在夜里,二则危机当前,顾不得避男女嫌疑,事当权达。
所以,将自己清白珍贵的女儿身负了毓麟,跑出虎穴。
现在当然不便再负了,遂到岸上雇来两个乡人,诡言毓麟中途足上有病,命他们将一扇门铺及被褥,抬着毓麟送到曾家村去,自己和朱小五随在后面保护。
把船交托了曹村的乡民,于是,一行人赶到曾家村。
曾翁夫妇自玉琴去后,盼望她前往克奏成功,所以,派着下人在门外望候。
一见玉琴等到来,连忙进去通报,曾翁夫妇和宋氏一同出来迎接。
此时,玉琴已招呼乡人将毓麟抬到厅上,玉琴上前和曾翁夫妇等相见。
毓麟也坐起身,叫应他的父母和嫂子。
玉琴便将昨夜的事,进个大略给他们听,曾翁夫妇初见爱子回来,不胜之喜,又知毓麟曾被强盗拷打,伤了足,腿上又被射中一箭,十分痛惜。
曾太太又走过来,抚摩着毓麟腿和足,问长问短。
毓麟便要进房去休息,遂有下人们过来将他负至卧室内,坐在床上休息。
玉琴取出四两银子,打发曹村的乡人回去。又引朱小五和曾翁相见,要曾翁留他在此做个相帮的人。
曾翁知道他是很有功劳的人,若没有他,女侠一时也救不出毓麟,当然一口允承。
朱小五见自己有了安身之处,也就别无他心。愿意住在曾家,恐怕若回鸭头镇去,说不定盗党探知了底细,要来害他的。
遂到曹村去取船回来,从此在曾家住下不提。
且说,曾翁因为玉琴冒死蹈险,救得他儿子归来,说不出的欢喜。
次日,即在毓麟室中排上筵席,款待玉琴。
曾太太又特地收拾了一间精舍,为她义女下榻。一宅子的人都敬奉得玉琴如天人一般,玉琴反觉得惭愧了。
席间,曾翁又将梦熊被拘的事告知毓麟,毓麟听得这事根原为的是被余家有心陷害,也觉得非常愤怒。
但又知玉琴已托她师兄朱大常前往,暗中救援,略觉放心。
便道:“琴妹造福于我家,不止一端,义薄云天,无可报答。”
玉琴听毓麟说来说去,总是“无可报答”这一句话为多数,暗想:“我只行我心之所安,要你什么报答不报答呢?”
遂后道:“我们本来以锄强扶弱为立身行事之鹄,便是陌生的人,若见了他有患难,我们也要舍生忘死去搭救的,何况毓麟兄呢!
此来侥幸成功,救出了毓麟兄,我心中非常快活,何报之有?”
曾翁听了,捻髯说道:“玉琴姑娘虽古之大侠,何以过之?这几句话说得老人十分佩服了,我们都是自己人,从今以后,我们不要再说客气话。”
玉琴点点头道:“义父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