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奎穷追不舍,一招“织女探梭”直捣而去。
丘汇隆这时急中生智,反而镇静下来了,他一挽手中青钢剑,用“梨花舞袖”粘字诀卸了来杖的力道,随之左手猛然迎风一扬,“嗤”地一支“龙蛇镖”翻光飞去。
张奎猝然间,也没多想,竞挥左掌横空臂下,欲用“大力金刚掌”劈空打器的招法震落来镖。
呼呼掌风倏下,那镖却没折落,而是呼啸着擦着张奎耳根斜飞过去,“啪~”地一声钉在院墙上。
二人不约而同都“咦”了一声。
张奎金鱼眼大凸,直惊得冷汗遍体。
没料到对手竟能忙中偷闲剑中夹镖,而且力道非浅,自己竟震它不落,看来自己未免小觑了对手,险些着了道。
那丘汇隆也满拟自己这手绝技十打十稳,未料竟被对手掌震改了方向,心中也兀自吃惊不小。
如果说丘汇隆与张奎堪堪战个平手的话,那么这边的丘汇丰却形势危急,被夏林生逼得左右躲闪,只有招架之力,并无还手之功了。
这丘汇丰固然在“丘氏三杰”中武功最差,可心眼却是最贼,但论功力也与夏林生堪称仲伯。
只是,他今日心慌意乱,一心想夺路而逃,不免有些不战自乱。
但他到底也不是平庸之辈,虽然只是招架跳跟,急切之间,夏林生也奈他不得。
这夏林生乃是剑侠陈浩的关门弟子,虽然年青,一手纯阳醉剑却十分地老道。
果然是招招疾狠,式式险恶,施展开来,一团紫光剑气蒸蒸腾腾,扑天卷地直奔对手。
就在这时,突然院外涌进许多庄丁来,一个个失魂落魄,嘴里叫着:“不好了,官兵到了!”
叫喊着,蜂涌穿堂越户,各奔逃命。
院中酣战的众人闻见,都是一怔。
原来,这丘氏三兄弟虽然降了清,却是与十四阿哥的私人交情,官府地方并不知道。
前几个月,三弟丘汇德与韩天雕北上也是暗中应十四阿哥允禵的邀请,有谁知晓?这三丘庄在地方上的形迹,早已为官府注意了。
今日正值“菊花会”,官府思虑只怕有什么图谋不轨,故不时派人打探。
后来见三丘庄中烟火升腾,就知有异,便点了人马直奔三丘庄杀来了。
如果是平时,三丘庄沟深墙高,固若金汤,守他一二个月也不成问题,只是今日院中大乱,庄丁无主,人心涣散,竟无人抵守,官兵趁机一涌而入,喊杀震天动地。
这时,早有一伙官兵叫杀着冲进内宅,一见院内正在酣斗,不由纷纷惊奇地止了步。
一个千总走了进来,一挥手喊道:“不要放跑了一个!”
众官兵闻声一齐发喊,就上来拿人。
那千总冲在前头,手中腰刀直劈正在与丘汇丰打斗着的夏林生。
夏林生疾忙回手一剑逼开来刀。
丘汇丰见有机可乘,大叫了一声:“大哥,风声紧,扯呼子哇!”说着一纵上房逃了。
夏林生大恼,才欲去追,那千总的刀又扫了过来,夏林生一个“细腰巧翻云”腾空让过,一恼,随手一枚铁鸳鸯打了过去。
那千总不备,额上正中铁鸳鸯,顿时负痛撤刀,满面流血。
早有几个官兵叫喊着冲了过来,夏林生长剑一翻,又捅倒了几个。
那丘汇隆见二弟已逃,当即连发三镖。
张奎疾忙闪躲而过。
丘汇隆趁势踢翻几个官兵,也纵身上房。
只把“死鱼拐”气得哇哇乱叫:“姓丘的,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定抓到你!”
说着手中达魔杖一扫,荡开众官兵的兵刃,也纵身追上房去。
这时,更多的官兵涌进了内宅,夏林生知人多难缠,扬手迎风一撒,一招“刘海洒金钱”,霎时叮叮咚咚,急风密雨般地飞出许多小钱大小的铁鸳鸯,众官兵被打得哭天吼地,纷纷趋避。
夏林生不由叹道:“如此不禁打。”
借机一展身形,翻影上房而去。
再说那丘汇丰杀出重围,夺了条小船,向东南疾划。
抛船上岸后,听到后边没有追兵,方才止步喘了口气。
回首三丘岛上浓烟滚滚,喊哭震天,不禁伤心地连连跺脚:“三丘庄完了!完了!”
歇了片刻,只怕官兵来搜,便起身疾行,又不敢进镇,只得专寻芦荡港汉而行。
又走了一阵,才发觉四面尽是荒汉野获,方才放了心,脚步也自慢了下来。
正行间,丘汇丰猛然听到前面似有人作声,不由心惊,轻放脚步,蛇盘鹿伏地蹑足潜行。
那声音越来越近,分明是两人在争吵。
丘汇丰隐在获芦丛中,向外窥探。
时间不大,果然前面两个少年在争执。
其中一个身穿蓝衫,大头凹眼,手里拎着个包袱,正笑嘻嘻地对另一个年纪大些的黄衫少年说着:“我救了你,算你的造化,我也不指望你谢我,如何只管穷追不舍?”
那黄衫少年有些窘迫地说道:“公子相救,感激涕零,只望还了我的行囊。”
那蓝衫公子有些散漫地说:“我救了你,你本当送我些谢礼,我见你身无长物,这行囊权且押在我这,待你何时发了财,再以重金相赎吧。”
那黄衫少年见这蓝衫少年有些撒赖,越发焦急了:“这却万万使不得,此囊中有他人重物,倘有差池却要误了大事。”
丘汇丰暗中见此二少年形迹蹊晓,不由屏息竖耳,一旁冷眼欲看个究竟。
那蓝衫少年顽皮地歪了金头:“什么重物?莫非是稀世珍奇?”
黄衫少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恳求道:“公子不要顽皮了,快些将行囊还与我。”
那蓝衫少年得意地一笑:“还你也行,待我先瞧瞧是什么宝贝。”说着就欲解包。
那黄衫少年大惊失色,不禁厉声喝道:“公子不可造次!”
那蓝衫少年丝毫不以为然地一歪头说道:“怎么了?不就是洞然大师的那块玉玺吗?”嘴上说着,手却停住了。
芦获丛中丘汇丰听了心中大喜,暗暗以手加额,暗道:“苍天有眼,赐此重宝与我。”
这两个娃娃他丝毫不放在眼里,暗地里跃跃欲试,只待机会冲出夺包。
那黄衫少年见对方这等说论,便索性直言不讳了:“苗公子既已知囊中之物,你我也不必装模作样地多费口舌了,此行囊即是我的性命,公子若一意孤行,只怕……”
那蓝衫少年闻听一惊,对方竟然认识自己。
他哪里知道自己在石门镇酒楼上的谈话,人家早已偷听到了,又见对方语气十分不客气,不禁也动了气,脸一板,冷冷地说道:“既然公子知道了,我苗某也不隐讳,你要讨回行囊也行,只是须凭本事。”
说着,晃了晃拳头。
黄衫公子一见,心中也暗自惊奇,知道对手是鸡啄拳,此拳十分怪道,乃是打穴拿脉的绝活。
但夺玺为重,容不得多虑,于是叫了声:“好,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那苗公子加了句。
那蓝衫少年苗公子将行囊放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向黄衫少年说:“如果你赢了,这行囊自然会归你的。”
说罢,二人各站一方,彼此抱拳道了个:“请。”
江湖上的规矩,二人较拳,须彼此拱手道请。
拱手时,左手拢在右手上,其意是让对方先出手,右手拢于左手上则是自家先出拳。
那黄衫少年并不懂得这江湖上的规矩,只是照猫画虎地随着对方拱手道请,恰好右手拢在左手上了。
蓝衫少年见了笑笑:“既是如此不让,你就先出手吧。”
可是那黄衫少年气性狷高,却不欲先下手,只是立在那里,等待对方先出。
丘汇丰暗中窃喜,只要二人一动手,他就去夺那包。
那蓝衫苗公子见对方岿然不动,不禁惊异:“怎么不敢出手了?”
那黄衫少年闻听大怒,正欲出招,猛然腾空跃起,斜刺里径奔放行囊处而去。
蓝衫少年猝然无防,气得哇哇乱叫,大骂对方不讲信义。
就在黄衫少年刚刚拎起行囊的一刹那,苇丛中早已翻出一团黑影,恰恰也落在放行囊的地方,只是慢了一步,竟尔扑了个空。
此人一见包袱已被黄衫少年抢先拎到,不由叹羡地说:“果然身手不慢呀。”
蓝衫少年错愕间皱了皱眉:“姓门的,你来做甚?”
这门自清虽然与那苗擎天是盗侠殊途,但论辈分当以兄弟相称。
而这苗公子最厌恶此人,竟尔直呼“姓门的”,也是十分不敬了。
门自清并未理会,他扫了一眼拎包提剑,严阵以待的黄衫少年,又对蓝衫少年嘿嘿笑了笑,说道:“我在一旁已观候多时了,苗公子欲夺此宝吗?”
蓝衫少年深怕黄衫少年将自己视作门自清一类,便鄙夷地冷冷说道:“我也不需你助拳。”
门自清面不改色,依然从容地说道:“此玺乃天下之物,天下之人都有一份。”
“怎么,你敢打劫?”蓝衫少年一惊。
“桀桀~”门自清又是一阵冷笑。
“你敢?!”苗公子满脸愤怒,门自清依旧阴侧例地一笑:“苗公子何必动怒,你抢得此物,我就不能夺吗?好歹凭本事吧。”“
“你~?”苗公子被门自清一阵抢白,气恼得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