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汉见玉龙如此身姿矫健,情知也是个高手,一证后齐声发喊,才欲共同扑上。
陡然,身后路上有人厉声喝道:“放肆!尔等如何在佛家清静之境忿斗恨,还不快住手!”
几个大汉闻声慌忙撤兵退步,恭立原地。
玉龙循声望去,不由一惊。
只见一群褐衣汉子拥着两乘小轿迤逦而来,前面的小轿一落,从里掀帘走出一个人来,长得酷似“毒火掌”常四,只是身量更高大魁梧。
这时,那胖子已裹了双手在两个褐衣大汉的搀扶下走到那人身前,哭丧地诉道:“三叔可要给我做主哇,那小妖女砍了我的双手。”
说着,哇哇放声大哭起来。
那人有些不耐烦,挥手叫人把胖子扶到后面。
然后,走至文凤跟前,冷言问道:“姑娘有话好说,如何动不动便砍去人家的双手?”
文凤只是“哼~”了声,毫不理睬。
那人哪里受到过这等冷傲相待?不由面皮渐渐转红,挂不住脸才欲发怒。
忽然,那从第二乘轿中走出的一个白发老人沉声嘿嘿不住冷笑道:“常老三何用多问?这等毒蛇般的美妞,老子见得多了。好歹也断了她的双手便罢,当然揭下那张迷人的粉脸皮是最好不过。”
这声音阴沉怨毒,使人闻之不寒而栗。更让玉龙震骇的固然是这老儿吐声如钟,中气充盈,显见是个顶尖的大角色,同时也因为得知了那站在文凤面前的人正是咽噜帮的三掌年,“毒火掌”常四的三哥。
那老儿一晃身形,猛然已到文凤面前,其身法之速近乎鬼魅。
那常三却有些吃惊,劝阻道:“薛大侠不必与一毛丫头致气。”
那老儿反手格开常三的拦阻,嘻嘻皮笑肉不笑道:“谁让我一见美妞便有气的,这杠子事老夫定要横管。”
常三无奈后退几步让开,那老儿站距文凤五步之遥打量起来。
文凤目光一接触老儿那死水一般的冷冰目光,心中恰似泼了盆雪水直打哆嗦。
那老儿倒剪双手,眼一翻,突然一口气直吹向文凤那张吹弹欲破的粉脸。
她只当老儿口吐暗器,偏头疾让,却没有暗器发出,倒是让那股疾劲的口吐之气掠了一下,烈如刀刮,一张粉脸火灼灼地通红。
这才知这老儿内功精湛,竟能吐气伤人,要不是躲得快,这张脸保不准会皮开肉绽的。
同时也十分惊奇,这么个龌龊的臭老头吐出气来却清芬宜人。
她哪里知道这老儿一生从不沾荤腥,专以青菜瓜果为食,腹中自然没有腐臭腥气。
那老儿见文凤躲过了他的暗算,不禁有些沮丧地摇起头来:“罢了,罢了,今日又遇到个能躲过老夫一吹的臭美妞了。”
文凤见了又气又怕还有些好笑,料知此老儿功夫泼天,还是先下手为强。
于是,她娇叱一声,奋起身形,剑光耀耀径奔老儿。
那老儿依旧倒剪双手不屑地“呸~”了声:“凭你这点三脚猫的本事,也敢在老子面前现世?好罢,老子敬你也是个列性的臭美妞,便让你九招。”
说罢,反背着双手只是在剑光中左右跳跟闪让,嘴中悠闲地数着点。
当数到第九时他大叫一声:“臭美妞,你也跳够了吧?老子却不能让了。”
说着双掌一齐推出。
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道将文凤向后掀出丈外,一张粉脸都吓青了。
这贼老儿好硬的内功呀!
那老儿悠然地掸掸双袖,对惊呆了的文凤说道:“今日够给你面子的,老子躲过谁的九剑?好了,是你自割粉脸,还是劳烦老子动手?”
这句话冷冰冰的,便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啯噜子闻之也是耸然。
真不敢想象一个花貌少女骤然间面破皮裂是什么个惨状。
文凤反倒镇定下来,冷笑着腕一翻:“飕~飕~飕~”三支凤尾金镖上下三路径向老儿打去。
老头一嘘笑道:“也就这点黔驴之技。”
说罢,漫然地拢袖去接。
猛然,他脸色一变说道:“臭美妞果然有些本事。”
原来,这三路镖乃是文凤看家的业艺,讲得是一镖疾、二镖徐、三镖飘忽专绕颈。
那老儿过于托大,前两镖一拢袖住,不虞那第三支镖半途一变径奔咽嗓,亏他功夫老道一偏头让过,却也惊出身冷汗,小觑之心才有收敛,杀机之心却陡涨。
“臭美妞果然歹毒,偏你会暗器伤人?”
老儿忿忿地一抖袖,刹时“嗤~嗤~”尖锐微细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文风疾忙闪身后跃,却迟了一步,腰上一麻,顿时跌倒在地眼睁睁地望着仰天怪笑的老儿。
玉龙见状怒吼一声挥剑直刺老儿。那老儿见了止住笑声“呸~”道:“对付你这样的臭小子老夫可没什么闲情逸致了。”
说毕双掌又是向外一推,玉龙有了适才文凤的经验,当即运起“独龙定气功”闭气沉身。
虽然一股劲风激遏,他却只是缓了缓去势,青锋森森直刺老儿的右掌劳宫穴。
老儿大吃一惊,撤掌一翻,“当~”地二指一剪弹开青龙剑。
玉龙借势凌空陡起,状如矫矫投海天龙,一支寒芒径投老儿的天灵盖。
老儿“咦~”了一声,不再硬抵,飘身一闪让过青锋,双掌一滚,一股强大的力道直扑玉龙当胸。
玉龙自问内功不是敌手,慌忙跃开,陡觉一股吸力粘住了青龙剑拔之不动,只得反客为主,剑光倒刺,又被老儿一闪避开。
眼见着那胖公子指使着几个褐衣咽噜子欲捆文凤,玉龙欲去救,却被老儿一双掌风吸掣住,脱身不得。
值此危急关头,突然一旁树上跃下一条白影,手中剑左挥右绞,将几个褐衣啯噜子荡得七倒八歪。
常三一旁见了冷笑一声:“好哇!今日倒撞鬼了,哪来这么几个毛孩子到此拦路逞强。”
说着,甩掉大氅向后一甩,手中执着把崩龙刀,铁塔般地立在那里。
白泰官只是守着地上的文凤并不贸然出圈。
常三反认为白泰官在摆谱,故作不屑与自己动手之态,他怒火中烧,挥刀大叫一声欺上。
这时玉龙与那老儿已过了二三十合。
那老儿气得哇哇乱叫,自觉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三十合还没分出高下乃是奇耻大辱了。
他陡然一变身形,哈哈一声怪笑,双掌一压推过剑锋,右脚随身一旋一弹。玉龙不备“啊”地一声被踢出二丈之外,胸口一堵,喉头发涩,一口鲜血几乎喷涌而出。
那老儿见玉龙剑未脱手竟强立起来,也是十分讶异。
忽听“呀~”地一声,白泰官身一歪几欲跌倒。
要说白泰官的武艺功力与常三正在仲伯之间,论轻功却还要高出一筹。
只是他唯恐地上的文凤有差,故此心有牵挂,适才玉龙被人踢倒,他一疏神,膀子上被划了一刀,虽未深及筋骨,却也沁出不少血来。
那老头正一步步地逼近玉龙,而玉龙也原地执剑立势,蓄力一击。
这时山路上面有人朗声讥笑道:“冷木子你好大的面子跑到九华山上开杀戒来了。”
众人闻声都怔然住手,抬头见上面石阶上立着三个女尼,当中者白发皤皤,两旁却是妙龄女沙弥。
那老头闻听此言,吼道:“谁说我杀人了?!老子不过教训教训这些无知的小辈罢了!”
那老尼闻之鼓掌而笑:“好!好!就算你没开杀戒,今日之来必是与我过不去了?”
说罢,展身飘然欲下。
那常三连忙遥向施礼:“大师请受在下一礼。”
那老尼闻声遥指叹道:“常三掌年的美意我心领了,回去转告年大将军,小庵素来清静,不耐嚣繁,日后无需常使人来,至于那笔香资嘛,我们已然安顿妥当了。这里是佛门圣地,你们还是收起刀来为好,免得于年大将军面上有碍。”
说罢,双掌一合。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说完,转身向上走去,步伐身姿虽是从容,速度却快得惊人。
“冷木子”略一沉吟,“呸~”地朗声叫道:“难道我怕你玉莲不成?”
说罢,展形纵身径向老尼追去。
众人不晓底里,都莫名其妙地一怔。
那两位妙龄女沙弥款款而下便去扶文凤。而常三却晦气地紧声喊叫打轿下山,行色匆匆,似不欲在此多待一刻。
一愣之后玉龙再四处寻觅白泰官,却不知什么时候他已飘然走了,他怔忡不安地向扶起文凤的二位尼姑走去。
此时,文凤已昏死,不省人事了。
两个女尼相互商量一番,其中一位便对一旁恭立的玉龙合掌施礼道:“她的伤势不轻,只有抬到庵中待师傅疗治了。”
玉龙一看此人不由大吃一惊,这不是桃花苑中的那位小姐吗?
可是见对方却似与自己不曾见过的样子,又不敢有所唐突,只得回礼道:“只要能救舍妹,一切悉听尊便。”
嘴上虽这么说着,一路上却疑云不散,眉头紧蹙。
玉龙肃然地跟在后面,他见两个妙龄女沙弥在前面托着文凤,丝毫不露负重之态,反而步履如飞,心知二人轻功非泛,越发加重了疑心,只怀疑她们或许与玉玺有关。
“莲花庵”坐落在上莲峰顶端,四处竹松青荫,很是幽静。
众人一行进了庵内,将文凤安置在一所经堂内后,那两个女尼便出去张罗汤水茶药去了。
由于身在尼姑庵中,玉龙绝不敢乱闯乱撞,只得焦躁地守在文凤旁。
他欲给文凤查翻看伤,又怕让女尼进来撞着不雅,故尔如坐针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