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的人大声欢呼起来,宋霸先又有意大声呢道:“哪一个不识时务的,敢再来搬动时,须吃我一铁头。”
这时,北岸的人都已悄悄走开,车泰也不知溜到那里去了。
从此,乡人改称这桥为铁马桥,这铁马一直安置在大石桥下,不再有人去移动他了。
玉琴到了铁马桥,向一个走路人问讯,始知宋家在桥南,门前有一株榆树的便是。
玉琴走过桥去,果见桥左第二家门前有一株大榆树,绿荫罩地,想就是宋彩凤的家里了。
可是,大门紧闭着,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门前却歇着一副卖饽饽的担子。
正有个衣衫敝旧的汉子,右手挟着一个铁拐,右腿已没有了,只有虚空的裤脚管,面色金黄,口边生了一对獠牙,形容可怖,拉着卖饽饽的问信。
玉琴跳下花驴,走上前,听那卖饽饽的说道:“你幸亏问信问着我,对于他们母女俩的行踪略知一二的。
因为我要到他家卖饽饽,他家彩凤姑娘很喜欢作成我的生意。
前五天的早上,我挑着饽饽担,照样挑入宋家门墙,因他家门里面有一个大院落,所以,我的担子歇到里面去的。”
彩凤姑娘这一天买了饽饽刚才付钱之时,忽然门外闯进两个大汉,都是虎背熊腰,相貌魁梧,背后跟着一个瘦小的少年,瘦得如一只猿猴,先向彩凤拱拱手道:“你可就是彩凤姑娘么?闻名久矣,今天我等特地到此拜访,要见老太太,有一事情商量。”
那少年一双眼睛赤红得可怕,身上各各带上武器,为首的大汉,面上有一很大的青痣。
彩凤姑娘一见他们三人,便立在庭中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事商量?我们也知道你们的情形了!”
这时双钩窦氏已闻声走出,将手指着那瘦少年,对彩凤姑娘说道:“那天你遇见的就是他么?”
彩凤姑娘点点头道:“正是的,他们找上门来,欺我母女俩无能不成?”
那个面有青痣的大汉便接口道:“老太太,我们此来毫无恶意,不过为舍弟邓骐请求亲事,愿与你家结朱陈之好。
只要老太太和小姑娘答应了,便无问题。那天在七星店,彩凤姑娘未免有意戏弄舍弟,然而,舍弟却因此爱上了姑娘。
再后来,探得是前辈铁头金刚宋老英雄的爱女,所以特地过来商量,想老太太不致于拒绝吧?”
窦氏闻言,也不请他们入内打坐,却一口回绝道:“大约你就是青面虎邓录了?不答应你,有什么问题呢?
老实说一句话,我膝下只有这一个娇女,不情愿马马虎虎地许给人家,何况你家素有恶霸的名称,又看看你令弟的相貌,三分似人,七分似猴子,我女儿那肯终身随他呢?
请你们息了这个妄念吧!至于那天在七星店的一回事,也是令弟自己招出来的。
我女儿不为已甚,便宜了令弟,你却反要走上门来求什么亲,我是不答应的。”
青面虎邓骤听了,哇呀呀大叫道:“你这老太婆,口口声声袒护你的女儿,你们不答应也好,当知道我们邓氏七怪的厉害,今晚请留心吧!”
说毕,三人都气愤愤地走了。
彩凤姑娘对她的母亲说道:“他们这一走,今夜我们倒不可不防呢!”
窦氏冷笑道:“怕什么!我的一对虎头钩好久没有用着了。”
彩凤姑娘又回过头来,吩咐我道:“今天的事,你瞧在眼里,休到外边去传说。”
我答应决不声张。
她遂告诉我说道:“方才前来的便是邓氏七怪中的三怪。他们都在洛阳邓家堡,是黄河两岸著名的恶霸。
弟兄七人,都有非常好的武艺,所以,人家都见他们忌惮。
那个面有青痣的,一年纪最长,名唤青面虎邓,第二个兄弟唤出云龙邓骏,第三个名唤闹海蛟邓驹,第四个名唤穿山甲邓骥,第五个名唤赤练蛇邓骋,第六个名唤九尾龟邓驰,第七便是那瘦少年邓骐,别号火眼猴。你瞧他那副尊容,不是活象一个猴子么?”
我听了也不觉好笑,应许他们不讲出去,就挑着担子走了。
不过,七星店的一回事,我不能问,大概那个邓骐看中了彩凤姑娘,遂来求亲的。
明天,我又到他家去卖饽饽,却见她们母女俩声色不动,只有彩凤姑娘右腕上扎着一块白布,似乎受了伤的样子。
他们不提起昨夜的事,我也不好探问,大约昨夜必有一场厮杀的。
次日,我又挑着担子去,但是大门紧闭,他们母女俩都不见,不知走到那里去了。以上都是我说的实话,你若要找她们母女俩,这件事是很难的了。”
那独足汉子听了卖饽饽的告诉的话,便道:“原来是邓氏七怪到此作祟,把她母女俩逼走的,我且去找他们讲理。”
说罢,把那铁拐撑着地,拔步便行,走得如飞也似地一般快,霎霎眼,早已望不见影踪了。
那卖饽饽的嘴里咕着道:“奇了,我今天莫非真地遇着铁拐李仙人,不然,那人坏了一只腿,怎会跑得如腾云这样快呢?”
玉琴瞧着知道,那个独脚汉子必是一个能人,可惜自己没有注意,不曾将他拦住问个究竟。
中中暗道:“听卖饽饽的说话,宋氏母女已不在此,算我白跑一趟,不知到何处找见她们?
那邓氏七怪又是何许人物?我现在只得丢下不顾,且先上昆仑,见了朱大常师兄和我师父,进个明白,再来找她们不迟。”
想到这里,她便跨上花驴,背转跑去,重上大道,离却虎牢,往潼关进发。
且说这一天,将近潼关。跑过一个山头,觉得天气微燠,有些乏力,来到山坡边,下得花驴,坐在树下休憩一回。
看看莽苍的山路,山势雄峻,古木参天,忽闻后边有厮杀之声。
急忙立起身来,猱升树顶,向山坡后瞧时,只见那边道旁正有一伙盗匪,围住两个沙弥,走马灯般厮杀。
盗匪中有两人最为骁勇,一个身长一丈的,使着两枝铁鞭;一个面貌凶恶的,舞着二柄宝剑,鞭影剑光,滚来滚去,一些没有间隙。
再看那两个沙弥时,各各舞着宝剑,两道白光,闪闪霍霍地飞旋,尽够敌得住那伙盗匪,众盗四面围住,齐声呼杀。
玉琴眼光何等锐利,一看那两个沙弥穿着新制的杏黄僧衣,宛如昆仑山上的师兄乐山、乐水,急忙跳下树来,拔出真刚宝剑,飞身来到坡后,大喝:“强徒!休要逞能,看剑!”
一道白光,已滚到那个使双鞭的身前。使双鞭的盗魁,陡见平空杀来一个女子,心中不由一呆。
剑光迅速,不及抵御,急闪避时,身上已着了一剑,喊声:“啊哟~”回身便逃。
还有那个使宝剑的巨盗,要想退后时,两道剑光前后从他身上扫去,早已跌倒在地,鲜血四溅。
众盗匪见了,纷纷作鸟兽散。玉琴驱走了盗魁,回头瞧那两个沙弥时,不是乐山、乐水,还有谁呢?但别后相见,觉得长大了不少。
乐山、乐水也认得玉琴,便问:“师妹何来?”
玉琴欣喜道:“我正要上昆仑去拜见师父,恰巧在此和二位师兄相逢,可以一起行路了。”
乐水道:“师父不在山上。”
玉琴闻言一征,道:“啊哟!怎么师父不在山中,到那里去了呢?”
乐山道:“师父在去年腊月中旬,便至青岛崂山一阳观,去拜访龙真人的,一直住在那边。
前月,我们二人奉虬云长老之命,特地离山,到崂山去请师父归山,不料我们到得那边,师父已偕同龙真人到黄海仙霞岛去清游了。
我们不得已,留了一封书信放在一阳观,便赶回来了。
走至潼关,传闻这里新铜山上,被一伙强盗占据,常常杀害行旅。为首的两个头领,一名双鞭将祝华,一名小太岁花达,本领十分了得。
我们遂故意打草惊蛇,从这里走过,高声辱骂,果然惊动了他们出来行劫。
现在,小太岁花达业已授首,只有双鞭将祝华被他漏网去了。”
玉琴听了乐山的话,说道:“师父不在山上,这真不巧。但我因剑秋兄已至昆仑,所以仍须走一遭。”
乐山、乐水听了,一齐哈哈笑道:“师妹,你要见朱老兄么?他不在山上。”
玉琴道:“不!他是刚才前去的,二位怎知道不在山上呢?”
乐山道:“当我们赴崂山的时候,中途在孟津附近,曾遇见朱大常师兄的,据他说,要上昆仑去。
我们以前听师父说起,朱老兄和师妹一起出塞,去复师妹的父仇,所以向他问起师妹,他告诉说,师妹居留在天津曾家村,他因等不及师妹,遂先走了。
那时,他闻说师父不在昆仑,便转道到山东去访神弹子贾三春了。师妹如要见他,急速到贾家去或可相见。”
玉琴闻言,煞费踌躇,自思:“既然师父和朱大常既然都不在山上,我赶去做甚?他们说朱大常已到贾三春处去,不如我就往那里去找他,或能见面。”
想到这里遂对乐山、乐水说道:“那么,我也赶到山东去吧。”
乐山、乐水道:“很好,师妹见了朱大常兄,可一同再来。”
玉琴点头答应,又请他们在虬云长老面前代言请安,大家挥手而别。
玉琴别了乐山、乐水二位沙弥,脑中打量:“此行亏得遇见了他们,否则,我岂不白跑数千里路么?朱大常既在贾家,总要耽搁多日,我赶快去吧!遂回至树下,骑上花驴,取道往山东临城九胜桥神弹子贾三春家行来。
赶了好多天,有一日傍晚时,将近曹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