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津一个人蹲在花园的角落里不知所措。
一个和自己出同行寝同榻,修行六年,自己视如兄弟的人,到头来居然是为了利用自己。
事情真的像玉裁说的这样吗?
……
玉裁拉着纪菀青的手走出曲府,两人在梧桐大街上闲逛。
玉裁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关于这两天发生的事。
玉裁心里不解,只是来看一场灯会,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来。
各种各样的线索在玉裁脑海里交织,玉裁心乱如麻。
“玉裁哥哥,你别想了,人各有志,我们也不能强求别人,对吧。”
菀青清丽的声音打断了玉裁的思索。
“菀青,刚才我看文津那个样子,有些话我就没说出口。”
玉裁朝纪菀青说道。
“什么话?”
玉裁顿了顿。
“若我所料不错,曲府的那把火,应该就是曲文要放的。”
“怎么会?他干嘛烧自己家呀?”
纪菀青不信。
“我只是说应该,记得那个黑衣人吗?他中了我的龙拳,筋脉尽封,怎么可能把元白挟持了?”
纪菀青不明所以。
“玉裁哥哥,你不是说或许龙拳的威力不足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地方离曲府这么近,就算龙拳的威力不足,也不至于连曲府的大门都没到就把元白给挟持了吧。”
玉裁在脑中慢斯条理地捋顺,又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给他解了封穴,而当时接触到黑衣人的,除了我们,就是都尉孙彬。”
“元白被黑衣人挟持,险些丧命,肯定不会是他,由此看来,都尉孙彬和黑衣人应该是一伙的,目的就是为了盗走文书。”
“那文书呢?”
“孙彬当时在黑衣人身上寻摸了半天也找到文书,显然他们二人没有把文书盗走,那么文书在哪呢?”
玉裁眯着眼睛反问道。
“你是说,甄元白?”
纪菀青半信半疑地猜测道:“风元白?”
玉裁点了点头。
“至于是黑衣人,还是曲文要,还是孙彬,谁放的火已经不重要了,都是为了文书,只不过曲文要近水楼台,先得手了而已。”
“元白要文书干什么?”
纪菀青问道。
“和扳倒都尉一样,都是为了夺权吧。
九郡文书,相当于一国人心。
元白身份尊贵,如今扳倒了嘉禾都尉,扶植曲文要,自然也与曲家交好。
有了这两样,元白已经执钟离牛耳,要想成事只是时间问题了。”
“成事?成什么事?”
“自然元白心里想的事,也是他一直谋划的事。”
纪菀青听得云里雾里,“玉裁哥哥,我听不懂。”
“菀青啊,你仔细想想,那天元白和文津来我们厢房偷听,真是为了偷听吗?
我猜是元白在找各个官员的厢房所在吧,记得夜里时鬼鬼祟祟的脚步吗?那或许就是曲文要和元白。
而后曲文要纵火烧房,趁人多眼杂盗走了文书,不然为什么文津已经打水扑火多时了,曲文要才姗姗来迟呢?
至于黑衣人,昨夜九郡文书到曲府,曲文要和孙彬都是知道内情的人。
孙彬伙同黑衣人密谋盗书,恰巧撞上,才有了元白被挟持的一事。”
玉裁一口气说了一大截,不求别的,只想把内心的繁琐一吐为快。
纪菀青挠了挠脑袋,撒娇道:
“哎呀玉裁哥哥,太复杂了,我想不明白,我们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肚子都饿了。”
玉裁听着纪菀青这话,先是一愣,转而面露笑意。
“是呀,太复杂了,人心太复杂了,我也想不明白。”
玉裁说罢松开了拉着纪菀青的右手,大步朝前迈了两步,口中低声呢喃道:“我的确想不明白。”
纪菀青怔在原地,内心有些踟蹰,心里想着,玉裁哥哥,你太聪明了,聪明得我有点怕了。
一阵微风吹过。
玉裁回头转身,隔着满街的人流,朝纪菀青呼喊道:
“菀青,我们还去钱塘看灯吗?!”
纪菀青呆呆地愣在原地,听到玉裁大声的喊声,两眼发酸,抽泣着呼应道:
“去啊!不说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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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南湖村。
襟湖傍水的小村落在斜阳的映衬下显得安静祥和。
一座破旧的老屋里,四五个蒙面的人围坐着,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老屋的犄角,跪着一个苦命的人。
那人披头散发,满身伤痕,嘴里一直苦苦哀求着。
为首的蒙面人腾出手来,照着苦命人的肚子就是一拳。
“没用的废物!东西没拿到,我的人也下落不明!留着你有什么用?!”
那苦命人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拱手讨饶。
“廉将军,您英明神武,您明察啊,我确确实实给他解了穴了,他到哪去了,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将军!”
“东西呢?!”
蒙面人喝道。
“东,东西,我想想……”
苦命人急得抓耳挠腮,喊道:
“廉将军,当时他射了信箭了,应该已经得手了。
但当我赶过去他已经被曲公子,就是曲家那二小子给抓住了……我搜遍全身也没找到啊。
我以为他把东西藏在来时的路上了,我就折回去找,结果怎么找都找不到啊!”
“胡说!你还不说实话!”
蒙面人铆足了劲在苦命人腰上踹了一脚。
苦命人当即趴在地上,口中叫道:
“将军,小人不敢欺瞒,千真万确啊!
我们的确约定好了以信箭为号,射箭即得手,得手即射箭,而且东西确实已经丢了啊。
郡丞亲自去查看,不会有错的,箭信一到我立马去接应,小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啊!”
“放你娘的屁!那东西呢?!东西去哪了?!”
蒙面人破口大骂。
苦命人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拼命地磕头求饶,可惜无济于事。
蒙面人粗暴的拳打脚踢,把苦命人打得奄奄一息,不成人形。
……
老屋昏暗的角落里。
迈出一条白皙细长的腿,趁着门外映下的夕阳,女子的身形拉得纤长。
女子头戴一顶漆黑的帷帽,长长的薄绢面纱垂至高耸的胸脯。
隔着隐约的幂篱,犹看得出女子的面容姣好。
一抹神秘的色彩更让女子显得魅惑迷人。
女子半揭面纱,露出半面明艳的桃花妆。
嵌着一只柳叶一般的眼睛,鹿一般纯净的眸子传出婉转哀怨的眼神,勾人心魄。
半边朱唇轻启。
女子娇声道:
“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