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国,白鹿郡。
云府内殿。
云仁衍正愣着神,一手慈爱地搂着惊慌失措的女儿云蛾。
却见面前的来人气势汹汹,眉目含嗔。
素白的绢裙及地,手便正斜执着一把青竹袖剑。
云齐心!
只见云齐心挺立着娇身立在门前。
微红含泪的眼眶中,一双清澈眸子此时正隐含着熊熊的怒火。
“云蛾!你活腻歪了不成?!”
云齐心忽而朱唇亲启,娇声喝道。
云蛾见云齐心手持利刃,目光炯迫地望着自己,顿时有些惊愕。
“爹爹,爹爹,您快看啊,心儿只是要做什么啊……”
云蛾战战兢兢地往云仁衍的怀中一缩,失声叫唤道。
“放肆!!
心儿!你要做什么?!把剑给老放下!!”
云仁衍见状,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便朝云齐心急声喝道。
云齐心却丝毫不顾勃然大怒的云仁衍,手中的袖剑一挥。
“唰”地一声便举在了云蛾的身前。
隔着云仁衍宽大的袍摆,云蛾正半跪在地。
“云蛾!我未曾得罪过你吧?!
你为何如此?!”
云齐心内心气不过,手中的青剑也有些发抖。
云仁衍见云齐心不肯收手,便猛地一皱眉,厉声又道:
“死妮子,胆子不小啊!敢在老夫面前舞刀弄剑的,谁教给你的这是?!啊?!”
云齐心却对云仁衍的叫嚷置若罔闻,仍旧面不改色地举剑指着云蛾。
云蛾哪里见过这般场面,早已吓得两腿发软。
“爹爹,爹爹快救我啊爹爹……女儿也是为了心儿好啊……”
云仁衍正凝眉之时。
只觉又是一阵呼啸而来的风劲。
云齐心见那云蛾闭口不言,心中愈发难忍,竟然一运体内的机元,将手中的袖剑朝云蛾击来!
急促而来的袖剑带着周身青丽的光晕。
云仁衍立马大怒,便一把将腿下的云蛾揽到一旁。
体内也随即运转真元,袍中一手暗自划掌。
“够了!!
心儿,你当真要一错再错吗?!
还不住手!?”
……
云齐心早早地来到云仁衍的房内请安,却见云仁衍仍然在熟睡,又见云仁衍微微的鼾声与父亲云兴安颇有几分神似。
内心伤感的云齐心看得潸然泪下,却又生怕吵醒了云仁衍,便躲到房外的厢房里暂歇。
谁知那云蛾与云仁衍二人的交谈却被云齐心听得一清二楚。
本就悲戚难耐的云齐心一听云蛾竟然要将自己嫁给谭彦,而云仁衍似乎又不置可否,顿时怒上心头。
拔剑破门而出,云齐心一心只想拿住云蛾问罪。
此时,云齐心一时气不过,竟然将袖中青剑朝云蛾祭出!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
青竹袖剑的夺目光晕在宽敞的房内映出一片青光。
再看时,缭绕纷乱的青剑在空中一番兜转,正要击在云蛾的胸口之时。
忽然,青剑随声在空中一阵抽动。
云齐心似乎无论如何运转机元,却再也不能操纵住青剑。
青剑仿佛失力的落叶在三人面前左右翻动,忽而应声坠落在地。
云齐心柳眉倒竖,正一脸怒意地望着云蛾。
只见云仁衍扎着步子,袖中一掌正立在身前。
一股强大压迫的气劲直面而来。
坠落在地的青剑却和云齐心一连被退。
云齐心被不知名的气力逼迫地后撤三步,青剑也在自己脚下颠了两颠。
“爷爷,你……”
云齐心明白这自然是云仁衍施展的功法,可自己已经离家多年,并未得知云仁衍所用的功法是何招何式。
云仁衍“呼”地一声将掌收回袖中。
翻掌背身而立。
云蛾见状,便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发髻和裙摆,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望着云齐心似乎已经被云仁衍轻松遏制,云蛾便从云仁衍的后背探出半边脑袋。
云齐心眉目含嗔地瞪着云蛾,只听云蛾却呼道:
“心儿,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姑姑可不曾害你啊……”
云齐心轻蔑地一昂首,厉声喝道:
“呵,少废话,我在门后听得一清二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奸计。”
“够了!!
心儿,你怎么跟云蛾说话的?!她是你姑姑,不可放肆!”
云仁衍虽然施法将云齐心的青竹袖剑击落,心里却未尝想伤害到云齐心分毫。
常年在外的云齐心养成了嫉恶如仇的性子,平日里又我行我素,哪里受得了这般委屈。
努嘴一噘,云齐心便朝云仁衍清声问道:
“爷爷,您就如此纵容她?她怎么想的您难道不明白么?”
云仁衍明白云齐心是在责怪云蛾向自己提出要将谭彦入赘云家一事,便凝眉回道:
“心儿,不可无礼。
你姑姑也是为了你好,你将来是要做白鹿派掌门的人,为了我云家的兴旺,也为了白鹿派不落入他人之手。
爷爷觉得云蛾此话可行,你既然是云家的女儿,为云家牺牲一番,又如何?”
“可是爷爷……”
云齐心刚要开口,却被云仁衍出言打断。
“没有可是,不光是你,谭彦也是爷爷的外孙,入赘到咱们云家,难道对谭彦不是一种牺牲么?
谭家也是白鹿郡的大户大姓,屈身于咱们云家,难道谭彦就不受委屈了么?
谭彦一表人才,模样又俊秀,哪点配不上你?
心儿,做事不可如此放肆,你先冷静下来,听爷爷慢慢跟你说……”
云仁衍渐渐地语调缓和,正要慢慢地走近云齐心的身侧。
云齐心却忽然将脚边的青竹袖剑一踢,“砰”地一声重新握在手中。
“爷爷,什么云家兴旺,什么白鹿派,心儿不在乎……”
云仁衍一听,顿时止住步子,高声呵斥道:
“心儿,你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云家难道不是你的家?是谁生你养你?连本都忘了!?”
云齐心哪里听得进去云仁衍的话语,又把手中的青剑朝前一举,只道:
“爷爷,请恕心儿无礼,这么些年,心儿从未回过家中,自然感情淡了些……”
听云齐心说到这,云仁衍似乎眉目有些触动。
想到云齐心一直离家在外,自己未曾照料过分毫,自己的儿子忙于治病,自然也对云齐心疏于管教……
云仁衍眉眼之中登时映出一抹慈爱的神情。
“心儿,来,你先别急,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来,先把剑给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