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雪一个人提前回国了。
不然留在杉州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是她当个电灯泡,看温峥嵘和虞水瑶两个人,整日如胶似漆。
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家里,何琳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她都没有接。
从白昼坐到黑夜,夜晚来临的时候,恐怖便随之接踵而来。
只要闭上眼睛,面前都是被掀开的猴脑,瘸了一条腿和一只手的女人,还有在地上匍匐着,不断爬行着的女人。
陡然睁开眼睛,已然冷汗涔涔。
下意识给温峥嵘打了个电话,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国,那边是长久的无人接听。
很想听听他的声音,因为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脑海里不断闪过的,是蓝莺莺发给她的合成视频的录像,这些念头几乎要把她逼疯。
这个时候温峥嵘在做什么,是不是抱着他的新宠小娇妻,在翻云覆雨?
宫雪走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任由冷水流经身体,也将这些念头驱散。
敲门声闷闷响起,宫雪立刻裹了件浴巾,将还在滴水的湿漉漉的头发撩在一边。
手指不经意间搭在门把手上,随后突然触电般停下了手中的所有动作,抠开猫眼,看见外面那张熟悉的脸:是陆燃。
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恐惧合着屈辱的眼泪瞬间落下。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用力擦擦眼睛,再去看猫眼,这一次,她确认过了,就是陆燃。
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般钉在了原地,很想将门反锁,但她哆嗦着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大概是屋里的光刺激了屋外的人,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
宫雪甚至能够听见,那声穿透灵魂的冷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长期紧绷着神经,使她出现了幻听。
“啪”地一声,扣上猫眼,宫雪终于将门反锁,然后下意识跌倒在地上。
顾不上浴巾滑落,连滚带爬的,爬到沙发旁的茶几上,掌心蒙着一层雾气,宫雪按了几次,才将电话给程鹿打过去。
程鹿不在工作时间,还是很快接起了电话。
睡觉被打扰,也没有丝毫不快,“宫雪?”
“程……程鹿!我看见他了!他就在我们家门口,你快把他抓走!”宫雪压低了声音,害怕门外的人听见,语无伦次的喊道。
“乖,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我们已经帮你请好心理医生了,待会儿我把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发给你。”程鹿耐心安抚着。
请个心理医生也好,她还要上班,总不能每天哄着她,像哄孩子一样。
“程鹿!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真的看见他了,陆燃!”宫雪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相信自己一定不会看错。
“我知道温峥嵘又交了女朋友的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要理解我们,我们工作很忙,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他这个大活人。
何况我们管法律问题,总不能去管道德问题。”
宫雪发现程鹿理解偏了,立刻将话题拉回来,“我没有怪过你们,但是……”
“好了。宫雪,你也要学会坚强。谢谢你的理解。
你知道温峥嵘住院的那段时间,我的同事们也不好总去打扰他,以免暴露他的行踪。”
程鹿说完已经准备挂断电话了,却听见冷静下来的宫雪又问了一句,“那么,陆燃在哪?”
“他在监狱里,不然你以为这样罪大恶极的人,还能住他的黑金别墅吗?下个月就要执行枪决了,连死缓也没有。”程鹿安抚了她一通之后,道了声“晚安”。
宫雪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去到浴室里重新换了身睡衣,坐在偌大的镜子前,盯着镜子里的人,愈发觉得陌生。
也许真的是她看错了。
程鹿是话总归是不会错的。
可她仍旧不敢闭上眼睛,只要稍稍闭眼,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出现陆燃那张脸。
她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直开到灯火通明,内心也未获得过片刻安宁。
困到体力透支,许久未回的家,躺在昔日时常被温峥嵘拦在怀里的大床上。
闭上眼睛,梦魇如同催命的符咒,纷沓而至。
床边是陆燃的影子,镜子里是陆燃的镜子。
他问她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宫雪想挣扎着起来,明知道是梦,却动不了,也喊不出声音。
陆燃的手里拿着那只被咀嚼了一半的死人的嘴唇,邀请她一起来尝尝味道。
宫雪努力想用脚把他踢走,想叫救命,但都是徒劳。
被梦魇围攻着袭击,从清晨一直到晌午,她已精疲力尽。
最后认命一般,任由亡魂在眼前飘散。
。
她醒了。
挣扎着坐起来,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又一天的轮回,光明给了她许多安全感。
宫雪去到厨房里接了杯冷水喝下,口渴的要命。
腹中空空,也没有一丝胃口。
知道自己不能再打扰程鹿了,既然她说陆燃还在监狱里,即将执行枪决。
那么她便安心等待。
手里拎着钥匙,准备去超市里走走,家里的冰箱已经空了。
本能的想买一些温峥嵘爱吃的鱼类速食。
也该去看看图图了。
才出了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宫雪下意识看见自己屋外的把手上,粘满了血迹。
那血迹已经干涸了,依旧非常黏。
分不清是鸡血还是猪血。
不!昨晚并不是她眼花!是陆燃真的来了!他来找她了!
一阵头皮发麻之后,宫雪看见鲜血的痕迹,从门口一直延伸到电梯。
“谁!你给我出来!我不怕你!”
她不相信这只是一个熊孩子的恶作剧,喊过之后,周围的墙壁开始剧烈摇晃。
不知是不是溺过水的缘故,头晕阵阵袭来。
刚才那一点勇气已经透支干净了,迅速返回到家里,她将身体紧紧靠着墙壁。
在极度惊恐中,她开始疯狂的跑向窗帘后,确定那里没有藏着什么人。
看过了窗帘,又将每一间卧室的门都打开,仔仔细细检查着门后,确定空无一物。
开始翻开柜子,将一排排衣服拉扯在一旁,确定在她方才出门的短暂片刻,没有人趁机进屋,躲藏在角落里等待着给她致命一击。
全部检查一遍之后,她仍旧不放心,又趴到地板上,去看床底下。
确定床下也没有隐藏着,拿着菜刀伺机行凶的男人,才稍稍放心些。
然后给那位心理医生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