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开会的时候,宫雪在茶水间百无聊赖的翻着锦航的杂志。
封面是一只可爱的猫咪,还以为是教旅客养宠物的。
结果翻开第一页是卖劳斯莱斯幻影的。
第二页是卖迈巴赫的。
第三页是介绍什么乔府大院。
然后是80万起步的三角钢琴。
再下一页是一年800万起步的咨询公司。
宫雪一直翻到头,发现除了一盒359块的大米,她能买得起,其他都是“对不起,打扰了”。
她为什么要看这样的杂志,难道锦航在矿里安家了吗。
这样想着,宫雪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梦里啥都有。
也许是因为在他身边的缘故,所以把她多年的噩梦都治好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好像又回到很久以前,在大学校园里睡觉时的情形。
听见脚步声,她起来揉了揉脸颊,回头看见他走过来。
看见她身上披了一件男人的衣服,随口问了句,“谁的衣服?”
怪不得睡得这样暖和,都不愿意起来。宫雪在心里嘀咕。
不过看他满脸写着不高兴,她还是迅速将衣服拿下来,望了望空荡荡的茶水间。
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呀。”
温峥嵘瞥了一眼那件机长制服,上面有三道杠,应该是个副驾。
随手在桌子上拿起笔,写了张纸条:谢谢。
将衣服折好,放在一起。
“走了。”他不想理她太多,只是敷衍了句,“还不回家?”
“回呀。”宫雪跟过去,牵着他的手,“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呀。”
“因为你不守妇道,身上都是野男人的味儿。”他嘴上这样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让她牵着。
宫雪憋住不敢笑出声来,看着他冷峻的神情,便觉得格外有趣。
“你是山大王吗?还生人味儿呢。”
她跟他打趣,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爱理不理。
“又不是我的错,而且人家帮你照顾老婆,免得你老婆感冒,你还摆脸色看。”
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温峥嵘自知理亏,神情也缓和了不少。
但她不准备放过他,“说不定那个小副驾也是你属下呢,不如随便给他安个罪名,公报私仇,把他发配到西伯利亚开飞机?”
“胡说八道。”他牵着她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度。
却也控制着不会握痛了她。
宫雪还是夸张的跟他耍赖,“很痛呀。”
“让你疼一点长长记性。”他知道她在演戏。
“我长什么记性呀。”宫雪自然不服气,这样的无妄之灾怎么能怪到她头上呢,又不是她红杏出墙。
他弯了弯唇角,宫雪被他牵着,又被他气得忘了眼前的路——这不是离开锦航,回家的路。
“这是……?”
好像是往相反的方向在走。
“去训练场。”
难得今天下班的早,他早想去下面视察一下工作,一直抽不出时间来。
“我……可以去吗?”
宫雪记得不是锦航的内部人员,似乎不能过去。
“怎么不行。”他温柔的笑了一下。
从锦航的办公大厅,一路到训练场,再下两层电梯,过几个长廊,轰鸣声便从远处传过来。
他有许久不摸飞机了,着实手痒。
“温总。”有教官从远处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嗯,来看看,你们继续训练。”
宫雪跟在他身后,有点后悔自己今天身上穿着的长裙子,在这种地方,应该穿的中性一些,至少不那么突出。
教官已经将该指示的都指示了,此刻便陪在温峥嵘的身边,跟他汇报一些近来飞机调动的事。
“锦航最近又接了大飞机,D国产的。”
“嗯,性能如何?”他随口问了一句,边往飞机旁走。
“有了这个飞机,估计咱们锦航的机长都能拿到节油奖了。”
两个男人爽朗的笑笑。
教官这个时候才大着胆子,问候了一声,“嫂子好。”
“您好。”宫雪回之以甜甜的微笑。
教官从前没见过她,其实连温总也是头一次见到真人,平常在锦航高层手册里见过。
所以也不确定这个女人是他妻子,还是别的什么二奶之类的。
一直没敢打招呼,但装作视而不见也是失礼。
眼下看来没有得罪领导,只能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了。
几名飞行员已经陆续上了飞机,开始拿过检查单,准备做着检查。
温峥嵘禁不住伸出手,抚摸过他这一生挚爱的大飞机。
然后回头看了看老婆大人。
宫雪立刻知道他想干嘛,马上把话堵死了,“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飞行。”
“但是坐飞机都没事呀,开飞机会比坐更安全呢。”
他把声音压低,总归不想那样直白的在同事面前,过早的树立一个怕老婆的形象。
宫雪还是摇头,她不能失去他。
一点险也不能冒。
温峥嵘拗不过她,就算像犯了毒瘾一样想上去溜两圈,还是没有固执的跟她争执。
他不想让她担心。
然后宫雪看见他目光中的失落越聚越深,有些于心不忍。
她希望他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最看不得他难过。
她心里也在挣扎的厉害,如果苟延残喘的活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连自己喜欢的事物都不能去做。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与其畏畏缩缩的长命百岁,不如轰轰烈烈的,哪怕……哪怕他的身体再次被损耗。
犹豫着,再犹豫。
然后宫雪点了点头,“去吧,飞一趟,就回来,我在这等你。”
他惊喜的握着她的肩膀,没想到她这样胆小,又视他如命的小东西,竟然真的会答应。
只是为了让他开心。
如果她拒绝,他就算再难受,也会忍着。
但她松了口,他的自制力就没有那么强大了。
“我很快回来。”
他的大脑一直如快速运转着的秒表,知道现在登机还来得及。
低头吻了吻她的侧脸,转身跟教官拿了降噪耳麦,上了新机。
宫雪跟随着教官一路向远离草坪的方向走,她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她有万千担心。
虽然知道他衣服的口袋里有药,可她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