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难得带她见自己的朋友。
下了车,进了小区,抬手按下门铃,便看见有跟他年龄相仿的中年大叔过来开门。
宫雪不知道是不是做民航的缘故,锦航里的人都格外的高。
这家的男主人看起来有一米九的样子,而他身后坐在沙发上抱着兔子玩偶的女孩子,就被显得格外娇小。
身高只有一米四多一点,年龄看起来也不会超过14岁太多。
“小雪,这是公衍录。”
“公叔叔好。”她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
公衍录愁眉不展,有点后悔自己干嘛要教养一个这么小的小不点。
大一点方方面面也能更容易沟通一些。
“你好。”公衍录将两个人请进来,随后又拜托了句,“瓶瓶闹过三次自杀了,你帮我劝劝她。”
宫雪留在客厅,看见那个小女孩始终咬着破了一角的兔子耳朵,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里放出来的动画片。
“姐姐。”她转头看向宫雪。
“你叫什么名儿呀?我看你头发都乱了,姐姐帮你编个毛花辫好不好?”宫雪去到浴室里取了梳子,将自己的头绳取下来,乌黑的长发,立刻犹如瀑布般散开。
“白瓶。”女孩子怯生生的说完,一脸的生无可恋,似乎有了一些光。
“瓶瓶,你几岁了?”宫雪声音不大,却极尽温柔。
“十四岁半。”白瓶说完,立刻验证了宫雪的猜想。
“公衍录是我的养父,可是她总强迫我做那种事。”白瓶的叙述断断续续,情绪激动时,甚至站起身来,直接走到电视旁边,拿过来一堆黄色录像。
“他整日丨逼着我看黄色录像,还让我跟里面学。
不学就用鞋打我的头,我跳河三次了,都被他救了上来。”白瓶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几乎咬的唇无血色。
“你妈妈呢?”宫雪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不是跟自己有同样的命运,只是忍不住心脏揪起来的疼。
“我妈妈不知道,他不让我跟我妈妈联系,整日把我关在这里。
上次我偷偷向路人求助,回来他就把我关在了狗笼子里。
那笼子很小,我睡在里面很不舒服,腿也伸不直。
他说幼狗就要睡小笼子。”白瓶说完,比起恐惧,更多的是麻木,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别人的事。
宫雪拉着她的手,余光从茶室瞥过,担心这里安装了摄像头,于是便望着她,点了点头,“瓶瓶,你要多想想公叔叔的好。
兴许不跟着他,你就没有这么多蛋糕可吃,这么多漂亮裙子可穿了。”
白瓶听见这话,十分震惊,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读出了许多坚韧和悲悯。
就算为了爱你的家人们,你也不能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
白瓶懵懵懂懂的点头,并不是听进去了她的话,只是从她脸上读出了可以信赖的讯号。
然后跟了公衍录半年多的白瓶,过快的早熟,让她聪明的装作无心提起了一句,“姐姐以后要常来找我玩。
跟我一块给叔叔做养女的小姐妹,现在都不知道去哪了,再也没跟我联系过。
我没有朋友,好孤独。”
那一瞬间杀意再次升腾起来,在陆燃看来的一个死人,却丝毫不准备放过。
“你还挺有本事。”陆燃坐在自家的客厅看着报纸,随意用余光瞥了一眼她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咱们出来的时候,瓶瓶那个小不点,还知道主动给爸爸点烟了。”
“你这人,三句话不离往别的女人身上扯。
前些日子买来的鱼本来准备扔掉,这次却毫不犹豫的炖了一锅。
温峥嵘爱吃鱼,所以她研究过各类鱼的鲜美滋味。
今天这一条,内含剧毒。
“人家怕你开后宫嘛,就算开后宫,也要让我当妃。”说话间,她已经解下围裙过来,朝他调皮的眨了眨眼。
“你以后少看点宫斗电视剧。”陆燃说完,还是被她整日的醋意麻痹着,内心滋生出数不清的喜悦,“怎么想起来做鱼?”
宫雪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咬着勺子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上次看见你在高尔夫球场上,吃了许多三文鱼刺身,以为你是爱吃鱼的,所以就做给你吃嘛。”
“还算你个小东西有点良心。”陆燃觉得很暖,难得这个孩子还能对自己这般上心,除了每天替自己烫熨好得体的西装,还会注意自己喜欢吃什么。
宫雪自顾自的将那含了剧毒的鱼,夹了一大块在自己碗里,大快朵颐。
陆燃也吃了不少,他并不知道因为温峥嵘爱吃鱼,所以宫雪做鱼的技艺堪称一绝。
吃着饭,便跟她闲聊几句,“你喜欢什么?”
“我吗?”她微笑了一下,不需要跟他诀别,只要跟这世上说再见。
“我就喜欢有花不完的钞票,每天最好可以盖着钞票睡觉。”
“小财迷。”
宫雪第一次表现出关心,尤其还是花了心思做了一桌的鱼肉盛宴,陆燃对她最好的安慰就是多吃一些。
其实平常他的饭量很小,常年的饮酒,把脾胃喝出病来了。
吃过饭,宫雪催促他去洗澡,陆燃难得见她这般主动。
也没在意自己在家一向说一不二,听从了她的指挥。
宫雪在厨房里洗着碗,丝毫不亚于那一次的流产清宫。
她没当回事,继续打扫着厨房,一滴鼻血流出来,掉到手背上,她立刻擦去了。
脚愈发的软,想走回椅子上已然是不能了,眼前一黑之前,她看见陆燃从浴室里爬出来,面部因疼痛而扭曲着,伸手够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