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集
郑万隆、虢爽、耿薇娜、郭建新、王紫白2022-05-17 17:5115,155

  1-1

  景:京城/紫禁城/西华门

  时:日 外

  人:小太监、侍卫若干、洋人记者、环境人物

  【空镜:鸟瞰京城,紫禁城巍峨肃穆。

  【西华门外,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出去,直通西安门大街。洋人记者架起了相机。【一架马车从西华门疾驰而出,侍卫列队跑步跟随。

  【小太监扬鞭一抽,马车加速行进。洋人记者按下快门,画面定格,变成老照片。字 幕:1909 年,北京。

  1-2

  景:驸马府/康宁房

  时:日 内

  人:康宁(不露脸)、于管家(vo)

  【一只穿着满洲袜的脚踩在凳子上,缅好了裤腿塞进袜统,只见袜统是高靿两接的,袜口沿镶蓝色织金缎边,上段施加花卉纹样彩绣,下段以素色丝绸缝接纳底。【突然院子里响起里喧闹声。

  于管家:(vo)郡主!郡主您快去看看吧,老爷喝多了,耍疯了!谁都拦不住!【这只脚利落的从凳上撤回,踩进旁边一双软靴里,继而放下了长袍的下摆,抄起旁边桌台上放的一副师爷墨镜,往外走去。

  1-3

  景:驸马府/前院

  时:日 外

  人:康宁、纳和泰、盼夏、于管家

  【前院,桌上、架子上、树下、地上……到处散落着各种各样毫不搭界的玩意。树上挂着各色鸟笼,桌上放着西洋座钟,架子上摆着书画珠宝。院子四周扎着木栏,有孔雀和梅花鹿在闲庭信步。果盘吃了一半,瓜子嗑了一地,酒壶散落一旁。【纳和泰摇晃着站在树下,看着笼子里的鹩哥,忽然跪了下来,冲着鸟笼子磕头。纳和泰:老佛爷!奴才想您啊!老佛爷吉祥!老佛爷吉祥!鸟 声:(歪着脑袋跳了两下)爱卿平身!爱卿平身!

  【于管家带着女扮男装穿师爷衣服的康宁走进前院,身后跟着小厮打扮的盼夏。纳和泰:谢主隆恩!

  【纳和泰按满清旧礼起身,康宁正瞅见这一幕,气不打一出来。康 宁:今个儿内务府造办处甄选裁缝,可是半点儿都马虎不得!他就给我喝成这个样子!纳和泰:(带着醉意回身)乖女儿来啦……不不!康师爷!康师爷……康 宁:阿玛,这都什么时辰了,该进宫了!礼部让你负责今年内务府甄选,那是给你机会在太后面前露脸,你可不能再搞砸了。

  纳和泰:(大手一挥)我不成!你阿玛我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嘛!再说了,我这满心都是老佛爷,茶不思,饭不想啊……

  【康宁扫视一圈前院里的摆设吃食,冷哼一声。

  康 宁:得亏老佛爷活着的时候就不待见你,落个耳根子清净!纳和泰:康宁啊,老佛爷在的时候,最器重你了!你选的人,内务府保管中意。康 宁:我一个闺阁女儿家,本就不该抛头露面。而且如今太后本就忌讳我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旧人,别人家阿玛都恨不得女儿躲着点儿,你可好,还让我上赶着找死?这事儿要是被太后知道了,你置女儿于何地?

  纳和泰:(不耐烦的掏掏耳朵)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当今太后温厚仁慈,才没那么小心眼儿呢!再说了,古有木兰替父从军,你就替你阿玛选几个人罢了,反正就算我去了,哪不周全,哪有纰漏,你又要骂我了。

  【纳和泰说着,斜睨着康宁的态度,见她不语,赶忙扶额。纳和泰:(身子一歪)哎呦我这头晕的……

  于管家:诶诶!老爷老爷!您别倒啊!这马车都预备好了,您赶紧进宫吧!康 宁:你别管他,他这张嘴,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康宁推了一把于管家,纳和泰直接摔到了地上,干脆倒地不起。纳和泰:(四仰八叉)完了……完了……我哪儿都去不了了。盼 夏:(急)主子,这时辰也不早了,您快拿个主意啊!康 宁:(无奈)那你就在这躺着,跟老佛爷历数你这辈子的罪过!【纳和泰腆着脸笑,康宁瞪了一眼纳和泰,纳和泰臊眉耷眼的又醉晕了过去。【康宁转身离开,盼夏赶忙跟上,于管家松了一口气。

  鸟 声:爱卿平身!爱卿平身!

  1-4

  景:铁狮子胡同/驸马府门口

  时:日 外

  人:康宁、盼夏、车夫、环境人物

  【盼夏扶着康宁上马车,旁边胡同里嬉闹着跑出几个孩童,嘴里念着童谣。孩子们:不用掐,不用算,宣统不过两年半!今年猪吃羊,明年种地不纳粮!【康宁闻言微微皱眉,钻进了马车,盼夏放下帘子,也跳上马车坐到车夫旁边。【车夫扬鞭刚驾起了马车,突然,孩子们放起了鞭炮,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炮响。【马儿闻听一惊,马脖子使劲儿的往后仰,前蹄子蹭着高的往上抬,一下蹿了出去,盼夏来不及惊呼,车夫也揽不住缰绳,两人纷纷被甩下马车。

  【盼夏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眼看马车不受控的飞奔而去,赶忙爬起身追了上去。盼 夏:主子!主子!来人啊!救命啊!

  1-5

  景:大街/广和楼门口

  时:日 外

  人:陆远之、苏佩瑶、小跟班、伙计若干、环境人物

  【广和楼门口,伙计纷忙,隐约听得堂内传来戏文声声。门口大灶上炉火正旺,两名师傅颠勺翻炒着瓜子,另一边茶水师傅掀开锅盖,滚水的蒸汽扑面而来,舀水沏茶,瓜子装盘,好不热闹。突然,广和楼由内传来一阵骚乱。

  伙 计:(vo)不买票白听戏就算了!后台是你们能进的吗?我们角儿的衣服是你能摸的么?当广和楼是菜市场啊!来人,把他们抓起来,报官!【几名伙计推搡着一男一女从广和楼里出来,陆远之保护着苏佩瑶往外退。陆远之:(背影)行了!就看你几件衣服,没偷没抢的你至于吗!【伙计们把陆远之和苏佩瑶围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凑了上来。伙 计:没偷没抢那是我们发现得早,没让你得手!

  苏佩瑶:(急)你空口白牙的污蔑谁呢!我们不是贼!

  陆远之:告诉你!小爷我是裁缝,什么没见过,爷看上眼那是给你们脸了!伙 计:编,你接着编。我在广和楼伺候了那么多角儿,见过多少裁缝,没一个你这样的!陆远之:那是你鼠目寸光!怎么,我要真是个裁缝,你跪地下给我磕仨响头啊!【伙计一愣,拿不准主意,陆远之回头看着周围的看客。

  陆远之:诸位可都听见了,你们说,磕不磕!

  众 人:磕!磕!

  伙 计:甭废话,都是老爷们儿,我要真冤枉了你,我给你赔不是!陆远之:(来劲儿)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你们角儿扮贵妃的那件衣裳是苏绣,用针细巧,丝理圆转,原本是没什么特色的。可角儿爱华美,偏让人用了盘金绣来勾勒轮廓,又使了打籽绣来绣那牡丹花,在细腻中添了几分肌理感,我说的对还是不对?【众伙计一愣,面面相觑,苏佩瑶乐了,拽了拽陆远之的袖子。苏佩瑶:你可真成,原本以为,咱们脸都丢光了。

  陆远之:这才哪儿到哪儿,现在台上的这折穆桂英挂帅,角儿身上是粤绣,龙鳞饱满浮凸,方能显得战袍富丽堂皇,别致肃穆,我说的对还是不对?苏佩瑶:怎么样,没骗你们吧!现在该轮到你们赔不是了吧!众 人:(起哄)磕!磕!

  【为首的伙计见状,臊了脸,无奈屈身磕头。

  陆远之:这叫磕头么,听不见声儿!

  【伙计咬了牙,咣当又磕了一个,陆远之也没想到。

  【伙计又要磕第三个,被陆远之一把扶住。

  陆远之:行了,再磕就是我难为你了。知道我不是贼,这些人,该散了吧。伙 计:走吧走吧!散了散了!

  【陆远之得意的冲苏佩瑶笑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陆远之:坏了,都什么时辰了,赶紧奔西华门!

  1-6

  景:宫市街/街心

  时:日 外

  人:陆远之、康宁、苏佩瑶、盼夏、环境人物

  【突然,街心传来马惊嘶鸣声,以及人群的惊呼。只见远处一架受惊的马车疾驰而来,这马越跑越快,连叫唤着惊了一路。

  盼 夏:(vo)主子!快拦住那辆车!救命啊!

  【路人躲闪不及,陆远之赶忙把苏佩瑶护在身后,眼看那架马车越来越近。车门处有一个男人惊慌迟疑的身影。

  陆远之:(高喊)还愣着干嘛!跳啊!

  【马车上,康宁蹲在车门处,死死抓着车板,根本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她瞧见了广和楼门前的空地,有了盘算。她瞄准时机,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此时,陆远之却冲了出来,伸手去接,只见康宁坠进陆远之怀里,两人就地滚了两滚,撞向旁边的水果摊,十几根甘蔗眼看砸向康宁,陆远之翻身用后背挡住,这才定睛看向怀中人。康宁满眼惊吓的看着陆远之,墨镜滑稽的挂在脸上。

  【陆远之的目光往康宁腰腿看去,忽而看见卷起的长衫下,靴子上方露出了满洲袜的织金缎边和花卉纹样彩绣,一愣。

  陆远之:小……兄弟?你有没有受伤!

  【还没等反应,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陆远之:你打我干嘛!

  【陆远之一松手,康宁摔到了地上,坐了个屁股蹲儿,康宁更气。苏佩瑶:(站到康宁面前)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远哥哥救了你,你还打他!康 宁:废话!我看好了地方才跳车的,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直接落地,什么事儿都没有,还用这么狼狈么!

  陆远之:你别不知好歹,马车那么快那么高,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摔下来不是残废就是骨折,小爷我好歹给你当了个人肉垫子,你就这态度!往后我看你再出事儿,谁帮你!苏佩瑶:远哥哥,甭跟他废话,咱还有正事儿呢,赶紧走吧!陆远之:对啊,差点儿忘了!爷今天还有正事儿,这巴掌我可记着了,早晚得还!【康宁来不及争辩,陆远之拉着苏佩瑶就跑了起来,康宁更加气闷。【远看地上掉了什么东西,康宁捡起翻看是张名帖。

  康 宁:(看着名帖上的字)陆远之。

  【这时,小厮打扮的盼夏匆匆赶到。

  盼 夏:主子,没事儿吧。这马车是坐不成了,可咱们要是迟了耽误不起啊!【康宁闻言环顾四周,瞧见旁边一辆马车,上前掏出一锭银子拍在伙计面前。伙 计:爷,您这,什么意思?

  1-7

  景:宫市街

  时:日 外

  人:陆远之、苏佩瑶、环境人物

  【陆远之拉着苏佩瑶一路小跑。

  陆远之:(喘)今儿造办处甄选裁缝,我必须得去。

  苏佩瑶:那你干嘛不求生哥哥带你一起进宫,他也参加甄选啊!陆远之:快算了吧,就算他带我去了,一路上得听他多少唠叨,在这件事儿上,大哥跟师父可是穿一条裤子的。

  苏佩瑶:那你就敢拉着我溜号,我爹今儿可还在家呢,这要败露,少不了一顿打。陆远之: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斩后奏吧,我都让小伍子替我递交过名帖了。再说了,今儿是师父带伙计们打浆的日子,他才没空管我呢。

  苏佩瑶:我爹可还指望着你考京师大学堂,青云直上呢!

  陆远之:等我真考进了造办处,他有多少指望也都晚了!这么跟你说吧,我这辈子就想当个裁作,妙手生花!

  苏佩瑶: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爹!

  车 夫:(vo)让让!让让!有要事进宫!让让!

  【一辆马车由西往东而来。陆远之闻言,灵机一动,瞄准了时机,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抓住马车后面绑行李的钩子,跳了上去,紧紧贴着马车后壁。苏佩瑶:(惊)喂!你不等我啊!

  陆远之:(喊)万一迟了就白忙活了!你慢慢走!

  1-8

  景:紫禁城/内务府造办处

  时:日 外

  人:江末生、兰二爷、丁大友、裁缝若干、宫女若干、太监若干【空镜:鸟瞰紫禁城,造办处正热闹非凡。

  【造办处院里整齐排列了十几个衣案,上摆布料画纸、一应工具,桌角放着名帖。【造办处门口,小太监端着托盘迎候,挨个收名帖,兰二爷、丁大友也在其中。【一排宫女端着水盆毛巾,众人净手。其中一双手撩起水花,往宫女脸上弹去。兰二爷:丫头长得挺俊,什么时候年满出宫,到二爷家来啊!【宫女躲闪,没搭理。

  兰二爷:嘿,有脾气。

  【兰二说着伸手就要去摸宫女的脸,被一只手抓住。

  江末生:(vo)这里是紫禁城,宫女都是皇上的人,我等草民,不可造次。【江末生一甩手,兰二一个踉跄,急了。

  兰二爷:混账!关你什么事儿!你谁啊!

  江末生:(拱手施礼)三裁堂,江末生。

  兰二爷:哟,我说呢,敢管你兰二爷闲事儿的,不能是等闲之辈啊。原来是三裁堂捡回来的大公子,人尽皆知的看家奴啊!

  【兰二爷放肆大笑,周围也有人笑了起来,江末生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江末生:你我今日进内务府是为了比手艺高低,而非口舌之争。兰二爷想必是头回进宫,可能不知道这紫禁城里,向来风大雨急,二爷保重。

  【江末生不再理睬兰二,径自由小太监领着,往自己的衣案走去。丁大友:二爷,您跟他置什么气啊,三裁堂好歹现在还是宫中御用,你今儿羞辱了他,要是传到主子们耳朵里,可要怪罪的。

  兰二爷:你怕什么,时过境迁了,三裁堂再怎么风光那都是过去了。二爷我就看不惯他这副清高样子,瞧他还能蹦跶几天!

  【兰二爷擦了手,瞪了一眼旁边被调戏的宫女,带着气把毛巾往盆里一扔。

  1-9

  景:西华门连大街(故宫外街道)

  时:日 外

  人:陆远之、康宁、盼夏、侍卫若干、太监一名

  【马车行到西华门停了下来,陆远之跳下车,匆忙要进,被侍卫和太监拦了下来。陆远之:公公,我是来参加内务府甄选的。

  康 宁:(vo)晚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明年再来吧。

  【陆远之回头,看见盼夏扶着康宁从马车上下来,愣住了。康宁不理陆远之,盼夏拿出腰牌给侍卫和太监看腰牌从陆远之眼前一晃,陆远之没看清。

  【侍卫和太监却一转了态度,立刻跪地行礼。

  侍卫/太监:大人吉祥。

  康 宁:都起来吧。

  太 监:大人,造办处的甄选已经开始了,奴才带您进去。【陆远之看呆了,眼见康宁要往里走,一把拉住她,换了笑脸。陆远之:大人,你看,我就是来参加甄选的,这方才我就是因为救你才耽误了,你不能就这么不管啊!

  康 宁:我管你什么?(甩开陆远之的手)你不是说,我这样的人,走到哪都没人帮么,那我自然也就不会帮人。

  陆远之:别啊大人,咱好说好商量。(近前,低语挑衅)依我之见,这内务府造办处甄选之事,应该是归礼部监管,可我从未听说,礼部有女官。

  康 宁:你胡说什么呢!

  陆远之:大人万事俱备,只是您见过谁家公子,会穿织金缎镶边、花卉彩绣的袜子?而且还是满绣。

  康 宁:(一愣)你威胁我!小人!

  陆远之:您是大人,我自然就是小人了。那您跟我计较,多有伤体面啊?刚才那巴掌我该挨,你我男女有别,我不计较。可我终归是救了你一次,你帮我一次,咱们两下扯平。康 宁:你跟我谈条件?

  陆远之:不为别的,就为了大人您踏实。

  康 宁:比试已经开始了,就算放你进去,你也做不完。别浪费料子了。陆远之:我要是能做完呢!不过就是匹料子,要是真费了,大不了我赔你。可要是错失了个一顶一的好裁作!大人拿什么跟内务府赔呢?

  康 宁:口气还真不小啊,名帖呢?

  【陆远之欣喜,赶忙往怀里摸名帖,却摸了个空,又在袖中翻找,着急。【康宁不疾不徐的从怀里拿出陆远之的名帖,陆远之要抢,康宁一躲。康 宁:丑话说前头,时间到了你要是没做完,以后造办处的甄选就甭想再来了。陆远之:(信心满满)一言为定!

  康 宁:你是哪家的裁缝?

  陆远之:陆远之,三裁堂。

  1-10

  景:三裁堂/店面

  时:日 内

  人:苏敬安(vo)、小伍子、伙计若干、环境人物

  【三裁堂,只见店内商客云集,伙计们正在张罗生意,小伍子在柜上忙碌。【店内量衣、选料、取单、理货、盘账,井然有序。

  【柜台上方悬挂的匾额上书“裁云剪水”四个金漆大字,中上方刻“慈禧皇太后御笔之宝”印,匾额两侧竖书小字“光绪十八年”“慈禧皇太后御笔”字样。苏敬安:(vo)好浆烫八分!

  1-11

  景:三裁堂/裁制房

  时:日 内

  人:苏敬安、小伍子、富贵、阿泽、伙计若干

  【裁制房内,针线布匹、铜尺熨斗、各色工具一应俱全,靠墙的木架上挂着做了一半的衣裳,一旁炉灶上的伙计拉着风箱烧滚了水。

  【另有伙计打粉制版、裁片滚边、缝纫浆洗,众人各司其职。【苏敬安挽着袖口,长衫下摆系在腰上,带着富贵、阿泽等三四个伙计站在长桌前,正往面前各自的面盆里添明矾,一排手插进面盆,划出螺纹。

  伙计们:(齐声)好浆烫八分!

  【众人拿起铜舀齐刷刷地舀了热水烫面打浆。

  苏敬安:滴水进,慢添盆。

  伙计们:(齐声)滴水进,慢添盆。

  【伙计们均左手端盆,右手搅拌上劲。

  苏敬安:要做好衣裳,得先打得出好浆糊,浆裱剪裁、滚边盘扣都离不了这东西。今儿的这批料子上浆尤其要稳,真丝要是渗了浆是断不能给宫里用的。伙计们:(齐声)是,老爷。

  【苏敬安率先打好了一盆浆糊,拿过毛巾净手,理好了长袍翻下了袖口。【这时小伍子匆匆跑进来。

  小伍子:老爷,高公公来了,说太后提前召看吉服,要您即刻入宫。苏敬安:(一愣)现在?(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备车,我亲自呈点封装。1-12

  景:紫禁城/内务府造办处

  时:日 外

  人:陆远之、康宁、江末生、兰二、盼夏、丁大友、太监宫女若干、裁缝若干【一排宫女分别站在各个衣案前,定步,转身,四面方向皆有展示。【陆远之的目光透过面前的宫女,看向考官台上静坐观摩的康宁。【陆远之停笔,画稿上,几笔勾勒出康宁的面容,身着宫规女装,大方嫣然。陆远之放下笔,走到康宁面前交稿,特意把画稿摆给康宁看。

  【康宁看向陆远之,怒目而视,陆远之狡黠一笑,示意噤声。康 宁:(低声)最后一个交稿,还好意思卖弄。

  陆远之:大人对我青眼有加,(小声)小人绝不敢让小姐失望。康 宁:你别忘了刚才的赌约,不光是绘图,量体、裁衣,可都算数。【陆远之回到衣案前,一旁,江末生正在为宫女量体,他神情专注而温和,十指翻飞,恍如舞蹈,皮尺一揽一滑,毫不停滞。二十余个部位,瞬息测量完毕。【陆远之颇为欣赏的看着江末生,对江末生竖起大拇指。继而,他把竖起的大拇指径直对向康宁,又转向案前的宫女,用拇指和食指隔空比量,左手比量,右手记表,示意宫女转圈,再度比量。

  【另一旁的兰二仿佛看戏,和身后的裁缝交换眼色,二人点头示意。

  1-13

  景:紫禁城/长街

  时:日 外

  人:苏敬安、高公公、一名小太监

  【苏敬安神色紧张,跟着高公公匆忙进宫,一名小太监跟在身后,手捧木匣。高公公:虽说太后晴雨难测,不过只要衣裳不出错,咱爷们儿就把心放肚子里。苏敬安:三裁堂的衣裳绝对不会给公公和内务府丢脸。还敢问公公,今儿是只传了三裁堂?高公公:从前伺候过太皇太后的成丰祥,还有养心殿推选的四合祥,一并入宫待选。太后口谕,就算是没做完的,甭管什么样都得送来。

  苏敬安:那……那岂非是大不敬?

  高公公:(低声)所以啊,三裁堂的衣裳要是丢脸,你这个前朝御用裁作,是打谁的脸呢?【一行三人快步走到一处甬道外。

  高公公:老奴就送到这了,苏老板自请万福吧。

  【苏敬安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木匣,对高公公微微施礼。

  苏敬安:多谢公公提点。

  1-14

  景:紫禁城/长春宫院子

  时:日 外

  人:苏敬安、白鹤年、葛元茂、小禄子、宫女若干、太监若干【长春宫院内一片安静。苏敬安、白鹤年、葛元茂各自捧着木匣一并走了进来。【三名小太监迎了上来,收走三人手中的木匣。另有小太监拿来两个垫子,放在院中台阶之下。小禄子径直走到白鹤年面前,恭敬的一请。

  小禄子:白老板,这边请。太后口谕,请诸位跪等。

  【苏敬安和葛元茂恭敬上前,跪在垫子上。小禄子领着白鹤年走到殿前廊下,殿门侧方摆了一张圆木凳。

  小禄子:奴才能做的,就这么多了,白老板您就在这等吧。【白鹤年颔首致谢,小禄子带着捧着木匣的太监们走进殿里。【白鹤年坐在高处,看着跪在院子里大气都不敢出的苏敬安,不禁冷笑。

  1-15

  景:紫禁城/内务府造办处

  时:日 外

  人:陆远之、康宁、江末生、兰二、盼夏、丁大友、太监宫女若干、裁缝若干【江末生不慌不忙的卷开衣料,捏着布料的双手软若无骨,一抻一抖,铺在案上,熟练画版剪裁。康宁不由得欣赏,看见江末生的名帖,示意盼夏记下。【康宁转头看去,陆远之举着剪刀在衣案前走来走去,盯着铺好的料子,连版都没有画。一旁的香炉里,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香了。

  康 宁:(os)话说得响当当,原来就是个草包。

  【江末生裁剪完,扭头看陆远之,轻咳一声。陆远之却对他眨眨眼睛,环视旁人的进度,微微一笑。他举起剪刀,目光认真起来,直接开始裁剪。只见他的剪刀在料子上游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康宁看愣了。

  【他后面的丁大友甚至停了手,忘了自己还在应试。陆远之心里得意,手上的速度更快,很快袖片和领片都裁了出来。江末生偷偷瞪了陆远之一眼,用口型提醒。江末生:(口型)低调!

  【陆远之得意的笑笑,把裁好的衣片摆好。

  康 宁: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个花架子。陆远之:我这个人做衣裳,向来靠经验弥补每个人身形上的不足,把不完美变得完美。制版这事儿,要的是手法精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拿起量体表递给康宁)光凭一张量体表,是做不出一件分寸拿捏得当的衣裳的。

  【一旁的兰二趁着康宁等人的目光都在陆远之身上,和身后的裁缝示意,迅速交换了量表和衣片。谁知陆远之拿着表格的目光转了过来,正看见兰二用衣料掩盖。陆远之:(顿时明白,一个箭步过去摁住兰二的手)你干什么?兰二爷:(着急,小声威胁)你少多管闲事儿!

  【陆远之嘿嘿一笑,忽然把兰二的手拽出来,手里还拿着量体表和衣片。陆远之:大家都看看啊,有人考场作弊!私自更换衣片和量表!【众人哗然,江末生赶紧过来,拽住陆远之。

  江末生:远之,这里是内务府,别在宫里惹事儿。

  兰二爷:你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我作弊!

  陆远之:(乐了)你不承认是吗?好啊,那你现在就告诉大家,你裁剪的这件衣裳,是什么肩型?肩宽与头宽的比例是多少?你要是能说出来,以后见面我叫你一声祖爷爷!否则,就痛快儿承认作弊,赶紧滚蛋!

  众 人:没错!是这个理儿……

  康 宁:(打断)这里是内务府,不是你们什么人都可以讲理的地方。来人,都给我轰出去!陆远之:大人,你不能不讲理啊!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也配进内务府吗?【康宁回手一指,香炉里的香燃尽了。

  康 宁:甄选考试已经结束了,陆公子,你的考试也结束了。【兰二得意的看了陆远之一眼,拂袖而去。陆远之还要辩驳,被江末生拦住。江末生:(低声)你偷着跑来不就是为了能进内务府么?要是把事情闹大,传到皇上太后耳朵里怪罪不说,师父能饶的了你么?

  【陆远之反应过来,看着康宁,依然带着不忿和狡黠,行礼。陆远之:大人说的是,天子脚下,容不得弄虚作假之人,大人一定会秉公评判,绝不会让这等小人有可乘之机。

  康 宁:我今儿遇到见缝插针的小人还少么?陆公子大可不必给我戴高帽。【陆远之顿时哑口无言,江末生见状拽走了陆远之,康宁也松了口气。康 宁:还好没把事情闹大,这个兰二,什么东西!

  盼 夏:主子,他好像是张进山的干儿子。张进山如今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咱惹不得。【康宁愣住,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看向兰二的衣案,微微一笑。康 宁:盼夏,咱们的料子内里都是做了标记的,你去查查,看兰二是和谁换的,再给他换回来。

  盼 夏:(乐了)是。

  1-16

  景:紫禁城/长春宫正殿

  时:日 内

  人:隆裕太后、张进山、合欢、太监宫女若干

  【殿内铜炉焚香,纱帐后,隆裕太后慵懒地倚在塌上,合欢端上一杯茶。【殿下,小太监们推着三个木制的衣架进殿,上面分别挂着成丰祥、三裁堂、四合祥进献的吉服。张进山示意两旁宫女掀起纱帐,他迈步上前,请安施礼。张进山:启禀太后,奴才们都预备好了,请娘娘甄选吉服。这头一件儿,是成丰祥葛元茂进献的。

  【张进山示意小太监推着成丰祥的衣裳进一步上前。隆裕用盖碗撇着茶盏的浮末,抬眼恍惚瞧见了衣裳,忽然大怒而起,直接把茶盏摔了出去,碎了一地。

  1-17

  景:紫禁城/长春宫院子

  时:日 外

  人:苏敬安、白鹤年、张进山、葛元茂、宫女若干、太监若干【白鹤年在廊下喝着茶,听见里面茶盏碎地,一愣,露出一抹笑意,把手里的茶杯递给旁边的小太监,起身跪在凳旁。

  【苏敬安和葛元茂依然跪等,苏敬安偷看一眼正殿大门,又急忙低头,焦灼等待。【突然,长春宫殿门打开,张进山冷脸带着三个小太监迈步出来。张进山:葛元茂以下犯上,按律当斩!

  【两个小太监立刻上前押住了葛元茂,苏敬安、白鹤年震惊不已。葛元茂:(磕头)求太后娘娘开恩!太后开恩呐!

  张进山:你胆敢拿着前朝的旧衣来糊弄娘娘,你有几个脑袋!葛元茂:请太后明察,成丰祥为娘娘制作龙华的绣线没有了,正差人去补,可娘娘突然提前验看吉服,龙华残缺是大不敬之罪,草民万万不敢以此进献。张进山:所以,你就私自换了太皇太后的旧衣,这是找死!

  葛元茂:请娘娘明鉴,这原本就是新帝登基前为太后临朝准备的吉服,只因太皇太后仙逝,才……

  【张进山抬起一脚踹上了葛元茂的心口。

  张进山:还说!死到临头了还活不明白,那就活该是个短命鬼!【两个小太监立刻将葛元茂按在地上,他刚要呼喊就被捂住了嘴。张进山:你们都听见了,太后娘娘动了大气了,咱们就要为娘娘分忧!小太监:(端出一盆水和毛巾)是,公公。

  【小太监拿毛巾沾湿了水,死死捂在葛元茂脸上。人吱唔着挣扎了两下,断了气。【苏敬安震惊,不忍再看,俯首贴地,身形颤抖。张进山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敬安,神色阴狠。白鹤年试探地看向张进山,二人交换眼色,白鹤年这才缓了一口气。

  1-18

  景:西安门大街(故宫外街道)

  时:日 外

  人:陆远之、江末生、康宁、苏佩瑶、兰二爷、赵四、江龙、环境人物【苏佩瑶靠在树下焦急的等着,模样俏皮可爱。宫门打开,苏佩瑶激动的起身迎上去,却见兰二爷趾高气昂的走了出来。兰二的七八个手下迎了上去,几个人商量着什么。苏佩瑶翘首往后看去,终于瞧见了陆远之和江末生的身影。

  苏佩瑶:(高兴地招手)远哥哥!生哥哥!

  兰二爷:(闻言看见苏佩瑶)我今儿非好好收拾收拾这俩混蛋!【兰二上手就去抓苏佩瑶,苏佩瑶吓了一跳,回手给了兰二一巴掌。兰 二:你敢打我!

  苏佩瑶:你敢抓我!(又是一耳光)

  【突然两个东西飞来,一个飞过了兰二头顶,一个径直拍在了兰二脸上。兰二爷:哪个王八蛋暗算爷爷!给我滚出来!

  【众人寻声看去,兰二捂着脸,地上有两只鞋,还都是左脚,众人凑过来看戏。江末生:(冲陆远之)你这扔的也忒不准了,还得是我吧!陆远之:(乐,对兰二叫嚣)谁叫你爷爷我?

  【陆远之和江末生从宫门跑出,俩人左脚上都没了鞋子。江末生把脚蹬进鞋里,顺手把苏佩瑶拉到身后。兰二把手一挥,江龙赵四等人抄家伙冲了上来。【陆远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凑近江末生,嘀咕。

  陆远之:大哥,照这个阵势,不得不出手了。

  江末生:方才我拦着你,那是因为在宫里,现在,来个痛快的。兰二爷:给我打!

  【众人打在一团,苏佩瑶吓得躲在一旁。

  【这时,一辆马车行来,被打架的人群堵在了路中间,车帘掀开,露出康宁的脸。

  1-19

  景:马车(故宫外大街)

  时:日 内

  人:康宁、盼夏

  【康宁放下车帘,盼夏又多看了两眼。

  盼 夏:主子,又是那个兰二爷在闹事,还有那个姓陆的。康 宁:(嘀咕)怎么遇上这两个瘟神!

  1-20

  景:西安门大街(故宫外大街)

  时:日 外

  人:陆远之、江末生、康宁、苏佩瑶、兰二爷、盼夏、赵四、江龙、环境人物【眼见江末生双拳难敌四手,一个手下的刀直冲江末生而去,陆远之一把拉过。陆远之:(大喊)停!兰二,你就是个孬种!仗着人多欺负人是吧!我告诉你,你是爷们儿就单拎出来溜溜,躲兄弟背后,算什么本事!

  兰二爷:(不屑)哟,怂了?没事儿,现在给爷跪地上磕三个响头叫声祖宗,爷就放你们一马。陆远之:我陆远之的祖宗早就归了西,你要是想当也行,选个死法吧,我成全你。兰二爷:别光耍嘴皮子,想死,行啊,先跟我身边这俩过两招,我看你到时候还会不会说人话。

  陆远之:我跟他俩过什么招,我认识他们是谁?你要是有种,咱俩单挑!你打我三拳,我回你一拳,谁先倒下,以后打前门看见对方,就得绕到景山去走,怎么样,敢不敢赌?【陆远之话音刚落,众看客一阵嘘声。兰爷见陆远之信心满满,反而犹豫了。【这时,康宁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二人中间。

  康 宁:(冷笑)人家一拳你三拳,这都不敢应,还好意思出来叫板?(掏出两锭银子在手里掂着)你俩要是打,现在立马分个高下,这二十两就是赏银,谁赢了归谁。要是不打,趁早散了,别在这挡道,还瞎耽误工夫!

  1-21

  景:紫禁城/长春宫正殿

  时:日 内

  人:隆裕太后、合欢、张进山、宫女若干、太监若干

  【一件华丽却规整的吉服挂在正中衣架上。隆裕慢悠悠的喝口茶,看了看吉服。隆 裕:这就是苏敬安做的吉服?

  张进山:回太后,为恭贺皇上登基、太后临朝,内务府亲自督办,命三裁堂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由大裁作苏敬安亲手做的。

  隆 裕:手艺是不错,难怪太皇太后生前只穿他做的衣裳。更难得的是,这提前了两日,竟也妥帖,算他用心了。

  张进山:苏敬安可是伺候太皇太后的老人了。

  隆 裕:(起身,走近看)怪不得这颜色和纹样,都是太皇太后生前喜欢的。【隆裕面露不悦,张进山得意一笑,急忙上前。

  张进山:奴才这就让人把他打发回去! (转身要出)

  隆 裕:慢着,能把太皇太后喜欢的东西改出花来,又不僭越了规矩,当真心思奇巧。【张进山有些失望,急忙掩饰好情绪,凑到隆裕身边。

  张进山:太后说得是。虽说这宫里大多都是伺候太皇太后的老人儿,可如今,您才是咱们大清朝的太后不是?

  隆 裕:(琢磨)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也是时候该变一变了。张进山:那这个苏敬安……

  【隆裕琢磨着。

  1-22

  景:西安门大街(故宫外大街)

  时:日 外

  人:陆远之、江末生、苏佩瑶、康宁、兰二爷、盼夏、赵四、江龙、环境人物【兰二爷冲过去打了陆远之胸口一拳,陆远之身形微晃,站稳。陆远之:行,拳头还挺硬,再来。

  【兰二爷发狠又给了陆远之腹部一拳,陆远之吃痛,后退了几步勉强站住。苏佩瑶:远哥哥!

  【兰二见状冲上去一拳勾在陆远之脸上,陆远之倒地大骂。陆远之:打人不打脸,你个孙子不地道!你的三拳打完了,该轮到爷爷我了!【陆远之踉跄着起身,冲上前用尽全力打了一拳,兰二惨叫飞了出去,砸在了一个路边卖瓷器的摊子上,瓷器碎了一地。众人欢呼,江龙和赵四急忙过去把兰二扶起来,却见他身上插着一片瓷器的碎片,流着血,人群中有人见状大喊。

  群 众:(尖叫)血……出人命啦!

  【刚刚还欢呼的众人一听,吓得急忙四散。兰二捂着伤口,疼得说不出话。江 龙:你打伤我们二爷,活腻味了!

  【江龙、赵四等手下冲着陆远之挥拳招呼过去。江末生见状冲了上去,一把拉过陆远之,躲过了江龙的拳头。江末生一拳挥了上去,被江龙接住,反手一剪。陆远之:你敢打我大哥!我跟你拼了!

  【陆远之一拳甩在了江龙脸上,苏佩瑶见状抄起旁边的瓷器,直接劈在了赵四头上,江末生挣脱开来,拉过陆远之和苏佩瑶拔腿就跑。

  【康宁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盼 夏:主子,咱们也快走吧!

  【康宁回过神儿,刚要走,一队巡警赶来,把康宁和盼夏团团围住。

  1-23

  景:紫禁城/长春宫院子

  时:日 外

  人:苏敬安、白鹤年、张进山、宫女若干、太监若干

  【苏敬安仍跪在院子里惴惴不安,白鹤年坐在廊下泰然自若。此时殿门打开,白鹤年起身,苏敬安急忙跪好。张进山出来,不屑的看了一眼苏敬安。

  张进山:太后口谕,苏敬安技艺精湛,所制吉服甚合心意,赏银百两,赐匾额一块,以彰其功。

  【白鹤年脸上极其难看,但不好发作。

  苏敬安:谢太后隆恩!

  小太监:苏老板这边请。

  【苏敬安颤巍着起身,跟随小太监退出长春宫。白鹤年忍不住上前。白鹤年:公公,四合祥的吉服,太后娘娘看了么?

  张进山:(叹气)娘娘倦了,不看了,白老板请回吧。

  【白鹤年还想说什么,张进山一个眼神给他瞪了回去。

  白鹤年:是,草民告退。

  1-24

  景:宫市街/风筝摊

  时:日 外

  人:陆远之、江末生、苏佩瑶、巡警若干、环境人物

  【几名巡警紧追着陆远之兄妹三人不放,仨人边跑边回头看。陆远之:这边!

  【兄妹三人拐了弯,只见眼前的街上热气腾腾,喧闹非凡,卖风筝的、卖灯笼的、吆喝南北干货的、现做馄饨卤煮的,应有尽有。

  【陆远之眼见前面风筝铺下面有空档,拉过江末生和苏佩瑶就猫腰钻了进去。【三人喘着粗气不敢出声,只见几双穿着警靴的脚从眼前跑过,松了口气。苏佩瑶:生哥哥,你不是从来不打架的么!

  江末生:得分场合分时候,在宫里当然不能打,出了宫,谁怕谁啊!陆远之:大哥,你今天太棒了!我再也不说你怂了!

  【陆远之从铺子下面钻出来,拍拍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耸着鼻子闻了闻空气里的香味儿,不由得笑了。江末生扶着苏佩瑶慢慢钻了出来,苏佩瑶一抬头就瞧见漫天琳琅满目各式风筝挂在眼前,眼前一亮,这一幕落在江末生眼里。

  江末生:喜欢哪个,挑一个。

  苏佩瑶:远哥哥,你要什么样的?

  【无人应答,苏佩瑶回身才发现陆远之不见了。

  1-25

  景:张进山外宅/正厅

  时:日 内

  人:白鹤年、张进山、白胜、小禄子

  【张进山躺在榻上,白胜伺候着他抽水烟袋,张进山抽了一口,浑身舒畅。白鹤年:(喝茶)这可是刚从云南运过来的,您抽着还行?张进山:嗯,得劲儿。还得是咱们老祖宗的东西,洋人那卷烟,不行,没劲儿!白鹤年:那是。

  【白鹤年递上一杯茶,张进山喝了一口,坐起来。

  张进山:今儿这事儿,你也别往心里去。太后的确有心换个御用裁作。但你要想替苏敬安给太后当差,就得证明你比他强,懂吗?

  白鹤年:公公放心,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他苏敬安凭什么得到太后的重赏?

  张进山:太后那是不想落人话柄,说她苛待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虽说拿成丰祥开了刀,可她这心里头啊,还是憋着一口气。多年媳妇熬成婆,不容易呀。白鹤年:是是是。

  张进山:可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太后要宴请各国使节,想让内务府造办处和养心殿造办处各做一件吉服来选,懿旨应该这一两天就到了。

  白鹤年:公公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和苏敬安一比?

  张进山:风水轮流转,一回不成还有第二回。四合祥这些年只能捡三裁堂牙缝里漏出来的买卖,轮也该轮到咱们扬眉吐个气了不是?

  白鹤年:公公说得是。

  【白鹤年示意,白胜急忙送上一个木盒,打开,是一摞银票。白鹤年:这是这个月四合祥的分账,请公公过目。

  张进山:(笑着摆摆手)不用点了,放那儿吧。

  【白胜恭恭敬敬的把木盒放在桌子上,这时小禄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小禄子:干爹,出事儿了……

  1-26

  景:卤煮摊

  时:日 外

  人:陆远之、江末生、苏佩瑶、陈老板、环境人物

  【冒着白气的大铁锅里炖着卤煮,围着锅沿儿码了一圈火烧,汤面浮动一层焦黄的油沫,香烟弥漫,直冲喉咙。陈老板利落地切好了一碗卤煮火烧,拿着大勺把锅里沸腾的老汤一浇,又从旁边台面上,往碗里添了蒜泥香菜、辣油腐乳。

  【只见桌上摆着一个吃完的空碗,陆远之正吃着一碗,陈老板把这碗也放下。陈老板:人家武松是三碗不过冈,你倒好,每次一吃就是三碗。人家打虎你干嘛?去抓猪刚鬣?

  【陆远之打了个嗝,擦擦嘴。

  陆远之:猪刚鬣有什么好抓的,小爷今儿刚刚打了一场恶战。(指着空碗)这碗,那是给小爷补补力气的。(指着正吃的)这碗那才是用来品滋味的。陈老板:(指着刚端上来的)那这碗呢?

  陆远之:这个啊?这是为了回去要挨我师父打提前存点力气的。江末生:(vo)你还知道回去要挨打啊,(对苏佩瑶)怎么样,我就说他肯定跑老陈这来吃卤煮了。

  苏佩瑶:你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被巡警抓住了呢。

  陆远之:怎么可能,小爷我不算浪里白条,也称得上是机敏过人吧。苏佩瑶:远哥哥,你别吃了,咱们去放风筝吧。

  陆远之:不去不去,你们乐意去你们先去,我吃完了找你们去!【陆远之听见近旁没声了,略一迟疑,扭头发现苏佩瑶和江末生就站在那看他吃。陆远之:怎么个意思,打算给我看不好意思了,还是打算等我吃完啊?江末生:那就看谁脸皮厚了。

  【江末生和苏佩瑶坐在陆远之面前,把脸凑到陆远之面前盯着他。

  【陆远之无视二人,拿牙尖儿慢慢咬,吃得不紧不慢。

  江末生:(着急)你这就是故意的,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咱赶紧回家吧。苏佩瑶:这才什么时辰,我在西华门等你们的时候就听说了,太后宣了爹进宫呢。陆远之:真的!那敢情好,按师父那个脾气,得给太后论道论道,傍晚都回不了家!(模仿苏敬安)启禀太后,这件吉服的面料是由孔雀翠羽编织而成,上绣金凤和团寿纹样,您上眼细瞧,(夹起一块猪肺)这每一只金凤嘴里(又夹起一块肥肠)还衔着一颗东珠,熠熠发光,更显天家富贵!

  【苏佩瑶捧腹大笑,江末生也忍俊不禁。

  苏佩瑶:我爹要是看见你这一出,三裁堂的瓦片可都保不住了,你就是蹿上房他都得追着你打!

  陆远之:师父那个腿脚快算了吧,你舍得,我还心疼呢。

  1-27

  景:翡翠胡同/三裁堂门口(棚景)

  时:日 外

  人:苏敬安、吴文丽、张进山、高公公、兰二爷、赵四、江龙、小伍子、富贵、阿泽、灵云、灵双、赵振庭、太监若干、苏家下人若干、环境人物

  【苏敬安的马车和高公公的轿子一前一后地拐进翡翠胡同。几名小太监,抬着隆裕御赐的“金针玉尺”跟随其后。三裁堂门口,金字招牌高悬正中。

  【苏家下人们众星捧月,灵云为首扶着吴文丽走到门口,等着看热闹。【对面臻粹阁的赵振庭也站在门口,冲三裁堂扬手打了个招呼。【苏敬安下车,迎着牌匾上前两步,带着三裁堂众人跪地迎匾谢恩。苏敬安:草民苏敬安,谢太后赏赐,太后千岁。

  高公公:恭喜三裁堂,恭喜苏老板,往后还望苏老板倍加尽心。那咱们就回了。【苏敬安示意几个伙计上前接过牌匾,小伍子递上赏银,高公公等人离开。小伍子:恭喜老爷,小伍子做主买了两挂鞭,咱们也热闹热闹,高兴高兴!【伙计们点燃了鞭炮,众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苏敬安看着牌匾,略感欣慰。【这时胡同另一头传来了唢呐声。

  吴文丽:什么声音?

  【翡翠胡同另一头,一支送葬的队伍吹着唢呐缓缓走来。最前面是一口棺材,后面跟着一顶轿子,一红一白停在三裁堂门前,棺材一横,挡住了门口,众人皆惊。吴文丽:你们这是……这是干什么!老爷……

  【苏敬安示意吴文丽别慌,示意小伍子,小伍子急忙上前。小伍子:劳驾您,这是我们三裁堂的大门,您这棺材是不是放错地儿了?【张进山从轿子里出来,一脸悲伤的走到苏敬安面前。

  苏敬安:原来是张公公,失敬。不知公公这是何意?

  张进山:苏大人……(看看苏敬安身后的牌匾)苏大人得太后赏识,日后必定平步青云。咱家这里有一桩公案,还请苏大人帮着讨一个公道。

  苏敬安:张公公说笑了,审理公案自有刑部诸位大人,苏某岂敢越俎代庖。张进山:公案自然要刑部来审,可这个犯人,我却只能找大人你来要。

  苏敬安:公公到底何意?

  张进山:(冷笑)开棺!

  【几个手下打开棺材,里面赫然躺着兰二爷的尸体,众人大惊。张进山:我干儿子兰二,今天刚从宫里出来,就在西安门大街被你的徒弟陆远之活活打死!我带他来,就是要向你讨一个公道!

  【苏敬安震惊,吴文丽看着兰二的尸体惊慌失措,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苏敬安:夫人!快!先扶夫人进去!小伍子,快去请大夫!小伍子:是!

  【小伍子转身就跑,灵云等人急忙扶着吴文丽进去。

  苏敬安:陆远之人呢?

  富 贵:小少爷他……去参加造办处甄选,一早就走了……【张进山冷眼看着苏敬安,苏敬安皱眉,硬着头皮施礼。

  苏敬安:张公公,事发突然,苏某也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陆远之眼下不在家中,等他回来我问清楚,如果真是他打死了令郎,苏某绝不姑息。张进山: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苏大人这么说,分明就是想袒护凶手!你不交人是吗?好,那从此刻起,你苏家就是我兰二的灵堂!来人,摆案!众手下:是!

  【张进山手下开始在苏家门口布置灵堂,苏家下人见状也不敢阻拦。苏敬安:(气得发抖)你……你们……

  1-28

  景:翡翠胡同/胡同口(棚景)

  时:日 外

  人:白鹤年、白胜、环境人物

  【白鹤年和白胜站在胡同口的隐蔽处,远远看着三裁堂门口的闹剧。白 胜:(得意的笑)这个张公公,可真有他的,这下够苏敬安喝一壶的了。白鹤年:(冷笑)苏敬安自恃清高,素来不和公公们打交道,张进山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不然你以为他真是为了咱们四合祥才向太后进言的?只可惜……白 胜:可惜什么?

  白鹤年:苏敬安这俩徒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江末生才是他的左右手,将来能继承三裁堂的也非他莫属。至于这个陆远之,就是个混世魔王!换我是苏敬安,也不会为了保他得罪张进山。

  【本集完】

继续阅读:第 2 集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一剪芳华(剧本)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