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榕，少说两句。”顾城寒垂眸对身边的女人道。
“好，”叫做嘉榕的女人无奈笑了笑，索性伸出手对舒然道，“你好，我是龙嘉榕，大学时因为研究跟城寒相识，前不久我回国工作才得以重逢，也算巧事一桩。”
她称顾城寒为“城寒”。
清脆简短的两个单音节，似在舒然脑海之中发出一声震耳钟响，令她心下一沉，唇舌都苦燥起来，似是喝了一盅坏掉的陈茶，唇齿间皆是苦涩。
“嗯，你好。”舒然淡然应道，并不准备做自我介绍。
龙嘉榕尴尬笑笑，索性后退一步，掏出手机开始浏览新闻，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顾城寒沉默片刻整理情绪，语气软了些，再度开口问道：“一切还顺利吧？”
舒然立于他面前，两个人一步之遥，可她的眸光却全然放在了龙嘉榕身上。虽没有电影明星般的精致明艳容貌，但在一众灰扑扑的人群中还是可以轻易脱颖而出，更别提她知性的气质，看样子应当常年在国外工作，优雅之中透露这一丝清高，却又用温婉加以掩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株雪山上的红梅，只可远观。
这样一个女人就站在顾城寒身边，看样子，这些日子应当一直都陪着他。
“舒然？”顾城寒看她没有半分反应，又轻声问道。
舒然收回思绪，下意识低头打量了自己一下，明明没有半分会输给龙嘉榕，可心底却涌出一丝忐忑，令她自己都感到措手不及。
“你说什么？”她重新问道。
顾城寒狐疑道：“我是问你谈判是否顺利。”
“嗯。”舒然简单应了，不愿提及任何自己所受的委屈。
“那就好……”顾城寒似乎在斟酌着要如何说出之后的话，末了，还是直接道，“昨晚的事，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昨晚的事？”舒然余光瞥见龙嘉榕唇角勾出一抹恣意的笑，完全没有想要掩饰的样子，一瞬间，她都不肯再喊出“城寒”这两个字，一脸严肃道：“顾总，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她一动不动直视顾城寒的双眼，试图从雾蒙蒙的眸子中捕捉到熟悉的神采，可那双眸子似陷入了困境，她从未见过顾城寒这个样子，心口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锥痛。
“舒然，我还要忙一阵子，情况比我想象得复杂些。”
“嗯。”
“你是要回剧组？”
“嗯。”
“注意安全，我这边忙完了会回去。”
“嗯。”
顾城寒上前一步，伸出手，可指尖还未触碰到舒然的，一个低沉的声音响在不远处。
“舒然，我可算追到你了。”
是董泽深。
他面带微笑倜傥而来，完全没有因为顾城寒的在场而感到半分拘束，眉眼之间反倒满是磊落神态。
顾城寒手下一顿，强行将舒然拉到自己身边，提起几分傲气道：“原来董总也在。”
“我当然在，难道顾总没看到那则新闻吗？”
不无挑衅的话音落下，舒然凛眉道：“董总，那篇报道纯属无中生有，你我心知肚明。”
“那又如何？”董泽深笑道，“现在是无中生有，以后可不见得。”
顾城寒握着舒然的手腕，露出了久违的笑，一字一句道：“董总果真喜欢开玩笑。”
“顾总，你果真不了解我，我这人从来都不喜欢开什么无谓的玩笑，我说出的话，九成是真的，即便当下不是真的，我也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让它变成真的，没料到顾总也喜欢自欺欺人。”
一番针锋相对，龙嘉榕率先笑出了声。
“今天这一趟果真不虚此行，没想到城寒身边的人都这么有趣，”说着，她走到顾城寒另一侧，毫不避讳地挽住了他的手臂道，“我们还要赶飞机，耽误了时间之后的安排都要顺延，损失重大，马上要登机了，还是跟你的太太、还有这位先生道别吧。”
顾城寒不舍地握了握舒然的手，却感受到了明显的抗拒。
他眉心拧起，松开手转身离去。
一瞬间，舒然觉得有股热流在心口猛然激荡开来，鼻尖也泛起了酸意。
“舒然，顾总走了，他旁边的女人是谁？依我看，对你满是敌意。”董泽深在一旁说着，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董总，不会说话可以少说话。”舒然并未回头，斜睨了一眼顾城寒离去的背影，心下一横，转身坐到了角落位置。
董泽深抬了抬眉毛，看似无奈，他跟上前坐在舒然对面，看她脸色欠佳，终忍住没再开口。
舒然的沉默寡言一直延续到了飞机落地，直到坐进剧组前来接机的车子里，她才开口道：“董总，这次谢谢你，我会记得欠你的人情。”
“那我更加好奇你要如何报答我了。”董泽深看起来心情甚佳，不时看向窗外，一双眸子中似有清风皎月。
“如果董总有需要，我能做到的、不违背法规和良心的，我都会尽力去做，希望董总不要借此机会为难我。”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董泽深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是满意。
两人乘车回到剧组时，已至黄昏。
兴许是时间的原因，整个剧组看起来更为萧条了些。舒然犹记得开机时的气势如虹，这部戏是顾城寒送她的礼物，当初开始之时，谁都没料到竟如此多舛。
董泽深主动将舒然的行李箱握在手中，一边走一边道：“我先你送你回房间。”
“不必了。”舒然意在避嫌。
“这就怕了？”董泽深半是调笑半是激将。
舒然蹙眉看他一眼，疲惫已爬上了她眼角眉梢。
最终，她将行李箱从董泽深手中拉至身边，垂眸道：“嗯，怕了。”
话音落下，一阵狂放又得意的笑由远及近。
“我看到新闻时还以为是八卦记者瞎编乱造的，当下一看，竟是真的，董总，你的眼光
还真是独特，年轻貌美未婚的女明星不爱，偏偏要跟有家有室的女人暗中苟且、纠缠不清，我都不禁要替你惋惜了。”
是赵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