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当即愣在原地。
只见顾城寒对旁人视若无睹，径直朝高若琛走来，人群散开，人们才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正是龙嘉榕。
舒然不禁凛了凛眉头。
“舒然，”走近了，龙嘉榕先开口道，“我以前可是高先生的影迷呢，早知你们交情匪浅，但万没料到他竟然会为了你回国，这样深厚的感情当下已不多见了。”她言笑晏晏，可说出来的话却似软刀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像是在暗示舒然和高若琛关系不当。
“龙小姐，”舒然敛了笑容道，“若琛不是为了我回国，他是来办画展的，既然龙小姐有钱有闲，不妨去支持一二，既然是他的影迷，买上几幅画也是理所应当的。”
龙嘉榕勾了勾唇，不置可否，可眼角眉梢皆是不满，在场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转身对顾城寒说道：“城寒，舒然让我买画，不如你帮我出了这钱？算是你支持自己的太太、也支持她的‘好朋友’，如何？”
她将“好朋友”三个字咬得格外重，生怕旁人听不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一时之间，片场气氛剑拔弩张，舒然始终没有正眼看顾城寒，可听到这句话，她再忍不住，上前走到自己丈夫面前，依旧没有掀起眼帘，只低道：“城寒，方便时劝劝龙小姐，如果劝不动，我不介意送她一本《说话之道》，把无礼当有趣，实在和她的身份不符。”
她的声调不高，但足以让龙嘉榕听得清清楚楚。
“舒然！”龙嘉榕当即怒道，“难道不是你心中有鬼才这么忌讳我说实话的吗？我没有诋毁任何人，是有人自己心虚罢了。”
“嘉榕！”一直没有出声的顾城寒终于开腔道，“这是剧组，不是惹事的地方，少说两句。”
“城寒？”龙嘉榕不可置信道，“你是在教我说话做人？”
“我是在提醒你不要给自己添麻烦，也不要打扰别人，”说罢，他意味深长盯着舒然倔强的面孔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道，“拍完戏，我有话对你说。”
“嗯。”舒然简单应了，转身就从嘈杂与热闹之中抽身而去。她回到自己的位子，拿起剧本随意翻了翻，想要尽力集中精神，心头却一阵烦乱，直到顾城寒和龙嘉榕的身影消失在片场，才静下心来。
刚放下剧本，高若琛就在身边轻道：“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兴许是因为离开了浮躁繁华的娱乐圈，高若琛本就清朗的气质更温柔了些，一字一句亦是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怎么会？”
“顾总对我有成见，我以为这么久过去了他应当不介意了的，可方才一看，恐怕是我考虑不周，但他身边的女人是谁？为何对你敌意那么大？”
他提到了龙嘉榕，舒然一阵厌烦。
“一个大人物的侄女，帮了城寒，或者说正在帮他，想要嫁给城寒的人自然对我不会有什么好感。”说罢，她自嘲一笑。
“哦？”高若琛不免感到惊讶，可依旧只是淡淡地发出一声询问，随即没再多说什么，整个人看起来若有所思。
“马上开拍了，你先坐，中午我们和侯导一起用餐。”
“好，我在这边等你。”
上午的戏份拍起来尚算顺利，午时，舒然、高若琛和侯聿诚三人在两个工组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下榻酒店的贵宾厅，点好了菜舒然才想起来顾城寒有话要和她说。
“不好意思，我出去打个电话。”她对身边的侯导、高若琛略表歉意，起身走出了包厢。
拨通了顾城寒的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带着冷冽，令人不寒而栗。
“戏拍完了？”
“嗯。”
“一起用午餐吧，一边吃一边说。”
“还是算了，有龙小姐在，我怕是吃不下。”
“只有你我二人。”
“呵，你带她来剧组，却不带她用午餐，她迟早要把这笔帐算在我头上，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身为顾太太，却要顾及一个外人的感受，城寒，这段时间你和她每日都在一起，应当比我更了解她。”
“舒然，你生气了？”
“没有，我怎么敢？一旦耽误了顾氏的大事，我岂不是要成了千古罪人、被钉在耻辱柱上。”
“那件事已经基本解决了，悄无声息的。”
“所以要多多感谢龙小姐了？可既然解决了，为何她依旧形影不离？”
“这正是我要来找你的原因，”顾城寒顿了下，又道，“龙老那边稍微施加了一些压力，他希望嘉榕在顾氏可以分一杯羹，当然，只是象征性的，她只需要1％的股份，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同你商量。”
闻言，舒然感觉自己似坠入了冰窟。
“城寒，是不是下一步他们就会提出更多的要求？譬如说——让我这个顾太太让位？如果有这个想法，不如直说，不必一步一步温水煮青蛙，浪费时间，且无意义，我不介意让位，只要你愿意。”
“舒然！”顾城寒的声音蓦地凌厉了许多，“是不是因为高若琛回来了，你才说这种气话？”
“气话？”舒然不由自主笑出了声，“昨晚龙嘉榕用你的电话打给我挑衅时，我就一点儿都不生气了，既然你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利，又何苦在这边扮演苦情受害者？顾城寒，我不喜欢你这副虚伪的面孔！”
“舒然！”顾城寒罕见地高吼了一声。
这些年，不论他面对再棘手的危机，都处之泰然，方才那一声高吼，令舒然也吃了一惊。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必了，你所说的股份一事，我会考虑，最近请不要联系我，我不想看到你，更不想看到龙嘉榕。”
说罢，她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鼻腔猛然涌起一股酸痛。她紧闭双眼沉默片刻，转身推开包厢的门，门一打开，就看到了高若琛正朝外走来。
“看你一直没回来，我担心你出事。”他温文尔雅说着，眼角眉梢皆是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