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寒颔首鹤立,低吟轻绕耳畔,舒然恨自己信口说了心里话,悔得死死掐自己的手心。
顾城寒像是发现了似的,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修长手指一勾,满是红痕的掌心赫然在目。
“舒然,你这是紧张还是害羞?”
舒然柳眉倒竖道:“顾总还是一如既往得自大,很抱歉,我这是愤怒,既然玩具已经送到了,请回吧。”
她说这话,朝后退了半步,保持安全距离。
顾城寒看了眼正兴致勃勃研究新玩具的安安,欣然应道:“好。”
可他走出两步,又回头重申:“我做过的事不会否认,但没做过的也不会承认,你方才说的什么投资泰斗,不是我派人请去的,你最好小心提防,有时候馅饼后面跟着的就是陷阱。”
“呵,”舒然冷笑一声,“别的不敢自诩,但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至于‘馅饼后面就是陷阱’这个道理,我更是熟稔于心,真要细说起来,还是拜顾总所赐。”
说罢,她毫不示弱直视着他,顾城寒却不恼,嘴角的玩味反倒多了几分。
“那就好。”他唇角隐现笑意,转身走出了舒然的视线。
关上门。
舒然松了一口气。
她无助地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额头,感觉筋疲力尽。
“对付顾城寒比处理并购方案还要累!”她一边暗暗抱怨一边打开了手提电脑,“既然那两个投资泰斗不是他派来的人,我倒要好好听听前辈的建议了。”
清晨那二位造访的时候,带了一份简略的合资计划书。
舒然拿在手里,明明不过几张纸的分量,可却觉得有千斤重。
她打开看了,仅从公司专业发展的角度来看,确实有许多可取之处。
这份计划书对MAE越有利,舒然的心情就越是沉重几分。
因为MAE对她而言不只是一家公司那么简单,在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候,这家公司是她的坚强后盾,堪比精神支柱。所以如果真得与他人共分一杯羹,再遇到人生挫折,她还能爬的起来吗?
思及此,她拨打了一个久违的电话。
“喂?”高若琛的声音异常清晰。
“打扰你休息了吗?”
“当然没有,”可以听出他很是欣喜,“这边现在是正午,虽然没什么太阳。”
“你在哪里?”
“北欧一个小城。”
“看极光吗?我也想看。”
“下次带你来。”
高若琛说完,两个人短暂沉默了一阵子。
他心里明白的很,恐怕自己此生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舒然……你还好吗?”
“嗯,很好,就是有些忙碌。”
“突然打给我,有什么事?”
“想听听你的建议,关于公司的。”
“好,我明天飞回去,我们当面聊。”
“若琛!不用这么麻烦,我电话讲给你听就好。”
“不行,既然是公司的是,一定是大事,我还是当面听你说比较稳妥,稍等我一天,我马上买机票。”
高若琛语气平淡,似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舒然却感慨万千。
一直以来,他对她的帮助都是不遗余力。
而她除了给他添麻烦,还有给一些他根本不缺的金钱、名画之外,似乎什么都给不了了。
“好,既然你坚持,我等你,路上小心。”
“我会的。”
放下电话,舒然只觉心头闷得喘不过气,起身从博古架上随意拿起一瓶酒,倒进酒杯浅酌一二。
抿下一口烈酒,周身传来燥热感,心事似也消弭了。
她发了信息给林娜,约好了翌日和高若琛三人一起相聚。
此时,小叶进了来。
“舒总,造型师已经到了,在旁边的休息室等您,您现在需要为晚上的酒会挑选一件合适的晚礼服。”
“糟糕……”舒然这才想起来当晚要参加一个商业酒会,是A市商会举办的。
“好,我马上就来。”
落日熔金。
舒然整装待发时已然黄昏,秀发被微微烫卷了一些,随意垂在耳畔的发显得别有一番风情。
朱唇之上是亮眼却无攻击力的红唇,舒然只需温婉一笑,大概就能化解掉商人之间的暗战。
造型师帮她喷了些保湿喷雾,又给她戴上了珠光宝气的名贵耳环,大功告成。
虽然已远离娱乐圈许多年,但经造型师简单打理装扮,舒然俨然从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化身为当红影后。
“舒总风范不减当年。”造型师满意地看着镜中的她恭维道。
“谢谢,是你妙手神功。”
说着,一旁的小叶就交给了造型师一个丰厚的红包。
“谢谢舒总。”
“应该的,辛苦了。”
少顷,舒然乘车抵达了会场。
刚进宴会厅大门,就看到了老熟人。
只见戚云烟一身曼妙旗袍,显得格外诱人。
素日里的戚云烟都是高贵装扮的,今天这个样子美是美,可再多一分就是风尘女子了。
舒然见状,也不禁凛了眉头。
但更令她不解的是,这次的商业酒会,何以她也会现身?
她从一旁经过的waiter手中轻捻起一杯香槟,袅袅婷婷却又不失威严朝戚云烟走去。
快要走近时,隐约听到她满面春风讲着:“在商业上我一窍不通,以后还要仰仗二位老板伸出援手,帮云烟一把。”
“戚小姐这么美,恐怕随随便便一个饭局就能轻易拿下一个单子,还用我们出手?”
那人样貌油腻,讲话更是轻浮。
舒然眉心皱得更深了些,即便戚云烟是她的仇敌,可看她自甘堕落的样子,也生不出半分快意。
恰此时,戚云烟回头看到了她。
只见方才的娇媚瞬间化作了冷冰冰。
“舒然?你怎么也在?”
“这是A市商会举办的酒会,我身为MAE的总裁,为什么不能在?方才这话,难道不该是我问戚小姐?”
“呵,”戚云烟上前一步,冷眼盯了舒然数秒,轻抿一口香槟道,“你真以为自己是靠自己的本事在这A市立足的?”
她言辞犀利、眼神锐利,眼角眉梢皆是鄙夷之色。
若旁人不知情,只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恐怕都会怀疑舒然上位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