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舒然当即冲他挥了挥手道，“这边！”
程之看到顾城寒在，微微怔愣片刻，但转瞬就露出一口大白牙，恭敬说道：“顾总好，然姐好。”
“辛苦了。”顾城寒难得主动关心下属道。
“不辛苦，”程之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对舒然道，“然姐，我查到了。”
“查到了？”舒然亦警觉起来，“都查到了些什么？”
“我们回房间说吧。”说着，他又小心翼翼环视一周。
见状，舒然奇怪道：“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程之没有应声，谨慎地点了点头。
“你是在找董泽深？”顾城寒主动开口问道。
程之愣住，轻轻点了点头，看向顾城寒的一双眸子带了些钦佩。
顾城寒垂眸思忖片刻后道：“我大概了解了，我们先回房间吧。”
很快，几人一同回到了舒然的客房。
舒然贴心地帮程之倒了杯水，说道：“不忙，我看你很累的样子，先喝口水，歇一歇。”
程之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用袖口擦了擦嘴吧，摘下自己的鸭舌帽，浓密的头发被压得塌在头顶，略显狼狈。
舒然颇为不忍地看了看他，转身对顾城寒说道：“城寒，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哦？什么事？”
“有关顾氏的坍塌处理。”
听到“坍塌”二字，顾城寒双眸中闪过一道凌厉。
“你说。”
“之前龙嘉榕不是依靠自家的力量将事请压了下去吗？听起来像是给了那个不幸去世的工程师的家人一笔安抚金？”
“她是这么说的。”
“所以坍塌的事请都是她在处理对吗？”
“嗯，”顾城寒点了点头，眉眼之间现出隐隐不安，“你是说我听到的并非实情？”
“恐怕是这样……”舒然点点头又道，“我派程之去调查过这件事，不仅查到那位工程师的家属已经举家搬迁，还查到了有关工程师的其他过往。”
“其他过往？”
“他曾向一家公司投过简历，但并未录用，那家公司早年间有一个叫做董九桥的负责人。”
“董九桥？”顾城寒若有所思道。
“对，就是董泽深的原名。”舒然说出这句话，自己也不禁地打了一个冷颤，而顾城寒的神情则更为严肃了几分。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道：“所以这从头至尾就是一个自杀袭击式的栽赃，对吗？”
舒然点点头道：“恐怕是这样的，受害者就是施害者本身，这个真相太过骇人，所以不会有人如此考虑，没有人会愿意相信。”
“呵，董泽深……”顾城寒眉眼间的冷意越发明显，“我知道他不怀好意，却没料到他的局做得这么早、这么狠。”
“所以问题来了，龙嘉榕恐怕没有跟你说实话，坍塌事件压下去了是不假，那是因为她现在愿意压下去，这个事故无异于一个定了时炸弹，若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对顾氏的打击不容小觑，龙嘉榕原本算不上敌人，但今晚你在杀青宴上给她的回复，会促使她成为敌人；而董泽深，自不必多说，你之前所说的骚扰电话，我都有理由怀疑是他找人做的鬼——他这个人出手太没有原则，为了赢而不择手段，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然姐说得没错。”一直没有开口的程之一边说，一边从背包中掏着什么东西，很快，一直录音笔出现在面前。
“这是什么？”
“然姐，我这次回村子，查到不少事，里面是他们说话的一些记录，算不上证据，但多少可以当作作证。之前凶杀案的受害者是村干部的侄子，我想办法调查了他们的账户，当初毒奶粉事件过后一周，他和自己的大伯、也就是村干部都收到了一笔钱。”
“收钱？”
“对，而那个狱中死去的投毒人，虽然没有账面上金钱的收入，可他死后，他的母亲、妻子却过上了不错的生活，虽然他们很小心，但我还是探查到了内幕，而且之前明明说他一家和村干部是有仇怨才会投毒的，可我埋伏在村子里的那段时间，却看到他的母亲面对村干部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舒然沉默片刻后道：“你是说那个人是替死鬼？”
“对，他的行为根本不至于畏罪自杀，我倒认为是用命来换钱。”说着，他又拿出一份诊断资料，是“投毒人”几个月前在镇卫生所看病的病历，上面清楚地显示他肺部有不明阴影，需要他尽快去大医院诊疗。
“不出意外，有可能是癌症，所以他一心寻死就说得通了，这样一来，总算是能给家里留下些钱财。”程之分析道。
“依你的意思，投毒的事根本就是个圈套？”顾城寒在一旁问道。
“对，就是为了陷害然姐。”
“那……谁是幕后之人？”顾城寒自言自语问着，随即答道，“难道真得是董泽深？”
程之默默点了点头道：“除了他，我想不到任何人，只是将他的照片递给村干部看时，他死都不肯开口。”
“因为他怕，”舒然的声音也满是冷意，“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侄子因为这件事而丧生，不出意外应当是钱财没有给到位，来要钱却送了命，村干部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官，势力根本不能跟大城市的大老板比，更何况董泽深确实跟上面有些交情……所以带我去见龙老，只不过是他安排的一步棋罢了，先抹黑我，再帮我洗白，俗是俗了点儿，却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舒然脸上带了些愧色，转身对顾城寒道：“我当初应该听你的，无论如何都要和他保持距离，一步错、步步错。”
“不，”顾城寒忙安慰道，“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如果我可以再有些耐心、如果可以体谅到你的苦心亦不会如此，好了，不要再说是谁的不对了，事已至此，我们朝前看。”
舒然点点头应了下，可仍是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