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吴赛淳的声音让争吵短暂的停止了片刻，“树林里雪怪的脚印，宽且长，说明这个凶手的身材高大；脚印踩进雪地里，深度很深，冰面被踩得很实，说明雪怪的体重至少在170斤以上。一个小姑娘，就算活下来也才十几岁，身材根本没法魁梧到这个程度，何况雪怪的爪印只有四根指头，和人类的脚印完全不同。”
吴赛淳有理有据的解释，让村民们稍稍安静了几分。见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吴赛淳接着说道：“各位，你们当年活埋那个小姑娘前还做了什么，最好还是坦白清楚比较好。”
“我们能做什么？”大胡子率先拍桌站了起来，说：“她娘和妖通奸生下了她，还杀了她爹，我们把她娘和那个妖怪打死，也算是给她爹报仇了！我们也就是误会她是雪女，把她给埋了。她要是活着，难道不该感谢我们帮她报仇吗？”
“嘿！你这人！把你活埋了，你还能感谢我吗？”丁武也拍桌站了起来，指着大胡子喊道：“人家就算活下来也跟你没啥关系，听着没！”
大胡子自然是不乐意了，他大喊着：“我们还帮她报仇了呢！”
村民们倒没觉得大胡子说的不对，各个义愤填膺的低声议论起来。吴赛淳皱着眉听着周围的声音，突然大声说：“那她要是死了呢？”
吴赛淳揉了揉眉心，他看向说话的人，语气平淡的说：“她要是死了，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村民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二柱也顿时熄了火，乖乖的坐回原位。
趁着众人低头思索，一直围着他们的村民也有所松懈，吴赛淳立刻捏着梁副局肩膀，低声说：“走。”
“现在？”
梁副局的一声惊呼，刚巧被村里的愣头青听了个正着。
“你们别想走！”二柱拿着刀往院门前一档，刀刃一横，怒吼道：“不管雪女是不是我们害死的！你们知道这么多，就别想走！而且你们拆了她的墓！跟她结了仇，别想连累我们倒霉！”
“二柱，你别瞎闹！”曹村长压着声音呵斥了一句，立刻就换来二柱不满的喊声：“叔！你寻思寻思，这又是雪女又是总巡，左右是个死，不如拉着这几个一起上路。”
闻言，梁副局立刻凑到吴赛淳身边，说：“哥，咱们人手不够，刚不过他们。再说车子停在村里，他们到时候一拦……”
他话没说完，紧皱的眉头夹住眼中谨慎的审视。
“想闹事？都他妈忘了老子的名号了！”吴赛淳的目光扫过被挡住的村民，突然朗声笑道：“好！咱们这趟总算是没白来！”
他两步蹦上桌子，一脚扫开碗碟，将残羹扫到地上。纷乱的脆响中，他居高临下的瞪着村民，意味深长的说：“好久没人敢在老子面前起皮子了。”
“今儿不管响没响，你们一个都别想溜！”
“来！给老子搬碗浆子！”吴赛淳一抬手，乔天立刻抱起酒坛送到他的手边。
吴赛淳拎起酒坛，仰头往肚子里灌酒。散落的酒液顺着鬓角滑下，他抹了把嘴，顺着飘起的香味瞥向院子中间支起的大锅炖肉。吴赛淳扫开挡在面前的村民，他抱着酒坛，徒手从热锅中拎出一块肉。就着热度啃了两口，热气从指尖倾泻。快速的咀嚼后，他把嘴里的肉往地上一吐，喊道：“啥破玩意？半点滋味都没有！”
沸腾的水泡飘起的白烟。二柱持刀的手在烟雾中颤抖。刀刃上的冷光晃动，映出周围人犹豫、疑惑以及恐惧的脸。
“兄弟们，上啃！”吴赛淳大喊了一声，他噙着笑意，拎起酒坛对着巡警们，道：“点正兰头海，上托。”
“曹叔，他这是喊啥呢？”村民凑在曹村长身边小声询问，曹村长拧着眉头，余光盯着吴赛淳，小声给旁边人解释道：“这是山里绺子用的黑话，意思是开饭和……”
曹村长话头一转，对着吴赛淳拱起手喊道：“大柜，规矩咱们门清。给列位扳江子，上小项！”
吴赛淳没吱声，余光扫他了一眼，问道：“春点开？”
“春点半开。”
“半开？那你瞎搭什么腔？”吴赛淳眯着眼，他跨坐在桌子上，把酒坛一扔，喊道：“难道……跟老子搁这儿晃门子呢？”
“山里局红，鸡毛店，空子难，烫人家……”
吴赛淳冷哼一声打断了曹村长的话。他抬脚踢起乔天的枪，枪杆子在空中转了几圈，借力甩开枪栓，直直落进他的手中。他喝着酒，随手扣动扳机，枪口崩出子弹，朝着村长飞去。嗡鸣的枪声，从曹村长的腋下飞过。
曹村长顶着满头汗，快速摸过身体，最后在腋下找到一个残留热意的孔洞。手指抹掉焦烟，捏净糊掉的棉花，心道：这吴赛淳枪法太好，子弹在他手里跟成了精一样，竟然能擦着肉炸开棉花，还不留下伤痕。
吴赛淳继续仰头喝酒，酒坛往脚下一摔，捞起块热肉开啃。曹村长刚要上前，一块骨头带着油花砸在他的眉心。他捂着额头上的热意，咬着牙不敢妄动。
“你们都听说过吴赛混的大名，咋没听过我吃人的传闻？”吴赛淳踩着一地的碎瓷与骨头，插起一块肉，嗅着肉香，感叹道：“也是，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想当初第一次吃的时候，口感是真酸啊！还带着股臭味！但这东西上瘾，吃起来可比这江子肉带劲！”
他砸吧着嘴，又啃了一口，“那玩意比大烟还难戒！我这戒了三年，每次吃肉都想！少吃半年就得猛吃一个月。我的饭量大伙有目共睹，至少得20个靶子才够吃。如今这世道，上哪弄那么多人呢？不就得是袭警拘捕的……”
吴赛淳才说到一半，梁副局就悄悄抬起手，巡警们立刻举枪对准周围村民们。
捻着指尖的油花，吴赛淳拎起坛酒又喝了起来，嘴里还不住的感叹，“要不怎么说山里人单纯呢！先谢谢大伙了！”
他话虽说的含糊，可语句中的疯劲却让人胆寒。
“长官喝多了，这八成是说胡话呢吧！”曹村长眯眼笑着，余光扫向二柱，瞳孔从他手上的刀快速挪向吴赛淳。二柱点头，握紧刀就冲了上去。
刀刃直劈向吴赛淳的头，冷光破开酒坛，洒落一地琼浆。可抱着酒坛的人，已经闪身到他身后。二柱立刻转身砍去，吴赛淳一个鹞子翻身从他头顶越过。一来一回之间，二柱的刀已被吴赛淳踩在脚下。三根断指在半空划出猩红的曲线，直接落进了热锅里之中。
空气中的肉香愈发浓郁，淡淡的臭味翻滚而出。熏得人立刻干呕起来，被围在中间吴赛淳反倒抬起鼻尖闻了闻，他一脸享受的眯起眼，迷迷糊糊的说：“真是喝大了。本想劈靶子的……算了先整个鸡爪子溜溜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