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武瞥了村长一眼,并没有说话。
三个村民举起枪围在他们身边,枪口对准了他们的头,三个人抬头看着眼前哆哆嗦嗦的村民,依旧不说话。曹村长蹲了一会,冷笑一声,直接对着几个村民说:“把几位长官锁起来,他们什么时候说清楚雪女的下落,什么时候给他们送饭。”
话音刚落,几个村民就将三个人拎起来,推搡向村子。
村民中有人凑到曹村长身边,担忧的问道:“曹叔,这么整能行吗?他们毕竟是省城来的巡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大伙儿放心,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曹村长脸上的笑容温润,眉眼中尽是无奈的神色,他说:“他们被雪女迷了眼,必须得饿上几顿,等身体虚弱了,我再找小神婆解开他们身上被施的妖法。至于那个吴长官……”
“对呀!那个大官要是让雪女吃了,那可就了不得了!”
“可不是嘛!你说咱们好不容易逮到了雪女,还让她跑了!这些个当官的,真是啥都不懂!”
嘈杂的议论声中,曹村长不言不语的看向深山密林,白雪皑皑的高山上,盘旋着浅淡的烟雾,几只黑影在白雾间穿梭,消失在山的另一面。
林子里,白猿在雪地上狂奔,它翻过树枝,踏过白雪,迅猛的足迹掀起厚厚的白雪,雪花打在吴赛淳的脸上。吴赛淳的肚子被勒得生疼,雪花顺着脖子钻进衣服之中。
白猿鼻尖喷着浓重的白雾,它的步伐一顿,直接将吴赛淳甩了出去。
巨大的白影摔倒在林木之间,灰白的皮毛上灰烟燃起,寂静中只余下几声淡淡的哀嚎。舒舒从白猿的身上爬下来,她努力的推着白猿的身体,将白猿翻转过来。
白猿肚子上的绒毛被烧秃了一大块,残存的纱布黏在伤口上,焦黑的皮肉裂出红色的血水。舒舒看着沾满白雪的伤口,渐渐地泪水在她通红的脸颊上留下痕迹。
小神婆蹲下看了眼白猿可怕的伤口,摇摇头,“这白猿伤得这么重,怕是快没命了。”
舒舒哪里听得了这种话,上前推倒小神婆,“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先杀了你。”
吴赛淳立马拦住舒舒,“小神婆还帮过我们,她可不能杀啊。”
“你让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杀了。”
见舒舒真的要杀自己,小神婆吓得躲在吴赛淳背后,死死拽着他的衣角。
“大家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给你吴哥个面子行不行,小神婆你就别杀了。况且你还怀着孕呢,别动怒,小心伤了孩子。”
舒舒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你给我滚开。”
小神婆见吴赛淳劝不住舒舒,想着溜之大吉。
舒舒见吴赛淳一直阻拦自己,烦闷起来,上前动了手,“这是你自找的。”
白猿见到舒舒在与吴赛淳打斗,不顾自己的伤势,想要上前去帮舒舒。
白猿直接一掌将吴赛淳拍倒在雪地里。
没有想到这一掌,直接让白猿原本就受伤严重的伤口裂开,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白猿的伤势更加严重了,晕倒在雪地里。
舒舒看到白猿晕倒,哪里还在乎杀不杀小神婆,抱着白猿,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吴赛淳从雪地里爬起来的时候,舒舒的哭声已经很微弱了。他赶紧跑过去。白猿仰面躺在雪地上,身上的伤势虽然吓人,但它的呼吸平缓,甚至还冒出微弱的呼噜声。吴赛淳赶紧推了推舒舒,说:“先别急着哭。咱们得想办法把它搬到安全的地方去,给它处理伤口,不然发炎了他就活不成了。”
舒舒抹掉脸上的泪水,说:“那……那就回死人坑吧,我在洞穴里放了药。”
“死人坑可能……”吴赛淳刚想反驳,可皱眉思索了片刻,却惊讶的发现,他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选择。他说:“来,搭把手!”
两人合力将迷迷糊糊的白猿扶起来,巨大的身形看上去虽然没有吴赛淳高挑,但足够将两个人完全覆盖,厚重的白毛完全笼罩了两个人的身体,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从白毛中溢出,紧紧地环绕在吴赛淳的身上。
他们吃力的行走在雪地中,像一个巨大的雪人在林子里滚动。有效的动物看到这样的庞然大物,留下一声微弱的叫声,就消失在白雪之中。
天空的晚霞穿越干枯茂密的枯枝,洒在白雪地上,雪人踩着余辉向着深山移动。昏暗茂密的森林,阵阵狼嚎翻涌,细碎的声音在夜幕前聚集在枯叶之间。
天边的最后一道光隐没在山间,他们终于将白猿塞进洞穴之中。
“可算到了!”吴赛淳将白猿往地上一放,直接爬到一边,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身上传来的腐臭味已经让他忽视洞穴底部泥泞的污渍,他拧着眉头,大口的呼吸着山里的冷气,说:“太他妈沉了……”
缓和了几个呼吸,吴赛淳朝着洞里瞥了一眼,撑着墙站起身,慢慢跨过堵塞着洞口的白猿,朝外走去。
“这个时间,没有人领路,你会迷失在林子里,最后困死在山里。”舒舒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将白色的长发编成麻花,甩在脑后,手里拿着一盏油灯、毛皮和一个大大的篮子。粉色的瞳孔,深邃平静,她说:“那个混蛋心思极重,想的又多,还特别在乎脸面。你现在跑掉了,他肯定心有顾虑,不会让村民对你的同伴做什么的。”
“你说的混蛋,是指曹村长吧?”吴赛淳侧身扶着墙坐在洞口,夜里的冷风卷来几片雪花,黏在他的手背上。见舒舒没有回答,他继续问道:“你好像很了解他,而且特别恨他。当年的事情他也有参与吧?或者说,一切都是他主导的?”
“嗯”舒舒点头,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瓶,跟着皮毛一起扔给吴赛淳,“这里有狼皮和跌打酒,你自己处理一下。今晚就在这里和萨尔喀布凑合凑合吧。”
吴赛淳脸上表情一僵,余光扫到白猿几乎填满山洞的身体,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了句感谢。
舒舒蹲在白猿身边,认真的处理着它身上的伤口。白色的绷带一圈圈的绑紧,白猿也幽幽转醒,抬起爪子顺着舒舒的白发抚摸。温馨的画面,让自己处理淤青的吴赛淳再次长叹一口气,同时他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一个常年与白猿生活在深山中的生活的人,不仅会包扎伤口,用的竟然是调配好的药酒和药?他将药酒倒在手上,药香混合着腐臭变成了一股更难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