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挂怀。”
面对秦过的主动问候,星黎郡主抬手还礼,随后说道:“今日之事是我北胡有错在先,还请殿下行个方便,日后定有重谢。”
秦过故作不知,笑吟吟道:“不知郡主所说何事?”
听到他的问题,饶是星黎郡主见多识广,也忍不住俏脸一红。
但先前在京城的一番遭遇已让她看清了秦过的性子,当下也不再遮掩,干脆说道:“自然是你我两家交兵之事。”
“兵凶战危,你我两家若真拼个两败俱伤,也只会便宜了旁人。”
“还请殿下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放我北胡勇士一条生路,殿下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商量!”
听到她的话语如此直接,秦过脸上的笑意也渐渐隐去,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他看着城下的星黎郡主,忽然问道:“不知郡主觉得,我该如何与海州千万死难的军民商量?那些枯骨可以用多少筹码来交易?”
他的语气虽然不重,但其中饱含的怒意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星黎为之一窒,但还是强自说道:“两国交战,死伤在所难免,还请殿下息怒。”
“哼,一句在所难免,就可以把你们犯下的罪孽一笔勾销么?”
秦过冷哼一声,斩钉截铁道:“我说过,要让你们胡虏匹马不得北还,那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星黎闻言,也生气起来,压着怒火问道:“那殿下就是执意要与我大军玉石俱碎了吗?”
熟料,秦过却忽然笑了起来:“当然不是,只要你们拿出诚意,那本皇子也不是不能暂且放你们一回。”
听到还有转机,星黎期待问道:“还请殿下直言。”
谁知,秦过却又强调道:“还是那句话,我要你们匹马不得北还!”
“你……”
星黎郡主正要发怒,忽然明白了秦过的意思。
她银牙暗咬,从口中恨恨说道:“无耻!”
……很快,在秦过的许可之下,星黎郡主的使者从山间小路绕过南天门,来到了胡虏的大营之中。
当众位贵人和头人们听到他带来的消息之后,顿时全都面色大变。
“什么,要我们归还所有缴获和俘虏?”
“还要放弃所有马匹辎重,才可以回到北胡?”
帐中的胡虏几乎都炸开了锅,按照星黎郡主的意思,他们这次南下不但捞不到一点好处,还要把自己带来的战马粮草也搭进去。
更别说之前还损兵折将,连大当户都战死了!
裤衩子都赔光了!
若真这样空着手回到北胡,自己的部落肯定会被人吞并,到时候自己这些贵人头人恐怕都要变成别人的阶下囚!
“如此屈辱的条款郡主怎么答应?!我不相信!”
当即就有贵人带头反对,想要向使者施压,但那使者却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们把仗打成这个样子,还有脸在这里叫屈?”
“星黎郡主的身份何等尊贵,却为了你们这些败犬向周人低头,难道她就愿意吗?”
“好,你们有血性,那我这就回去禀告郡主,说你们一个个都心甘情愿战死在这南天门下!”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阿库萨冲上去一把拽住。
阿库萨赔笑说道:“这位大人切莫动气,大家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如今大当户已死,大家伙群龙无首,若就这样空着手回到北胡,只怕许多人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还请使者替我们向郡主美言几句,总要给大伙寻条活路,不然大家回去也是个死啊。”
使者瞥他一眼,又看了看帐中其他贵人,冷哼一声道:“哼,这还像句人话。”
“你们放心,星黎郡主胸怀宽广,不会看着她的子民冻饿而死。”
“回到北胡后,你们都可以加入牧云部落,过冬的粮食郡主也会为你们设法补足。”
听到这里,众人才纷纷放下心来,能够成为星黎郡主直属部落的子民,当然是前途无量。
至少郡主的吃相非常优雅,他们这些人能保住眼下的身份富贵,总好过被其他部落攻打吞并。
“郡主如此大恩,小人无以为报,唯有用性命来报答郡主的恩情!”
阿库萨的眼中当即流下泪来,朝着北方纳头便拜,其他贵人和头人们见状,也纷纷拜倒,大帐内一时间响起各种赌咒发誓效忠之声。
使者冷漠地看着他们,眼角却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这些低贱的小部落人,打了败仗竟然还能被星黎郡主收归麾下,也不知是走了几辈子的狗屎运!
……双方达成和议,胡虏放弃所有马匹辎重俘虏和战利品,徒手翻越两侧山岭绕过南天门,秦过不得出兵阻挠。
秦过当然不可能让他们从城内经过,万一他们反戈一击,那不就把自己坑死了吗?
至于被这些胡虏随身带走的一些金银细软,秦过也不以为意。
太白山脉极为险峻,除非是惯走山路的山民,否则没人能携带多少辎重,不然只能把自己累垮。
就这样,秦过不费一兵一卒,尽得胡虏所有缴获辎重,还有七千多匹战马!
其实,并非没有胡虏提议直接带着马匹翻越太白山脉绕过南天门,但秦过早已让李不成截断山中小道。
那里的地形比关口更加险峻,往往一个人就能守住一整条路,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星黎郡主的使团绕过关口时就见识了这些小道的威力,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秦过的勒索。
不管怎么说,这场轰轰烈烈的北胡入侵,终于在九月三十日这天落下了帷幕。
得到如此丰厚的物资,秦过心情大好,站在关城上,朝着星黎郡主拱手笑道:
“郡主,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不知可否赏光与本皇子一同吃个便饭?”
【让我吃了这么大亏,还好意思请我吃饭?】
星黎又好气又好笑地回道:“好啊,那就请殿下打开城门,我自当奉陪。”
“哈哈,实不相瞒,城门已经被我堵死了,现在这扇门就是一个摆设。”
秦过毫不脸红地踢了踢脚下的吊篮,笑道:“不过郡主可以从吊篮里缒城而上,咱们就在这城头上吃酒谈天,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