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七千阶！
“轰——”
踏上这步台阶的一瞬间，嵇修然感觉仿佛有远古遗留的威压从头顶扑来。
好在威压并不很大，充其量只能稍稍阻碍前行，让他不再是如履平地了而已。
他微微侧过头去看子卬。
这姑娘浑身清爽，没有流下哪怕一滴汗水。正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还未受到半分负面影响。
子卬的天赋犹在他之上。
令人心惊。
嵇修然是孤儿，无父无母，早年流落在外，做过几年乞儿。
有次坐在街头，敲着破碗，被他如今的师父看中领走了，说他天赋异禀传授了他一身绝世功法。
妥妥地拿到了主角剧本。
这还是他多年来第一次遇见天赋和学识犹在他之上的人。
“好高哦，九千万阶梯。”子卬抬头仰望，一眼看不到尽头。
四周云雾渐渐笼罩而来，人与人之间似乎很近，又很远，朦朦胧胧雾里看花。
太叔安说这外招的第一道坎是踏上第六千万阶台阶。
限时七日。
这阶梯上附着有特殊秘法，立于其上不得踏空而行也无法使用代步法宝，每一阶都必须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攀爬。
子卬记得他二人踏上第一阶时天色只是稍有昏暗。
此刻来到一万七千余阶，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地平线，夜色浓郁，月上枝头。
即便是不考虑阶梯上一阶比一阶高的压力，一步一步走到六千万阶也时间紧迫。
依照他们目前的速度，恐怕一天能上百万阶就很不错了。
七天六千万阶？
子卬蹙眉，有问题，根本做不到。
况且这天梯……就真的有九千万阶吗？
“修然。”子卬笑眯眯。
嵇修然：？
“爬天梯好无聊哦，我们下盘棋再继续吧？”
嵇修然：？？？
下棋？
嵇修然惊了，而正在看着外招现场直播的开浦学院高层也惊了。
太叔安和一众同僚都恨不得掰开子卬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可是十年一次珍贵的外招机会，她当是儿戏呢？
“简直胡闹！”有个白胡子大叔直接拍桌而起，隔着屏幕怒斥。
他好歹看过开浦学院大大小小几十次外招，从未有人如此儿戏地对待。
还下棋呢？你怎么不就地躺下？
“修然，坐着下棋好累哦，我躺一会儿。”
还真就这么躺下了？
这小姑娘真是得寸进尺！白胡子大叔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哈哈哈哈，老白，稍安勿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哈哈直笑，“说不定这丫头自有她的打算。”
“老于你还真是沉得住气，眼看着这届新生就那么几个好苗子，里面还有这种！这种……！”白胡子大叔指着屏幕，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形容子卬才好。
半响，他袍袖一挥，负手转身，频频摇头叹气，索性不看这直播了。
这丫头可是他们看好的苗子啊，几次外招都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啊。
一路走到一万七千多阶面不红心不跳，一看就是根骨上佳资质上乘。
可她现在居然半路罢工，就待那儿下起棋来了！气人，真是太气人了！
被称作老于的老者鹤发苍颜，他呵呵笑着，看着直播上子卬的身影，倍感欣慰。
这是新生代的血液啊，他从小丫头身上看到了几分圣女殿下的影子，这让他感到格外的亲切。
这人正是于冲，圣殿暗阁阁老，被圣殿众人尊称为于老的于冲。
先前离开圣殿的那段时间，曾经受邀做了开浦学院的名誉长老。此后虽然回归圣殿，但名誉长老的头衔依旧存在。
十年一度的外招大典，他自然也是评选嘉宾之一。
于冲看着屏幕上那素簪挽发的小姑娘，心里挂念着子卬。
不知圣女殿下此时游历到了何处，一切可还好？
“阿嚏！”子卬揉了揉鼻子。
“清然可是受寒了？”
“没事没事，估计有人在想我。”子卬摆摆手，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她不太擅长棋艺，也能看得出如果不是嵇修然一直让她三分，她此刻早该落败了。
但谁又在乎这些事呢？
她本来也就是想打发打发时间来着。
打发时间的目的？那当然是给后面的人一个机会。
既然登阶六千万根本是天方夜谭，毫不现实，那此次外招的第一关必定是按照最终阶数排名决定。
根据情报，上一次外招一轮大概留下了五百余人。
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她和嵇修然二人与其占了魁首，还是不如卡在合适的位置摸摸鱼。
“修然，你看走在我们前面的有多少人了？”
“约莫二三十人。”
一万七千阶，相比于整座天梯的九千万阶就如同一滴水与一片汪洋。
但单独拎出来还是挺长的，况且威压还一阶更比一阶强。
这一万七千阶仿佛天壑横在人前，不知阻拦了多少天资不足者。
过去这么久，能走到一千二百阶的也就二三十人。
子卬叹了口气，这年头的年轻人真难带啊。
她要是没有自我封印实力，此时就直接干预天梯法则，好让落在后边的人快一点赶上来了。
“继续继续！再来一把！”
已成定局的棋子被悉数收回，子卬执黑子先行，棋子落入棋盘之中“啪嗒”一声脆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结束了多少把棋局，棋盘旁长明灯烛火摇摇晃晃，催人入睡，子卬哈欠连连。
“现在有多少人啦？”
“四五十人。”
这么久了，才多十余人？
子卬小嘴一撇，失望不己。
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手上的棋子，她干脆把棋子丢回棋笥中认了输。
七天啊，真漫长，她不会要在这台阶上枯坐七天吧。
“嗷呜——”
忽然，一声长啸破空传开。
此时月正高悬，饱满如同玉盘在天。乌云已然散尽，莹莹月光洒落天梯，竟凝结幻化出一只只雪白凶兽。
它们红眼，利齿，形似野狼，体格却大得多。一出现就仰头长啸，声破长空。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有修者被扑在地上一顿撕咬，鲜血淋漓哀嚎不绝。
“清然小心！”
耳畔传来嵇修然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