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管家正好从二人身旁经过,听到他们说的话,说道:“李默先生也是要面子的。”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要什么面子?”骆医生还是不理解。
绪管家道:“那不是不想让旁人知道吗?”
骆医生突然笑了起来:“也对,谁能想到李默这小子,平时在生意场上老谋深算、不苟言笑的样子,回到家里居然还要下厨给女朋友做饭,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成为重磅新闻。”
“想想都觉得好笑啊,我真想把他做饭的视频发给全天下的人看。”
见绪管家一脸无奈,还用手指点了点他,他顿时开窍,“完了,万一这件事真泄露出去,他肯定第一个怀疑到我头上。跟他这种恶魔作对,我肯定死无全尸。”
骆医生把手机收起来,对周密道:“绝对保密,不然……”
他做了个抹脖的动作,周密觉得好笑,配合地点点头。
林小喜重新整理好行头,准备上场进行舞狮表演。
林久已经等候在大鼓旁边,鼓槌在握,就等开场了。
因为是附加表演,无需之前那般拜神行礼,直接上台表演就行,所以也算干脆利落。
林小喜的目光搜寻了一眼整个院子,却没有看到李默的身影,心里有些失落。
绪管家来到林小喜跟前,递上一个大红包,“辛苦你了,小喜。”
林小喜以为绪管家又拿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打发她,不甚高兴,但还是礼貌地接过了。接过后,摸到是纸币的触感,顿时就来了精神,信誓旦旦道:“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让老太太开心。”
“那就最好了。”绪管家说道,“我们家老太太和逐龙狮舞有缘,与你们逐龙狮舞也有莫大的缘分,也和小喜你有缘。”
“和我有缘?”林小喜听不太懂。
绪管家道:“老太太喜欢你啊,看你在她面前晃悠就觉得高兴。你看,老太太送给你的礼物,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提到那些礼物,林小喜好不容易才浮起的高兴劲儿又咕咚一声掉进深海里了。
绪管家说:“从1岁到你18岁,每一岁缺失的礼物都备齐了。而且,每一样礼物都是老太太精心挑选的。”
林小喜听得吃惊,她确实没有想到那些表面上看并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竟是一份如此厚重、用心的礼物。
绪管家又道:“对别人来说,要完成这份礼物再简单不过,但对老太太来说,太难了……”
是绪管家一直陪着老太太挑选礼物的,所以,其中艰难,只有他最清楚。说到这里,不由得红了眼眶。
林小喜听到这里,心中大受震撼,也为自己之前的“势利眼”和“财迷心”感到羞愧。
眼下,唯一能弥补老人家的,就是好好舞狮。
绪管家道:“原本以为老太太熬不过今日,所以才匆忙让大家提前舞狮。但是刚才,医生给老太太做完检查后,发现她精神比以往都好,说她可能还能再活上几个月。”
“这种倒计时的日子,难熬啊。”
他望向林小喜那张红扑扑的娇俏脸蛋,露出慈祥温和的笑容,“有你们的舞狮陪着,她也就不觉得难熬了。”
绪管家的话让林小喜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看向台下,半躺在躺椅中的老太太。
老太太挂着盐水,正在输液,脸上神情却很温和慈祥,脸色比之前还好。
她微笑地凝望林小喜,四目相对,林小喜眼眶一红,模糊了视线。
她擦了把泪,跟随着鼓点,开始表演。
舞狮不是绝招的堆砌,不是单纯的炫技,是有感情的艺术表现形式,是人与“狮”达到灵魂契合,物形合一的精神展现。
林久双手有力,鼓点掷地有声,仿佛这世界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院内一片安宁。
是的,安宁。
鼓点声并没有让人感到震耳,也不觉得烦心,反而有种空灵感。
舞狮有绝艺,敲鼓也是如此,能敲出空灵感就是功力的展现。
林小喜的身影灵活轻盈,踏着鼓点起舞。恍惚间,仿佛脚下的梅花桩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只精致玲珑的狮子,在半空中慵懒地戏弄飞过的蝴蝶,怡然自得地玩耍,仿佛刚出生的模样。
老太太微眯着眼睛,脸上满是笑容,完全沉浸在对舞狮的欣赏里。
舞狮,在林小喜的手里变成了一样艺术。
也从没有人想过,舞狮竟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云姨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半天才回过神来,赞不绝口:“果然虎门无犬徒,小喜他们竟然把舞狮舞得这么厉害!”
老头没有吭声,紧锁着眉头,满脸的担忧。
云姨察觉到不对劲,好奇地问:“你这老头,看到自家徒弟出师成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不高兴?我要是你,睡着了都会笑醒。”
云姨一得意,说话跟倒豆子一样,“不过呢,我现在是他们师娘,师娘也算娘,有他们三个孩子在身边,我做梦也会笑醒了。”
说完,忍不住在老头脸上亲了一下,“老头,你真是我福星呢。”
林老头还是不吭声,眉头紧锁不放。
“怎么了?”云姨那点高兴劲儿一扫而光,也跟着担忧起来。
半晌,林老头才心事重重地开口:“他们表演的是‘形意十八令’!”
云姨不懂,“什么‘形意十八令’?没听你们说过啊。”
见老头愁眉不展的样子,小心地问:“很危险?”
林老头道:“‘形意十八令’是逐龙狮舞里一门不对外表演的连环招式,招招相连,一旦起势就必须表演结束。”
云姨也没听出有多危险,不就是多表演一会儿嘛。用她婆婆的话说就是,力气用光了还会回来,勤快一点不算吃亏。
“这一招表演的是狮子从出生到成年的形态和神韵变化,讲的是对父母恩情的感谢。”
云姨还是没觉得有什么好担忧的。
“总共十八套招式,招招相勾连,必须一气呵成,对应孩子从出生到十八岁成年的成长。”
“一开始动作轻柔温和,就像初生的婴儿,只会在襁褓中做些简单的动作。”
“越到后面,动作就越难。”
云姨安慰道:“他们平时练功那么刻苦,你又教导得严格,再难也难不住他们的,你放心好了。”
“你懂什么?”林老头对三个孩子的担心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道,“‘形意十八令’讲究形意相合,单单婴孩时期的舞狮动作就极其难,稍不注意就会乱、错,一旦乱了错了,就会从梅花桩上掉下来。”
云姨被林老头弄得一头雾水,“那梅花桩看着还没有你们院子里的桩子高,平时训练的时候没少掉下来,怕什么?好了好了,好好看就行了,瞎操心。”
林老头急了,“形意合一,一旦掉下来,就会受内伤,绝不是从高处摔下来那么简单的事!”
“他们太年轻了,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很容易稳不住。只要不稳,就会有破绽,一有破绽,哪怕是一缕风,一个不合时宜的声响,都有可能让他们破功,让他们摔下梅花桩。”
“越是舞到后面,受伤的程度就会越重。”
“如果……”林老头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如果是在最后一招,‘万狮来朝’的时候破功摔倒,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形意十八令,在我们逐龙狮舞是被严禁对外表演的招式,只有在恩重如山的人面前,才能拼死一演。”
云姨听懂了,林小喜这是拿命在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