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气息都这么像。
很难不让人想起上次在秘宫里的幻术。
“玉米。”拖拉机和郁弥互相对视了一眼。
“你是不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郁弥说，“这个气息，简直和上次那个如出一辙。我猜秘密在湖底，拖拉机你能潜下去看看吗？”
拖拉机点了点头，“嗖”得钻进了水里。
水下是一片更凝重的黑暗，湖中央形成了一个漩涡，拖拉机顶破水流潜行，越走阻力就越大。
噗——
拖拉机从湖面上冒了出来。
郁弥上前，问：“怎么样？”
拖拉机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过不去，阻力太强了，根本冲不过那个漩涡。”
“那怎么办……”郁弥低声喃喃，在心里思索方法。
“要么就别管了吧，反正跟找元素也没关系，还是赶紧到洛水去。”拖拉机说。
郁弥想了想，只得点了点头，拖拉机说的有道理，和找元素没有关系。
可是，会不会和陆修有关系……
方才陆修走得急，瞬间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又说这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会不会就是指水底下的这个东西……
“郁弥，郁弥！”拖拉机飞过来踢了一下郁弥的头。
郁弥回过神来，瞪了拖拉机一眼。
“别想了，快走吧，反正跟你没关系，说不定是这个世界里什么正常的存在。”拖拉机催着郁弥快点儿走，心里有点隐隐后怕。
不想告诉郁弥实话，其实是不想让郁弥掺和进这个事情里。
如果郁弥看见那底下有陆修……
以他的冲动性格，一定会奋不顾身下去救的，可是那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郁弥跟着人群离开了花灯会，终于摘下了面具，叉着腰互相新鲜空气。
忽然间郁弥愣了一下。
不会吧……
他慌慌张张摸遍了腰间，空空的。
我靠……
拖拉机看出郁弥的不正常，问道：“你又怎么了？”
郁弥把浑身都摸了一遍，顿时心若死灰，惨白着脸，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绝望地说：“我身上的银子……好像被偷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郁弥格外深刻地体会到了。
没钱吃饭，没钱住店，甚至没钱搭顺路车，只能自己徒步往洛水去，郁弥身无分文，走了一天一夜，终于体力不支倒下了。
倒在路边的野草丛中，郁弥随手抓了一把路边的野果子，也没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嘴里放。
野果子在口腔中炸开的那一瞬间，他顿时愣住了。
这个味道……酸酸甜甜的……
是龙葵。
郁弥：“……”
拖拉机：“……你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吧……”
郁弥：“我也不想啊靠……”
由于体力不支，郁弥退化成猫的速度比平时更快一些。
“喵……”
郁弥躺在野草丛中，绝望地望着天空，临近傍晚，天边一抹火烧云格外绮丽。
天色逐渐阴沉，夜幕降临，野草染上了露水，打湿了郁弥身上的猫毛。
郁弥打了个寒颤，翻了身：“喵……”
好冷啊……
怎么还不变回来……
这次又是多久啊……
天边一道金光乍现，光线刺眼而灼热，直冲冲地射进郁弥的眼睛里，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类。
是人……还是神？
不会是来索命的黑白无常吧……
郁弥愣愣地想着，只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少年，要不要来做我的徒弟？”
郁弥：“……”
老人蹲下身，俯身抱起了郁弥，轻轻拍了一下郁弥的脑袋，郁弥忽然觉得眼前晕乎乎的，眼皮黏在一起了一样，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变成了迥然不同的环境。
房间里布置得很规矩，白色的纱幔围在他的床边，仙气飘飘的，还有点儿梦幻。
郁弥试着动了动，舒服得发出了一声咕哝：“呼……好久没睡过这么软的床了……”
“你醒了？”
郁弥睁开眼睛，忽然愣了一下，看着面前陌生的年轻人，警惕地看了一下自己身上。
已经变回人形了，只是这衣服怎么换了？
“你放心，衣服是我帮你换的，还有你的剑，也都还在。”年轻人温和地笑笑，语气很是温柔。
郁弥定了定神，看清了面前的人。面容和之前见过的老人有些相似，只是更加年轻一些，眉宇之间更温和，秀长的棕色长发垂在两侧，一双细长的眼眸如星辰般明亮，鼻峰挺翘，双唇紧闭，显得他更加温润如玉。
郁弥莫名对这个人产生了一股好感。
“你是谁啊？”郁弥问。
“我叫和玉。”男人淡淡道，“你饿了吧，我给你叫点儿吃的来。”
郁弥本想回绝，可耐不住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和玉笑了笑，命下人端了饭菜过来。
郁弥从床上下来，双腿都是麻的，险些跪倒在地。
和玉搀扶着郁弥在桌子旁坐下，把筷子递给郁弥。
“听师父说，你叫郁弥？”
郁弥点了点头：“这是哪儿？”
和玉笑了笑，淡淡地说：“洛水。”
郁弥猛地愣住，反应了好几秒钟，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你说什么？！洛水？！”
自己前一秒不是还在那片荒郊野外，怎么这就到洛水了。
“对，洛水。”
“我怎么来的？”郁弥眉心紧蹙，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
“是师父带你来的，听师父说，你饿晕了，还是以猫的形态。以后记住，饥不择食也不能吃龙葵。”
郁弥红着脸低了下头，简直想钻进地缝儿里去。
他要怎么说别人才会相信自己真的是不小心啊……怎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傻子……
“郁弥，师父说，你是他收的最后一个弟子，所以今后遇到的人都是你的师兄。”和玉温柔地说。
根本不是在征求郁弥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他这个事实。
郁弥哽住，脸上的情绪翻云覆雨，复杂得很：“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的师父的弟子了？”
“从师父救起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我们冷月阁的弟子了。”
“喂，这算什么？！强买强卖吗？！”郁弥大声喊道。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老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和玉的师父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两个弟子。
郁弥站起来，厉声道：“我有事情要办，没空做你的什么弟子，谢谢你带我来洛水，也谢谢你救了我，但是这是两码事，我说什么也不会做你的弟子……”
“就算能够帮你得到灵石，你也不愿意吗？”师尊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郁弥和在座的几位弟子皆是一怔。
“灵石？”郁弥愣了一下。
师尊坐在桌边，挥手屏退了其余弟子，房间里只留下了郁弥一个人。
郁弥坐在桌旁，死盯着师尊看：“你说能帮我得到灵石是什么意思？你知道灵石在哪儿？”
师尊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笑说：“你先吃饭，等你吃饱了我再告诉你。”
郁弥将信将疑，可总归吃饭是没错的，于是就当着师尊的面儿把桌面上的饭菜一扫而光，最后打了个饱嗝儿，说：“好了，吃饱了，快点儿说吧，老头。”
师尊也没恼，反而笑了笑，神色有些宠溺，缓缓道：“我果真没有看错，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真是个奇葩。”
郁弥：“……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夸你，”师尊说，“你的耳朵是金色的，我的也是，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同一类人，自然是在夸你。”
“嗯？你也是金耳？真的假的？你变一个给我看看。”
师尊果然在郁弥面前变成了金色耳朵，只是他的毛色并不如郁弥那么单纯，掺杂着白斑。
“确认过了？”师尊把耳朵又收了回去。
郁弥犹疑地看着面前的老人，心里打着拨浪鼓，这么做都没惹怒他，态度这么卑微，根本不像是个正经师父啊，不会是个骗子吧……
郁弥决定再试一次：“那不然，你给我跪下，我还可以考虑你话的真实性。”
只见老人冷冷地盯着郁弥，不再那么和颜悦色，面色变得阴沉下来。
郁弥讪讪地想，看吧，终于暴露了。
老人沉吟许久，忽然站起身，走到郁弥面前三五米的地方，顺势蹲下身。
郁弥狠狠地愣住，忙过去扶起老人：“我靠！你来真的啊，你这样别人会说我欺老的。”
“如果跪下就能获取你的信任，那我愿意。”老人说着还要往下跪。
“我信，我信，我信还不行嘛！靠！你这也……啊，你别啊，别给我跪下啊，哎哎哎，别这样……真的，快点儿起来吧，算我求你了……”郁弥死命把老人往上扯。
师尊悠悠起身，重新坐下。
“那么现在，我的话你能信几分？”
郁弥：“八九分吧。可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收我为徒，就凭我这双金耳朵？这又能证明什么……”
“你有成为阁主的潜力，我希望将来冷月阁能由你来继承。”师尊说道。
“哈？”郁弥满脑袋问号。
这下真的整不会了。
他本来只是要收集水晶的元素，怎么就成了要继承冷月阁了，而且对方霸王硬上弓，甚至不惜给自己跪下。
真魔幻。
见郁弥还有些犹豫，师尊又道：“郁弥，历来只有阁主有机会成为猫族的长老，而只有长老在知道灵石的下落以及怎么得到灵石，如果你想得到灵石，就比如要先成为阁主，再成为猫族的长老。否则，你永远也得不到灵石的线索。”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郁弥依旧有些怀疑，这几天被骗得形成习惯了，看谁都不像个好人。
“是不是在骗你，你明天跟我走一趟就都知晓了，到时便可分辨我到底是不是在骗你。”师尊缓缓道。
“去哪儿？”郁弥问。
“长老会。”
翌日，郁弥以冷月阁阁主贴身随从的身份进入了长老会。
历来只有成为下一任阁主的候选人才有机会进入长老会，冷月师尊宣布要带郁弥进入长老会时，门派众弟子皆是一愣。
“师父，郁弥才刚入本门派，带他去长老会，恐有不妥。”和玉诚恳道。
“郁弥是我亲自挑选的人选，他的天资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聪颖，若不服气，比试一场便知晓了。”冷月师尊说。
和玉天性温和，自然不会这么鲁莽地要和郁弥比试，他身旁的和风大跨步向前，对着郁弥凶神恶煞地笑了笑，掏出手里的剑，说着便冲着郁弥奔过来。
“得罪了！”
这个叫和风的像一阵风般吹过来，郁弥还没反应过来，急忙往一旁躲闪：“我靠，你干嘛一言不合就打架啊，我们没仇没怨的，大家都是猫族，不要自相残杀好不好……”
和风根本不理会郁弥的话，一剑接着一剑刺过来。
郁弥被和风追得满大厅跑，冷月师尊只在一旁静静看着，似乎并不准备插手相救，且底下一众弟子也都颇有怨言，正等着和风给这个叫郁弥的一个下马威。
“别追了，别追了，我好累啊，我不想打架……”郁弥痛苦地跑着，“喂，老头，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弟子？”
冷月师尊静静地看着，甚至低头品了一口茶。
郁弥：“……”
靠，防火防盗防老师啊……
“玉米，逃不过就打呗，看他这个样子，真是要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了。”拖拉机忽然蹿出来，悠悠地说。
“喂，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打架的人是你，会受伤的人是我，我这身体还没……”
和风用力蹬地，一个跃身跳到了柱子上，继而落在郁弥的面前，拦住了郁弥的去路。
郁弥停下脚步，手里按着剑，隔空跟和风对峙。
“有真本事你就拿出来，老躲着像什么样子！”和风怒吼道，脸上急得红通通的。
“大高个儿，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郁弥背过手，从背后冲出剑，向和风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