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字坡,赵小玉带着果儿走累了,在路边一棵大树的阴凉处停下来,找了个干净的大石头坐了,歇了歇。两人吃了自带的两个馍,喝了点山泉水,回到小河村时晌午刚过,赵小玉背着果儿一路走,一路小声的背诵着那几句咒语:
……
天地自然,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普告九天。
灵宝符命,斩妖缚邪,
天师神咒,元始玉文,
持诵一遍,祛病延年;
急急如律令……
“鸡鸡入里里……”果儿在背上含着一块棒棒糖,滴着哈喇子跟着学。
赵小玉低着头一路走一路念咒,心里也盘算着怎样才能让黑娃听从她的安排渡过这一劫。
“小玉呐!你一路念叨啥呢?”
赵小玉一抬头,竟然是陈阿婆杵着拐杖站在村口,旁边的地里有一个人在打猪草,两人正说话。
“陈阿婆好?~秀珠婶!你割地瓜藤呐?”(秀珠婶叫潘秀珠,雷亮的邻居)
这种明知故问的废话式的打招呼是人与人之间常用的开场白,如果人物之间关系较好,接下来很可能就会有一场叽叽喳喳你来我往唾沫横飞的唠嗑。
潘秀珠只抬了一下头,白了赵小玉一眼,并不太搭理她,自顾自的仍埋头打猪草。
赵小玉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浅浅一笑。
陈阿婆满脸褶子,瘪瘪的嘴里只剩下上下两颗顽强的残缺的门牙,表情慈祥的看着赵小玉:“小玉呐,你这是去乡里赶集刚回么?”
“……”
赵小玉稍稍犹豫了一下,她知道,陈阿婆有时也接活儿,有时也仙灵附体手舞足蹈的搞仙人跳为别人看病驱邪,可附近十里八乡找陈阿婆的并不多,赵小玉估计陈阿婆没王阴阳的本事大。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陈阿婆和自己是一个村的人,万一这事传出去了,会无端生出些是非来!
“……鸡鸡入里里!”果儿嘴里念叨。
“叫祖奶奶,潘奶奶好!”赵小玉赶紧叉开话题。
“祖奶奶好!潘奶奶好!”
果儿毕竟是孩子,潘秀珠立起身,看着果儿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陈阿婆杵着拐杖,抬手摸了摸果儿的脸蛋,“果儿乖~”
“陈阿婆,这会儿你看见黑娃没?”
“黑娃在家吧!”陈阿婆在围袄上擦了擦沾在手上的果儿滑腻腻的口水。
“下午我要刨我家坡上的那片地瓜,我想请黑娃帮一下忙……”
潘秀珠又站起来,给陈阿婆使眼色,摇了摇头。
陈阿婆假装没看见,“黑娃上午去山上的果园子瞎溜达了一圈,吃过午饭在家闲着呢!”
“那我叫他去……!”
赵小玉托了托背上果儿的小屁股,抬脚就走。
“小玉姐~”
说曹操曹操到!黑娃刚好从雷家院子后的竹林里走出来。
“黑娃!有空没?下午帮我刨几垄地瓜!”
“嗯嗯嗯!好!”
一直在寻机会去小玉姐家的地窖里练功的雷亮连连点头。
“我这就回家拿一把刨锄!”
“不用!我家有!”
“哦,好!走吧!”
赵小玉放下果儿单手牵着,理了理红裙,脸上似乎忽然间有了光彩,与雷亮一前一后朝黄皮坡方向走去。
潘秀珠看见黑娃和赵小玉他们走远了,立时扔掉手里的一把地瓜藤走到了田埂边,“陈阿婆!小玉是天煞灾星你知道不?”
“……也不知是谁说起的!”陈阿婆看着远方。
“孩子们不懂你还装糊涂么?”
“……”
“黑娃老跟小玉走那么近可不好!”
“咋滴呐?”
“你看小玉走路时那屁股,可美着呢!黑娃老是去她家帮忙干这干那的,指定会出事!”
“能出啥事?”
“你想想!今儿刨完几垄地瓜,天一落黑又得在她家吃晚饭对不?”
“小玉大方,黑娃干活累了,指定会弄点好菜招待黑娃!”
“啧啧!谁不知道这小寡妇的心思?这傍晚收工一回家,这院门一关,黑娃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小子,一个很久没沾男人的小寡妇在他面前骚起来他能忍得住?黑娃又血气方刚,你忘了啊,上次黑娃在甘蔗林把美茜摁在地里……”
“秀珠你说啥呢!你咋还拿上次甘蔗林的事说呢?小玉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黑娃还是个孩子!说话别那么难听!”
陈阿婆把拐杖使劲在地上杵了两下,似乎生气了,转身就走。
潘秀珠看着她的背影撇撇嘴,“呵呵!小孩子!小不小谁知道?说不定够大特解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