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爱恨没人会真正放在心里。
这厢,陆修把程优葬在了离青阳宗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里风光旖旎,山清水秀,又少有人迹,也许程优会喜欢。
过了几日,好不容易等到此事彻底罢了。
而这边的城主府,白良从姜司晨嘴里听说了全部经过,情绪激动地直接翻了脸。
“姜司晨!你个臭不要脸的老泼皮,我儿子死了还敢腆着脸把脏水往我儿子身上泼!你以为我白良当真是好惹的吗?这整个休宁城内谁不知道我儿子白子初性格乖巧最是温顺不过,在你嘴里怎么就成了奸淫掳掠的恶人了?!啊?你打的好算盘啊,这一切竟都成了你忍辱负重为国为民了!”
本就一肚子埋怨的姜司晨又挨了一顿骂,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冷哼一声,道:“性格乖巧?最是温顺?我看你的眼睛不好使,脑子也快不行了吧!”
“你个老泼皮!你还敢说!”
白良在当城主前是从市井小民摸爬滚打上来的,他虽是个普通人,可他手下的修士没有一个不佩服他的为人,没有一个不敬重他的品性。现如今,他竟被一个小小的青阳宗宗主指着鼻子骂了!
更别说是诬赖被他当成宝贝眼珠子疼的儿子了!
白子初年幼丧母,本就缺爱的孩子,他怜惜其可怜又懂事,才稍顺着些。可就是给他儿子十个胆,也万万做不出这种事啊!
白良气得浑身发抖:“今日之事,你必得给我一个解释!”
姜司晨皱着眉头,心里烦不胜烦,正好听小厮传话说陆修几人来了,连忙舒展了眉头道:“快快请进来。”
说完,又是一甩袖,对白良冷道:“我说的你不信也就罢了,你且听听东明山来的大人如何讲吧!”
陆修几人走进来,元河先是笑道:“白城主,姜宗主,事情已经全部解决,我们是来告别的。”
姜司晨一听,急急拦住:“大人且慢,留下几日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也好全了我们的感激之情啊。”
“不必了,东明山中事务还很多,就不打扰姜宗主清理门户了。”
姜司晨犹豫再三,也只好点头,“好吧。”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白良,示意:你问啊!
白良苍白着唇,声音颤抖。
“大人……”
陆修颔首:“白城主请讲。”
“大人……我就想知道,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他……”
元河和孟施妍对视一眼,元河尽量委婉道:“令郎顽劣不堪,白城主也不必太过伤心。”
听懂了元河的言下之意,白良一下子像是老了十来岁,残酷的真相压得他直接软倒在了椅子上。
“他……他……”白良泪流满面,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毕竟是相识已久的老友,姜司晨虽是恼怒,却还是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就此垮了。
可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安慰些什么,索性冷着脸站在一边不再理会。
“白城主节哀。”元河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虽说子不教父之过,可白良德高望重,确是诚心为百姓的好城主,不能不给予一定的尊重。
“告辞了。”陆修语气淡淡地行了一礼。
姜司晨慌忙还了一礼,道:“容我去送送各位大人。”
行至门外,突然一声“陆大人”,叫停了众人。
“季防?”姜司晨讶异道,“你不好好呆在宗门里,来这干什么。”
“大人,安长老病逝了。”季防道。
“哼。”姜司晨冷哼了一声,丝毫不惊讶。
“你来这就是说这个的?”
“当然不是。”
季防眼睛亮亮的看向陆修,“大人,我想跟着你们去东明山!”
姜司晨嘴角一抽,险些失了分寸。
当着我的面……他压抑着怒气,道:“你说什么呢!”
“宗主不必拦着我,我去心已定。”
元河和孟施妍忍不住笑了,祁风瞧了一眼陆修,见陆修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你去东明山做什么?”
“我想像大人一样惩奸除恶。”
陆修听完,心里有些发笑,他上下打量几眼,季防更是紧张,但一想到今天看到的一切,想要变强的欲望也更加强烈。
“不错。”陆修终于肯定地点了点头,赞道:“心怀大志。”
“那我……”
“可是呆在青阳宗潜心修炼,不也能惩奸除恶么。”
“可是……”
“你的心性还需要磨练,若是真想惩奸除恶,哪里都使得。”
“是。”季防蔫了。
“不过……”陆修唇角勾起,语气带着鼓励道,“努力修炼吧,站得越高看得越远,能力越深责任越大。希望有朝一日,能在东明山看到你的身影。”
季防刚萎靡下去的情绪又昂扬起来,他脸上绽放出耀眼的笑容。
“我一定会的!”
姜司晨简直看不下去了,道:“大人请——”
引着陆修他们路过季防的时候,又狠狠剜了一眼他。
你给我等着!
季防并不在意,笑容不减,心情也愈发明朗。
“姜宗主留步吧。”又走出好远,陆修见他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无奈出声道。
“对啊,姜宗主,再送恐怕便要到东明山了。”元河戏谑道。
“是是。”姜司晨有些尴尬地连连应声,“我为各位大人预备的谢礼,大人也都不收,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既然如此,就请容我一同交给东明山吧。”
陆修无奈地笑了笑,“也好。”
说罢,突然又问:
“大人可知凤尾的踪迹?”
姜司晨一头雾水,“大人可是说凤尾草?”
“正是。”
“这……”姜司晨沉吟良久,道:“鄙人这里没有,倒是前些日子正好听说璇玑森林出现过。”
“璇玑森林?”
“是,只是有高阶妖兽守护,怕是不好拿。”
“我知道了。”
“大人可是需要凤尾草吗?我愿为大人……”
陆修摇摇头,挡住他想要说的话,“实在不必麻烦了。”
见状,姜司晨只好作罢。
他不是不想尽力一试,只是,能守护凤尾草的妖兽,他过去了恐怕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告别了姜司晨,元河便迫不及待的问:“陆师兄需要凤尾草啊?”
“怎么,你师尊有?”孟施妍挑眉问。
霞水峰长老柳典秋专攻炼药,若说药材数量之多,霞水峰敢称第一侍药门也只能屈居第二。
“这……”元河想了想,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才想起来,我师尊前些日子给我拿去炼药了。”
孟施妍翻了个白眼。
柳典秋宠爱元河,天下皆知,只看这珍贵的凤尾草说炼就炼就可窥一二了。
孟施妍想起她师尊灵尘,又翻了个白眼。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陆修则坦然道:“无妨,这药材是我朋友所求,我们去为他走一趟就是了。”
“……你们?”元河愣了愣。
孟施妍反应很快:“你不跟我们回东明山了?要跟别人去璇玑森林吗?”
“嗯。”
陆修偏头和祁风对视,悄悄眨了眨眼睛,回头浅笑道:“我和祁风一起去。”
祁风神色始终淡然,不发一言。
可是没人知道,在看到陆修几日来久违的笑颜时,他的心脏突然激烈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