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伤一手之数就已足以引起东明山的重视,更不必说十数人。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伤亡?”孟施妍严肃起来。
元河更是沉不住气,“怎么没提前知会一声?十数人,莫不是那姓易的没死?”
“他已被师尊斩杀,元河,休要胡言。”陆修轻声呵斥了一句。
元河说完也觉不妥,轻声呢喃道:“也是,若是那魔头,非灭了青阳满宗不可。”
姜司晨又擦了擦冷汗,心里苦不堪言:“各位大人……”
“凶手就在青阳宗?”祁风开口问道。
这句话可问到姜司晨的苦处了,“正是,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无奈之下关闭宗门啊!”
姜司晨一边引着众人往里走,一边解释道。
“可是,关了宗门岂不是给凶手创造了条件吗?从三人到十余数,恐怕姜宗主也难辞其咎。”元河道。
“不敢不敢!”姜司晨冷汗淌的更多了,他惶恐道:“不是鄙人欺瞒,其中……另有隐情。”
“有什么隐情你说来就是。”元河本就是个急性子,见他磨磨蹭蹭,忍不住催促。
“凶手……”姜司晨警惕地看看四周,才道,“凶手不是人。”
“不是人?”
此话一出,陆修等人更是认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
若不是人,那就只能是妖兽了。
可休宁山四面平原,别说妖兽,野兔野鸟都见不了几只。
“休宁山怎么可能会有妖兽?莫不是私人豢养的妖宠?”
“大人,妖宠哪有这般本领?我看那尸体被撕扯得七七八八,那脖颈更是断口利落,像是被一口咬下来的……”
“那十数人都是这样的伤势?”陆修问道。
“是。”
“都是何时死的?”元河很快抓住重点。
陆修投来赞赏的目光。
“第一日三人,自此……每日一个。”姜司晨皱成了苦瓜脸。
“那剩下的弟子呢?”
“青阳不过一介小宗,没有外门内门之别,统共数百人,皆安置在了伏日阁。”
可以说,为了保护青阳宗外百姓的安危,姜司晨与诸位长老商议,把杀人无形的凶手与他们一并关在了青阳宗。
“带路。”陆修发话道。
几人匆匆忙忙的,千折百回来到一处大殿门口。
偌大的青阳宗,竟像是死透了一般,路上没有半分人气,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推开大门,几个青阳宗长老迎了上来,见面都是老泪纵横。
“大人……”
陆修递了眼色给元河,元河一愣,却极有默契地上前道:
“行了,莫再拜了,正事要紧。”
“是是是……大人办事,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元河偷偷觑一眼陆修和祁风,见他们都没有反应,才大胆道:
“今日可有人遭遇不测?”
“并无。”
“每日都没有规律吗?”
“没有。”一个长老摇头,“不拘何时,不拘何地。”
“就算我们都聚集在了一起,日夜安排人守着,次日醒来,亦是有人……”另一个老翁补充道,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是青阳宗的失职,是老儿的失职,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子们丢了性命……”
陆修环顾四周,阴森森的大殿挤满了昔日的天之骄子,个个灰头土脸,毫无生气。
突然,陆修注意到殿柱后露出一抹衣角。
陆修没有说话,径直走过去。
注意到他的动静,众人纷纷噤声望过来。
绕过殿柱,后面藏匿的人也出现在了陆修的眼帘。
一个无比瘦小的少年,看样子才十五六岁,灰扑扑的衣衫也挡不住少年的秀气,那双棕色的瞳孔里好像含了一汪水,水波漾着光,怯怯的模样楚楚可怜。
“你是谁?”陆修微微弯下腰,温和地问道。
“回大人,他是我们这儿的一个杂役,年幼父母双亡,又是个哑巴,被青阳宗收了才有了口活计。”那边有人解答。
“原来是个小哑巴。”陆修看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微笑地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少年瞳孔一缩,浑身颤抖,脚下却像钉住一般动也不动。
陆修就这样摸上了他脏兮兮的头顶。
小哑巴抬着头,神情怯懦又恐惧,直勾勾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仿佛从天上来的俊美神仙。
“胆子这么小。”陆修把他的异常反应纳入眼底,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不动声色地探出了灵识,过了一会才放开。
刚抬起手,小哑巴便咻地跑掉了。
祁风看着他莫名其妙,“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陆修想了想,哑然失笑。
他刚才居然莫名地怀疑那个孩子。
“天也不早了,妖兽不知何时会出现,我们姑且在这守着,让宗主长老好好休息一晚。”陆修道。
元河和孟施妍没有异议,祁风当然也不会反对,他们靠实力坐稳东明山各派首席弟子的位置,断然不会是娇生惯养之辈。
分配了守夜的顺序,孟施妍和元河守上半夜,陆修和祁风守下半夜。
夜色昏沉,细瘦的月牙挂在天上睥睨着众人。
每日提心吊胆,今天东明山来的人无疑给精神几近崩溃的少年郎们打了一针强心剂,纷纷放松了精神,陷入沉眠。
群星高悬,闪着光拥着月。
下半夜换了陆修和祁风,孟施妍打着哈欠躺下,喃道:“昨天已经过去了,应该没有危险了吧……”
元河也附和几句躺下了。
陆修哭笑不得,将大殿布满灵识。
祁风感受到动静,为了不惊醒旁人,只得轻声细语道:“你灵力很多?”
“嗯,很多。”陆修笑了一声,在黑夜里看着对面那个模糊的白影儿。
祁风哑然,想了想,没再阻止。
陆修悠悠地查探着周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却也没有因此丢了警惕,一遍又一遍的巡视。
直到晨光破晓,众人纷纷醒来,吵吵嚷嚷地查看熟人的安危。
没人死去,昨晚是个平安夜。
姜司晨感激的不知说些什么好,长老们更是哆嗦着嘴唇,眼含热泪,只盼着尽快地抓捕了妖兽,也好还他们一个清静。
吃罢早饭,阳光破过窗棂洒在地板上,透着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青阳宗众人嗅到了希望的气息,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少许。
“被妖兽攻击的人可有什么共同特征吗?”陆修问道。
姜司晨想了又想,道:“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且分散各处,若非要说什么共同特征的话,那都是些男弟子,且大多都与白子初关系密切。”
“关系密切?”孟施妍发出疑问。
姜司晨斟酌再三,道:“平时走得近,称兄道弟玩到一处,这样的情况很多,也算不得稀奇。”
“他们得罪了什么人吗?”
“并没有发现。”
“这么说来,被针对的就是以白子初为核心的小团体了?”
“也不尽然是。”姜司晨拧紧了眉,“若是只有他们,也好有个范围,我也不至于把所有人都聚在这儿了。”
孟施妍皱紧了眉头,刚有的头绪又乱作一团。
陆修一直闭着眼继续查探,此时突然开口问道:
“小哑巴呢?”
几人一惊,姜司晨目光扫过人群:
“人不见了!”
“看看还少了谁。”陆修沉声道。
姜司晨慌乱地吩咐众人检查,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有人高声呼道:
“陈锐西和徐梓也不见了!”
姜司晨的心越来越沉。
此时人不见了,恐怕……
大殿并非只有一个入口,此时又是青天白日,大家沉浸在平安的喜悦中,竟没人发觉少了人。
“去找。”陆修气质沉稳,这么一开口姜司晨也定了定神。
到底也是一宗之主,很快便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安排几个实力不俗的长老留下照看弟子,就准备出去寻了。
“大人,东南两处就拜托大人们了。”姜司晨拱手道。
“快去快回,有事鸣烟。”陆修递上几支鸣烟,这种方便迅捷的通讯方式在很多时候都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是。”姜司晨感激地行了一礼便抓紧时间离开了。
“东门就拜托元河和孟师妹了。”
说着,又留了几张雷符,和祁风去了南门。
出了南门又是弯弯绕绕的走廊,两人分开行动,不消一会竟然又走到了一起。
“迷踪阵法。”祁风判定道。
陆修挑了挑眉,居然在路上悄无声息地触动了阵法,可见设计之巧妙。
祁风仔细探看了四周,以他多年的经验,竟也找不出阵眼所在。
“设计阵法的人很出色。”
祁风和陆修对视一眼,随后陆修双手掐诀并拢,磅礴的灵力聚在指尖,随着短促的一声“破”,阵法便消散了。
“好了。”陆修道。
入目依旧是走廊,走了几圈,两人俱是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
里面明显有人,声音斜掩的房门里透出来,清晰可闻。
“还敢反抗?我叫你反抗!”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又一个男声传出来:
“陈哥别废话了,快,我快忍不住了。”
“我在这哪有你的份儿?滚开!”
“这不行,你答应过我了,这次也该我先来尝尝这哑巴的滋味儿了……”
“滚!”
“诶,哥!他快醒了……”
“罢了罢了,快些弄,别叫人发现了……”
谈话不过几瞬间,祁风却听得握紧了拳,一直冷淡的脸庞上现出了愤怒的神色。
不用他说,早已听不下去的陆修便一脚踹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