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河兴奋地看向柳典秋,触及他冷漠的目光后情绪一下子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
“陆师兄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找凤尾草,如今师尊也看到了,旁边的那位一定是少主,这下尽可安心了吧……”
柳典秋看着眼巴巴的元河,有些心软,更是享受他对自己的依赖信任。
元河至今还以为他是特意来抓祁风回去的,人看着机灵,怎么这么好骗。
“少主平安,我自然是放心。不过……我怎么确定那就是少主呢。”
柳典秋漫不经心地拈了颗桌上的小果子,轻轻咬了一口,红色的汁液染上嘴唇,清淡的气质瞬间染上了妖冶的气息。
元河瞟了一眼,正好看到柳典秋舔去汁液,浅色的唇泛起晶亮的光泽。
柳典秋本就生得好看,素日冷酷犹如天上谪仙,如今这无意中的动作平白无故的给他身上添了些莫名的……
元河喉结动了动,移开目光,掩饰心里突如其来的窘迫:“那就,把他们叫上来吧。”
柳典秋自然发现了他的目光,看着他小巧的耳朵漫上漂亮的粉色,语气了然了什么似的,意味深长:“哦……那就请上来吧。”
谪仙又如何,看来还是要亲自下凡,才能抓住某个家伙的心啊。
……
这厢,粗哑男人被陆修这么一“嗯?”,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强大的威压令他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肥胖的身体抖如筛糠,心里悔不当初。
“是,大人说得对,大人说得对,价高者得……”
他还是那么识时务。
七号包厢里一直等着看戏的少年见状,不屑地撇了撇嘴。
“嘁,怂包!”
“闭嘴。”他身边一个美艳少妇轻喝一声,“今天柳长老在这,你不许再给我生事!”
孟昳睁大眼睛,水汪汪的杏眸看起来无辜极了:“母亲!我哪敢啊。”
“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事?”美艳妇人根本不相信从她儿子嘴里出来的话,直接冷嘲热讽,“要不是我看着,我看你能跑到东明山撒野。”
孟昳吸了一口气,佯装委屈,扭头不再理他这个毒舌的母亲了。
惹不起,我躲得起。
台下,陆修和粗哑男人的意见“友好”的达成了一致,生魂叶也顺利的到了陆修的手中。
粗哑男人忍住悲愤的心情,心里开始盘算。
不过是两个半大小子,能有什么背景。生魂叶他是一定得拿到手的,守在门口,就算是搭上他的命,也得……
还没盘算完,一个小厮便直直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神情十分恭敬地弯腰行礼:“两位大人,一号包厢让我来转告您,如果没什么事,麻烦移步一号包厢。”
什,什么?一号包厢?
粗哑男人彻底懵了。
“谁?”
小厮抬头快速的瞅了他一眼,眼里的意思简直不能再明确。
难不成是来请你的吗。
陆修实在没忍住地低笑一声,笑声响在粗哑男人的耳边,简直令人无地自容。
“我,我……”
粗哑男人说话都磕巴了起来,终于明白自己踢上了一块实心的铁板。
“大人,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粗哑男人慌乱地弯腰行礼道歉,想起自己不仅嘲讽了他,还大谈其谈……还,还叫人跟他学习……
每每想到此处,粗哑男人都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说什么呢,我还要跟前辈您学习才是。”说完,陆修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粗哑男人摸不准陆修到底什么个意思,性命垂危,慌乱之下一下子揪住了刚从他身边经过的祁风的袖子。
“大人……”
祁风被扯得脚步一停,黑袍险些没被他拽下来。
“放手!”祁风冷了脸,清冷的声音听着有几分恼怒。
陆修闻声回过头,看到这番纠缠不清,便开口解围道:“你缠着他做什么。”
粗哑男人苦着脸松开了手,祁风啧了一声,伸手仔细整理了一下衣冠。
“看你也是个有孝心的,此事,便不与你计较了。”陆修戏耍够了,也觉得没趣,在大堂里吵嚷,的确不如包厢里清静畅快。
“多谢大人!”粗哑男人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地,又想着,他既看不到陆修,陆修自然也是看不到他,也不担心事后寻仇,故而终于可以放心了。
……
两人跟着小厮上楼,拍卖场免费看了出经典戏码,又很快恢复了喧嚣。
眼看着到了门口了,陆修突然语气懒懒地发问:
“敢问一号包厢里的可是柳长老?”
小厮弯腰回道:“是。”
柳典秋来这里做什么?
陆修想了想,实在想不透,只好见招拆招了。
刚打开门,迎面就扑上来一个人。
“陆师兄!少主!”
陆修也是没料到这幅场景,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想去拔剑,幸亏身后的祁风轻轻喊了一声:“元河?”
他生生止住动作,顺势将扑过来的元河抱了个满怀。
柳典秋眸底一暗,伸手把元河拽了下来:“没大没小!像什么样子。”
“见过柳长老。”陆修摘了帽子,微微颔首行礼。
“柳长老好。”祁风也摘了帽子见礼。
柳典秋冷淡的“嗯”了一句以示回应,眸光一直落在元河身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陆师兄,元河高兴得一时忘了分寸。如今反应过来,爽朗的大男孩也有点羞窘。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陆师兄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啊,凤尾草找到了吗?”
陆修一顿,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身旁的祁风说:“凤尾草已经交给那位朋友了。”
元河了然的点点头,可身为炼药师的柳典秋却没这么好糊弄:“你们那位朋友要凤尾草做什么?”
凤尾草珍稀难求,又因为药力过于凶猛,所以用途无外乎几种。
要么做解药,要么做毒药,亦或者是禁药。
祁风眸底划过一丝紧张,可表面功夫依旧做的滴水不漏:“他身患奇毒,作为朋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哦,原来如此……”柳典秋似笑非笑地看向陆修,红唇轻启,“少主你的朋友,竟也是陆修的朋友了?我竟不知,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般好了。”
祁风一怔,陆修脸上粲然一笑,他伸出手揽住祁风的肩膀,猛一用力,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柳长老实在是多虑,我和祁风的关系自然是亲密无间。”
柳典秋目光扫过祁风的脸,又看向揽住祁风肩膀的那双手:“哦?”
祁风点点头:“嗯。”
元河在一旁欢快地作证:“是呢,在休宁山的时候陆师兄就格外关照少主。”
话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不信。
他曾经教过祁风一段时间,那时候的祁风高傲矜贵,一般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别提揽他肩膀了。
这么一想……柳典秋又扫了一眼陆修。
这个陆修的确有点本事,居然能得到祁风的认可。
“进来吧。”柳典秋拉着元河回到座位,陆修见他转身,立马撒开了手,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抱歉。”
祁风只感觉肩膀上的异样突然消失了。
他抿抿唇,很想说自己一点也不介意,但是又觉得怪怪的,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摇头。
陆修笑了笑,抓住他的袖袍:“走,去坐着。”
祁风低头,垂着目光看那双手,修长好看的手指在黑色袍子的映衬下更加夺目,于是微微低沉的心情也变得明亮起来。
……
刚坐定,小厮就敲门进来,又重新为几人添了新茶糕果,陆修顺手给祁风拿了几个果子,元河看见了,便开玩笑道:
“哇,陆师兄你真偏心,可是我先发现你们的哦,你还不给我……”
话还没说完,柳典秋就往他手里也塞了个果子,语气低沉又不容置疑:“闭嘴,看拍卖。”
元河也得了果子,眼睛一弯,立马听话的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
陆修挑了挑眉,也随之看向了下面的拍卖台。
在包厢就是不一样,从高而下的俯视,整个拍卖场都一览无余。
现在正在拍卖的是一种灵宠,不过是幼崽大小,浑身毛发旺盛,看起来倒是可爱得紧。据说又很通灵性,故而价格虚高,可见很受各位大人青睐。
看着看着,柳典秋突然对祁风说道:“我来就是想要带你回东明山。”
祁风眼睛看着灵宠,回答得相当随性:“不回。”
柳典秋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他换了个目标道:“陆修,跟我回去。”
“……”陆修勉强把目光从卖萌耍乖的灵宠身上移开:“为什么?”
柳典秋喝着茶,理所应当的语气:“你们不是朋友吗。”
是朋友,就该一起行动。
陆修礼貌地笑了一下:“请恕难从命。”
“理由?”
“东明山不会干涉弟子自由。”
“嗯。”
柳典秋也相当随性地应了一声,权当走了个过场。
他看元河一脸认真,终于提起了兴致,二话不说便开始举牌竞拍。
陆修停了几秒也没听到柳典秋继续追问,有些诧异的看向祁风。
祁风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面上云淡风轻。
若是祁宵真想要他回去,也不会叫柳典秋来,柳典秋是怎样肆意闲散的性子,外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倒是元河听了一耳朵,琢磨出了不对劲,无比迟钝地反应过来:“诶?师尊,你不带少主回去啦?”
不带少主回去?那还千里迢迢拉着他跑到这护风城,害他担忧这么久。
“少主不乐意回去,我能有什么办法。”柳典秋抬眼瞧他。
“那我们,这就回去?”
“急什么。璇玑森林灵药种类繁多,正好给何州庭那家伙的新药做些准备。”柳典秋一举牌,灵宠便已是囊中之物,“你一会儿看看那灵宠喜不喜欢,好像有点弱了。”
“啊,哦。”
陆修喝了口茶,战斗时的柳典秋堪比杀神,如今也算是见识了柳典秋的另一面。
“何长老还没好吗?”祁风问。
“那个废物,被易行川伤的至今都还在闭关,真是……”柳典秋冷冷地嗤笑一声,眼波流转,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幸亏何长老和掌门联手将那魔头一击毙命,不然现在可有得麻烦。”元河咬了一口果子,吃的津津有味,连说的话都变得含糊不清,“少主你在养伤,可是没瞧见,那魔头生得气宇轩昂,实力强劲,连我师尊都……”
柳典秋眸子里的笑意淡了,陆修笑了笑,“什么气宇轩昂,他一直都戴着面具,你也能瞧见了?”
“他如此强大,约摸着容貌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吧,虽然比不过我师尊天人之姿,但也……”
“住口。”柳典秋伸手敲了敲他的头,声音淡淡的,“他恶贯满盈,万家讨伐,你竟然还敢对他称赞有加。”
“徒儿只是觉得那仙灵门也不是良善之辈,所以……”
“好了,不要再说了。”
“啊?哦……”元河撇撇嘴,咬了一大口,又去瞅着下面的拍卖台解闷儿。
倒是祁风听着皱了眉头:“按元河所说,易行川一直都戴着面具,怎么,死后也没人见到过他的容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