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你们没事?”卫思月看到他们安然无事的样子,也有些惊讶。
怎么掉下去的人看起来一点伤都没有,而救援的人倒差点死伤。
陆修摇摇头,解释了一番。
当然,他灵脉受伤这件事只是一句带过,在场的人听出了疑虑,但也都没有深究。
“不管怎么样,两位阁下性命无忧,就已经是万幸了。”蒋预衣襟带血,态度依旧不愠不火。
孟昳也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卫思月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犹疑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祁风的腰,犹豫道:“那我们,回去吧?”
卫言兴和罗平生两个人都在那儿呢,虽然说他们也才离开了半日,可卫思月实在是放心不下。
听陆修阁下说,祁风阁下腰背受了伤,也不知道情境究竟如何,影不影响行动。
“嗯,事不宜迟。”
陆修虽然不能动用灵力,可御剑飞行还是可以的,他带着祁风,跟着三人到了他们原先落下来的地方。
崖边。
卫思月第一时间就跑到卫言兴等待的地方,满怀期待的心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人呢。”
身后的蒋预孟昳见到眼前的场景,脸色都是一僵。
原先躺着罗平生的地方,此时正躺着维清长老的尸体。
有人来过了,带走了两个人,还有……宝儿兽。
蒋预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剑。
孟昳脸色也不太好,他走过去,把一脸青白浑身僵硬的维清扯到一边,那具尸体倒下,原本握着剑的手塞着一张纸条。
拿出那张纸条,孟昳看过,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上面留下什么话。”一边的卫思月急急问道。
“什么也没说。”孟昳转过身,看着蒋预,把纸条展开。
一个大大的“苏”字。
苏?
蒋预皱了皱眉。
一直对蒋预态度都极好的孟昳罕见的冷了声音:“是你们侍药门的。”
蒋预这才想起来江杨身边的苏可。
他本来有些怀疑,但转念一想,如果是江杨想要劫走宝儿兽,派来亲信苏可尾随也不是没有可能。
蒋预心情差到极点,孟昳心情也不怎么美妙:“他为什么带走卫言兴和罗平生。”
蒋预也想不出答案,只好摇了摇头,眼神闪过一丝狠厉。
看来他还是对江杨那家伙太宽容了。
“兴许,他并没有走远。”陆修伸出手,接住不知何时又开始下的雪粒,意义不明地轻声说道。
什么?
几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断邪。”祁风背后的剑应声而出,好似毫无章法似的,直直向上空击去。
下一秒,雪雾飞扬,苏可从藏身之处飞跃而下,手中的剑直直冲向蒋预。
蒋预一惊,退后几步,刹那间雪雾散去,清晰地看到了苏可茶色的瞳仁里蕴藏的恨意。
断邪速度很快,但苏可奋不顾身,眼里只剩下急急退后的蒋预。
最终,断邪还是拦住了苏可。
“彭!”苏可倒在蒋预眼前。
变故发生的太快了,卫思月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祁风想要走过去拿回断邪,被陆修扯了回来,他自己过去拿了剑,递到祁风手上。
悠闲的样子,好像方才的刺杀只是一场闹剧。
孟昳向前走几步,看他身上汩汩流出的血液染透了身下的白雪,嗤笑一声:“就这?”
苏可捂住胳膊上的伤口,可是血液根本止不住,又从指缝中冒出来。
他好像感受不到伤口的痛似的,唇边挂着冷笑。
“卫言兴他们呢?”孟昳问道。
他根本不在意苏可从哪里来,为什么只攻击蒋预,只要他出现了就好,就能问出卫言兴的下落。
苏可没有说话,只看着蒋预,那双眼睛因为恨意显得愈发出彩,看得蒋预有些疑惑。
他示意了一下孟昳,孟昳扯了扯嘴角,退到了一边。
“你是在……恨我吗?”蒋预问道。
苏可见他走近,眸光一厉,抬起就是飞速一击,直冲蒋预面门。
看似狠厉的一招,却被蒋预轻而易举的接住了。
“你真的恨我。”蒋预抓着苏可的右手,缓缓用力,逼迫他不得不松开了手里的剑柄。
“这是为什么?”蒋预极有耐心的继续问道。
苏可依旧没有说话,额角因为右胳膊和手腕的痛楚爆出几根青筋,胳膊上的血液流的更欢了,顺着手臂流下来,淌了他半身血。
“让我猜猜,你独自一个人过来,目标也只是我,总不会是江杨那蠢货指使你过来的吧。”蒋预慢条斯理地分析,丝毫不顾苏可因为失血越来越苍白的唇色。
“你这么拼命,谁碰了你的逆鳞?”蒋预想起他曾今查过的面前之人的资料,眼神有些戏谑,“是你的……母亲么?”
听到蒋预提起娘,苏可本来隐忍的表情瞬间爆发:“卑鄙!贱人!你有什么资格提起我娘!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苏可最后骂出来的脏话实在不堪入耳。
当真是没有家教。蒋预心道。
他的手再次缓缓用力,却不料下一秒苏可眼里骤然翻腾起水雾,随即泪水比伤口的血液更为放肆的流了下来,变化之快看得众人都是一愣。
蒋预下意识松了劲。
“你……”蒋预皱起了眉毛。
以前怎么不知道苏可还有这般能耐?平时对待众人的态度端的淡漠出尘,像极了世家贵子,根本看不出来低贱的出身。可今天污言秽语的也就罢了,还说哭就哭。
孟昳离得近,也有些无语了。
他扫了一眼蒋预的手,暗暗想着,这得用了多大的劲儿?
“你哭什么。”蒋预颇为头疼的样子。
祁风用剑划伤了他,他都没哭,如今他只是抓了一把他的手而已,这就成这样了?
苏可抬出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泪,再次压抑住内心叫嚣的怨愤。
蒋预审视着他的脸,迟疑道:“你该不会是找我算你母亲的账吧?”
苏可一声冷笑,只是眼眶红着,眼里还带着泪,又受制于人,这挑衅的冷笑怎么看都没有一丝威力。
事到如今,蒋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一把扔了苏可的手腕,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苏可:“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和江杨那蠢货一样,愚不可及。”
苏可抬起脸:“我娘有江长老保护,除了你,谁还会动他?”
蒋预却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无缘无故害你母亲做什么?”
“你与江长老结怨已久……”
“我若是想要那个位置,有的是办法,用得着在你身上迂回?”
这话说的倨傲无比,却也不假,听得苏可脸色愈发苍白。
可是,如果不是他,还能有谁呢?
“苏可,你是被那个蠢货举手之劳的恩情糊住了心吗?”
苏可呼吸沉重了几分:“闭嘴!”
蒋预才不管他的情绪如何,直接把真相说了出来:“江杨这个办法,既叫你彻底效忠,又正好除去我,当真是一石二鸟。这么浅显的计策你都看不明白,苏可,你以前的谋划都是误打误撞出来的么。”
苏可立马出声反驳:“怎么可能!江长老哪有这么……”
“他就是这么蠢!”蒋预甚至笑了出来,语气中全是对苏可的嘲讽,“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他有多蠢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可脸色神情变幻,看得一旁的卫思月都有些心惊,担心他一个没挺住晕过去了,他们还要为他浪费时间医治回来继续审问。
“他……”苏可说不出自己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感受。
江长老……江杨……
江杨当真没有想过,苏可的娘死了,他就再也没有了挟制苏可的借口,若是东窗事发,还会遭到苏可的反扑报复。
江杨当真这么相信苏可,相信苏可会在愤怒之下,击毙侍药门首席大弟子蒋预,相信苏可为他娘报仇后能一直不醒悟,依旧待在他身边效忠。
“呵……”苏可低下头,眼泪再次流下来,一滴一滴溅入雪地。
江杨真的……
蒋预也不说话,气氛一时凝滞下来,只留下苏可奋力压低的哭泣。
等过了好一会,苏可终于冷静下来,发出沙哑的声音:“他们在前面的山洞,没有大碍。”
闻言,卫思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孟昳直接抬脚走出去,去寻找卫言兴两人。
这些不过是侍药门之内的事,他一直都明白,只要没有和自己扯上关系,这种腌臜事儿,知道的越少越好。
祁风目光也收回来,偏头看了一眼陆修。
陆修眉心微动,看着有几分触动。
注意到祁风的目光,陆修也收回心绪,看起来一切如常:“我们也走吧。”
在场就只剩下了蒋预和苏可两人。
蒋预再次蹲下身:“苏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苏可身体一顿,缓缓抬起了头。
“嗤。”蒋预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刚哭过的脸,“我知道,你只是一时被蒙蔽住了眼睛。如果想要复仇,我可以帮你。”
苏可发红的眼睛盯着他,目光存着怀疑。
“我为什么相信你?”
“你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信呢。”
蒋预神色莫名,眸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