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祁风回过神,又被他不着调的言论惊得呼吸一乱。
“你……”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最是敏感的腰窝就被人按了一下。
祁风唔了一声,整个人瞬间软如春水。
陆修再一次得逞,又轻笑一声,道:“少主别多想,我只是害怕我晚上灵脉再出点意外罢了。”
这话说得义正言辞,祁风窝在他怀里,垂下眼眸,棕色的眼珠浸在潋滟光芒中,柔和的过分。
陆修没听到他拒绝,满足地轻叹了一口气,他就着这个姿势,把人圈在怀里抱了很久。
很奇妙的感受……
他本来想着,把太陨给了他,既是对祁风的感谢,又是自己摆出来的喜欢的态度。
祁风一直都是淡淡的,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可他从小就体验过无能为力的滋味,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让他无比痛恨,他无法再接受自己重新回到一无所有的境况。
他都这样了,从云端跌落的祁风又怎么会安于平庸。
把太陨给了他,自己能够治愈的时间拉长,这样,祁风就能一直在他身边了。
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
陆修把头卡在祁风的脖颈处,下意识晃了晃,撒娇似的,又满足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感觉,不把人留下来就会很遗憾呢。
他感受着怀中人的顺从,心里暗道,是了,这也是让祁风更加动心的好机会。
祁风完全不知道他心中的弯弯绕绕,两人紧紧相拥,胸膛处有谁的心跳声在这个安静的空间回响。
“咚,咚,咚!”
陆修眯起眼睛,心想他的心跳好快。
随即又听祁风忍无可忍地轻声道:“抱够了吗。”
他的腿都酸了!
陆修哑然失笑,依依不舍的把人放开了,弯起眼睛:“别担心,床够大。”
“……”祁风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又见陆修利落的把外衣脱了,掀起被子,自觉的让出好大一块地方,拍了拍床。
祁风心跳更快。
他慢吞吞地起身脱了衣服,也躺了下去。
十指相扣,是熟悉的感觉。
陆修盯着屋顶,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
笑了半晌,又突然拉平了嘴角,他偏头看了一眼祁风,呼吸已然平缓,又忍不住蹙起眉毛。
拧眉想了半天,才觉得是自己入戏太深,人都已经睡了,也没有再做戏的必要。
这么想着,他闭了闭眼睛,想要尽快入眠。
房间安静了半天。
陆修突然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再看祁风,睡得规规矩矩,一点没有烦心的样子。
这是面对心上人的表现吗?
方才的好心情消失殆尽,他撑起上半身,俯下身在人嘴上亲了一记。
想了想,又亲了下去。
还惩罚似的咬了咬。
不过也没舍得,不,也没敢太用力,不想把人吵醒。
他垂着眼帘,漆黑的眼珠盯着祁风微微蹙起的眉心,把那片柔软放在齿间磨了又磨。
手忍不住向下移,却听到祁风一声闷哼,好像快醒了,又瞬间收回手,安安分分地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祁风好像被吵醒了,有些不满地翻了个身。
陆修翘起嘴角,这才安然地陷入睡眠。
殊不知祁风背对着他,抿着湿润的唇,眼中同样莹莹润润,波光潋滟。
……
次日。
贺嘉醒来,又去金华清的房间看了看,那家伙还没有清醒,脸颊滚烫。
他摸了摸额头,不由得咂了咂嘴。
不会吧,这么烫。
受了这点的打击,居然还发烧……好像挺正常的哈。
贺嘉犹豫着敲响了陆修的门。
或许楚掌门有什么应对的方法,总不能叫人一直烧着。
敲了半天,居然没有人应。
贺嘉皱起了眉,心情有些凝重。
该不会是受了伤吧。
他收回手,想要去找路延商量。
突然听到门开了的声音,他脚步一停,回头看到面无表情的祁风,瞬间有些懵。
“你……”贺嘉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对面不远处的祁风房间,瞠目结舌。
祁风面不改色:“师尊身体有点不舒服,我过来看看。”
“奥。”贺嘉松了一口气。
又听房间里传来异动,他抬眼看去,陆修衣衫不整,头发有些凌乱,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伸手揽住祁风的腰,俊美的脸上睡意犹在,声音懒洋洋的,低沉撩人:“起这么早?”
“……”
“……”
祁风耳朵瞬间红透,看了一眼沉默的贺嘉,费了点力气把人推开,声音僵硬,咬牙切齿道:“师尊!醒醒。”
陆修这才后知后觉,睁开眼睛,看到门口的贺嘉后,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呵欠:“晨安。”
贺嘉僵硬地点了点头。
“大早上的,有什么事吗?”陆修勉强站直了,冷淡的眸光轻轻一扫。
楚掌门应该是有起床气吧……
他暗自打量了一眼衣冠整洁的祁风,自我感觉实在是自己想多了。
“有事就说。”陆修有些不耐烦了。
“是。”贺嘉回神,简单地叙述了一遍金华清的情况。
“他发烧了?”祁风皱了皱眉。
贺嘉点了一下头。
“我去看看。”祁风道。
贺嘉松了一口气,把目光从祁风的背影移回来,突然和陆修不善的视线对上了。
“……”贺嘉立马挺直了脊背。
“贺大人真是侠义心肠,”陆修悠悠道,“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都这么照顾。”
贺嘉总觉得他这句夸奖有点别的意思,但他又听不出来,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应该的……”
陆修看着他的眼神晦暗一瞬,寒意弥漫。
“只是这种事情,还望贺大人从一而终的好。”
欸?
从一而终?
贺嘉凝眉:“这不太好吧……”
陆修冷哼一声,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房间,再出来时已然收拾妥当。
“走吧,贺大人。”他黑眸微冷,一点也没掩饰自己对他的不悦。
贺嘉站在原地,总觉得他的话有些深意,但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也没对谁始乱终弃啊……楚掌门这是……用错词了吧。
他讪笑一声,又摸了摸鼻尖,随即赶紧跟上了。
两人到了金华清的房间,祁风刚把手从他的额头上收回来,看到他们,淡淡道:“是发烧了,应该是惊吓过度导致的,心境也不太稳定。”
说着,金华清的手突然动了一下,飞快抓住一旁的祁风的手腕,嘴中惊叫:“长老!”
贺嘉吓了一跳,上前一步,低头看了看金华清。
金华清的眼睛依旧紧闭,嘴唇苍白,身体的高温使其有些干裂,豆大的汗珠从他爆着青筋的额头上滴落,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凄惨。
“他这是怎么了?”
祁风淡定地挣了挣,却没挣开,金华清虽然在昏迷,可力气不小。
“没什么,魇住了而已。”
“魇住了?”贺嘉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有些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祁风解释道:“民间的说法,梦魇,受到惊吓或者过度劳累就会这样。”
说着,他看了一眼陆修。
陆修在护风城的时候就有过一次梦魇,从那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彻底改变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陆修走过来,伸出手,轻轻捏住金华清的手腕。
他的眸子垂下来,和祁风对视几秒,蓦地一笑。
然后金华清就松开了紧抓着祁风的手。
“师尊!”金华清又叫了一声,眼泪从紧闭的眼皮中渗透出来,他微微发着抖,泪流满面。
祁风瞟了一眼金华清已然透红的手腕,有些不赞同地看了陆修一眼。
陆修突然说:“把他叫醒不就好了。”
贺嘉点了一下头。
眼下除了叫醒他,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金华清。”贺嘉伸手晃了晃他的身子,高声叫了一声。
金华清没有反应,反而更加惊慌,哭得越发猛烈,像是被打开了梦话开关:
“师尊!徒儿对不起您!太陨……太陨,长老!您带我走吧,带我走……师弟!你们等等我……等等华清!那是太陨……”
贺嘉收回手,神情有些复杂。
床上的人依旧梦话连篇,清醒的三个人沉默良久。
或许他并不愿意醒来,在梦里沉沦总比面对残酷的事实要好受的多。
“叫醒他。”陆修退后一步,面无表情。
贺嘉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上前加大了力气,高声叫道:“金华清!醒醒!金华清!”
金华清浑身颤抖不止,眼皮下的眼珠骨碌碌乱转,声音生涩凄厉,手指蜷起,抓着身下的床单:“救救我!长老!救救我……别走,别走……”
贺嘉终于忍无可忍,他走到桌边抓起茶壶,毫不客气地泼了上去。
“咳咳,咳咳咳!”金华清凄厉的呼救戛然而止。
陆修更是抓着祁风退后几步,生怕被水渍殃及。
“醒了吗。”贺嘉端着空了的茶壶,挑眉看向茫然睁开眼睛的金华清。
金华清头昏脑胀,他舔了舔干涩的唇,上面的水痕入口,让他有点摸不准状况。
听到贺嘉的声音,才偏过头,清澈的眸子里此时一片暗淡,毫无神采,他把目光放在贺嘉脸上,又慢吞吞地移向微微皱眉的陆修。
……
啊,终于想起来了。
金华清疲倦地闭了闭眼,几人等了一会儿,才听他用无比难听的声音说:
“我怎么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