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混合着火药味擦过她的鼻尖,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哀嚎,施阑珊抬头,借着鸟枪喷.射的余光清楚看到一只狼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黑漆漆的山洞亮堂起来,转头一看才发现到原本垂在洞口的藤蔓不知何时消失了,而山壁外头狭窄的平台上站着一个人。
来人身形高大,手上提着一把土枪,逆光站在她面前,如同从天而降的英雄。
施阑珊眯起眼睛,极力想要辨别出这个人是谁。
“阑珊,你没事吧?”
听着熟悉的声音,施阑珊不由得愣住。
“周,周玉清?”
一片黑暗中,周玉清将她搂入怀中,刚才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她。
感受着周玉清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施阑珊的心彻底放下,随后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倒下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还是土枪好使,以后她也要搞一支!
“阑珊?阑珊?”
周玉清连喊了两声,施阑珊都没有反应,他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赶紧将她抱出了洞穴,借着外头昏暗的光才看清楚,施阑珊一条腿上满是鲜血。
而小姑娘的脸色惨白如纸。
周玉清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一捏,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当务之急,是立刻把施阑珊送回去。
他抬头看向了十几米高的崖壁,一狠心,将粗壮的藤蔓扯下来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这才一手抓着山崖上垂下的藤蔓,一手捏扣着树根交错的缝隙咬着牙爬了上去。
大雨混合着冰雹劈里啪啦的砸在他的身上,却丝毫阻止不了周玉清的决心。
他咬着牙一步步的在灌木丛中艰难穿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来到了河边。
可他不敢松懈,原本干涸的河床已经慢慢被水淹没,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了上来。
周玉清只能沿着河岸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下游走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玉清模糊的看着对面的河岸上闪过了手电筒的光,隐隐还能听见人呼喊的声音。
“玉……清……”
河对岸传来王干事的呼喊声,周玉清立刻清醒了三分,抱着施阑珊朝着河对岸跑去。
可因为下雨的缘故,河水开始上涨,跑到半路,河水已经淹到了胸口,施阑珊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水流极其湍急,每往前走一步都有可能被冲走。
周玉清咬牙往前,好不容易走过了最湍急的一段,但他仍然不敢停下,抱着施阑珊奋力在河水中挣扎。
终于,在耗尽力气之前将施阑珊抱上了岸。
“玉清,快带上!”
一旁的王干事立刻将身上的雨披搭在了周玉清身上。
“幸好你回来了,要不然我就要去村里喊人找你们两个了!”
而现在的周玉清却是半点都听不进去,而是颤巍巍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医……医院!”
这时候众人才注意到昏迷不醒的施阑珊,王干事赶忙对着身后的赵大壮说道,“去,快去把自行车骑过来!”
“哎!”
赵大壮赶紧去骑车,几分钟之后自行车稳当的停在了周玉清面前。
周玉清下意识就要骑,可刚一抬腿就愣在了原地。
还是王干事反应迅速,一把将施阑珊放在了车后座上,对着身后的人说道,“路不好走,有谁愿意把施阑珊同.志送到县医院去?”
“我来。”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列宁装,头上带着解放帽,还带着一副圆框眼睛,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王干事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跟施阑珊同一批下乡的男知青。
“钱进同.志,麻烦你了。”
民兵队长赵大壮找来了麻绳,钱进将自己跟施阑珊绑在一起说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保证把施阑珊同.志送到县医院。”
“行,那你路上慢点。”
王干事把手电筒给了他,又嘱咐了两句,就让他带着施阑珊离开了。
转头一看见周玉清还杵在原地,赶忙说道,“玉清啊,你赶紧回去吧,这么大的雨,别再淋坏了。”
周玉清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直勾勾看着钱进离去的背影。
他认识这个知青,当时施阑珊请客吃饭的时候,就是他一直盯着她。
想到这里,周玉清只觉得心脏像是针扎一样疼。
眼睁睁看着钱进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却束手无策。
还是一旁的王干事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玉清啊,你跟你宋婶子回去给阑珊同.志拿两身干净衣服,包好了我送你过去给她,她一个女同.志肯定爱干净……”
“谢谢王干事。”
听了这话,周玉清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跟着宋婶子回了家。
宋婶子去给施阑珊收拾了两件厚衣服,又专门去知青点借了皮箱,最后拿雨披盖好,这才交给了周玉清。
王干事的自行车已经被钱进骑走了,好在施阑珊的自行车还在院子里停着。
“走,上车,我送你过去。”
宋婶子将伞塞给了周玉清,周玉清坐在后座上,将装有施阑珊衣服的箱子紧紧抱在怀中,另一只手则顶着风将雨伞遮在王干事头上。
两人顶风冒雨来到了县医院。
因为是晚上,县医院值班的大夫不多,比他们先到一步的钱进将车子停在了车棚里,抱着施阑珊跑进了医院。
而这一幕,刚好让后来赶上的周玉清看见了。
只见小姑娘安静的躺在钱进的怀中,脸色惨白,细密的睫毛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投下了一片阴影,像是脆弱的蝴蝶般展翅欲飞。
钱进抱着施阑珊进了医院,不时低头观察她的情况,略带焦急的眼神,让周玉清十分不舒服。
可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等王干事停好了车,两人一前一后的冲进了县医院。
施阑珊已经被安排到二楼的病房,周玉清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再看看周围泛黄的灯光,粉刷了一半墨绿色的墙壁,以及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木门,周玉清下意识想逃离,但是一想到施阑珊,他还是咬着牙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床边给施阑珊打吊瓶,他赶紧上前问道。
“大夫,阑珊……阑珊同.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