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取下听诊器，打量着周玉清问道，“你是她的家属？”
周玉清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一旁的王干事抢着说道，“不不不，施阑珊同.志是来下乡的知青，我是村里的干事，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行。”
“那行吧，患者的腿摔伤了，初步估计需要打石膏，另外，患者淋了秋雨，这个季节的雨水太凉，现在发烧了，我给她打了一剂退烧针，但具体情况还要看明天，要是烧成肺炎就麻烦了，所以你们得有个人守在这儿，但是……”
医生看着面前得三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来的都是男同.志，这也太不方便了。”
“那什么，大夫我们都是红旗渠的，离这儿太远了，要是女同.志得明天才能过来，你看……”
“行了，我知道了，只不过患者身上都湿透了，对她的恢复很不利，你们去找找护士，让她给患者换身衣裳，我就在值班室，有什么事情来找我。”
医生还有别的病患要照顾，交代完就走了出去。
钱进摘下眼睛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帕子擦了擦眼镜上的水，又重新戴上后才看向身边的两人。
“那今晚谁在这儿守着？”
王干事下意识看向周玉清，不等他开口，钱进又问道，“我明天不上工。”
“我请假。”
周玉清瞥了他一眼。
两人直勾勾的盯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来者不善。
不大的房间顿时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最后还是王干事发话，“行了，那什么，小钱同.志你跟我走，自行车放这儿不安全，丢了心疼，咱俩把自行车骑回去，等明天早上我去找王倩同.志，让她来守着，回去吧。”
这年代的治安有些差，满大街都是小偷小摸。
尤其是医院的自行车棚压根没人守着，所以骑回去才是最安全的。
钱进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这活除了他之外，周玉清也干不了，只好点头跟着王干事走了出去。
送走了两人，周玉清打开门走了出去，迎头就撞上了前来送药的护士。
护士看见他微微挑眉，“你不是之前受伤的那个嘛……”
周玉清一愣，“你认识我？”
“嗨，医院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每个人都留意，不过你当时受伤是被你媳妇背进来的，那么小个人，把你拖进来，我就是想记不住都不成。”
“我媳妇？”
周玉清顿时陷入了迷茫。
护士端着老式托盘来到了施阑珊的床边，熟练的挂上了药瓶，低头一看呀了一声,“怎么是你媳妇？”
“她……她不是我……”
“我说你们俩夫妻也太不仔细了，上次是你，这次是她，哎哟，的亏这一次你们运气好，没碰到上一次医院没药的情况……”
“什么没药？”
护士打断了周玉清的话，周玉清本来还想解释，听了这话不由得愣住。
“你媳妇没跟你说啊，就是上次你伤的严重，正好医院没青霉素了，医生就让你老婆去想办法……”
后面的话，周玉清没听进去。
没想到他上次住院昏迷的时候居然还发生了这种事。
可直到他出院，施阑珊都没跟他提过……
一时之间他的心情格外复杂。
周玉清将带来的衣服交给了护士，让她帮忙换下来，这才顶着护士古怪的眼神离开。
等到了走廊，他倚在冰冷的墙壁上，耳边一边边的回想着护士说过的话。
他不知道施阑珊是从哪里弄药，但他知道一定是花费了不小的精力。
在不知不觉中，他居然欠了她这么多。
这要让他怎么还？
……
第二天清晨，大雨已经变成了小雨，但寒气逼人，连地上都像是结了一层冰般难走。
本来应该将粮食放入新建起来的粮仓里，但是架不住下雨，而粮食又是最怕沾水的。
所以经过队部的商议之后，给村里的人放了一天工。
范小惠昨天急匆匆的回了村里，心虚的躲了一下午，见村里没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来，赶着最早的一班牛车进了城。
冯家住在家属大院里头，范小惠混在人群里跟了进去，找到了冯清清。
刚要跟冯清清分享这个好消息，就被冯清清一把拉了出去。
家属大院里人多眼杂实在不方便说话，冯清清干脆骑上自行车，将范小惠带到了新建成的公园里面。
因为今天天冷，公园里面也没什么人，两个人找个背风的地方坐下，范小惠迫不及待的开始邀功。
“我已经搞定施阑珊了！”
按说冯清清听到这个消息，应该比她更激动，让范小惠没想到的是，冯清清听完之后冷笑一声，“你是怎么搞定她的？”
被冯清清这么一说，范小惠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试探的开口，“我，我把她从山崖上推下去了！那么高的地方肯定是活不下来了。”
“是吗？你看见她的尸体了？”
“这，这怎么看……那山崖那么高……”
范小惠有些心虚，毕竟当时她推了施阑珊一把就跑掉了，但转念一想，山崖那么高，施阑珊毫无防备的摔下去，肯定死了。
“肯定……”
“我呸！”
冯清清突然暴怒，站起来看着范小惠说道，“她摔死了，那躺在医院里的是谁？”
范小惠也愣住了，“什么医院？”
“还在这儿跟我装呢！施阑珊压根没摔死！”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滚下去的！”
冯清清切了一声，“我妈今早在医院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这，怎么会呢……”
范小惠顿时傻了眼，“我明明看见她掉下去了。”
只可惜她现在说什么，冯清清都不会再相信了。
“我真是疯了，居然相信你真的能处理好这件事，行了，以后别来找我了!”
冯清清懒得再跟范小惠打交道，起身就要离开，刚走出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了范小惠的声音，“你别走，你别走!”
不走等你缠上来吗？！
冯清清听了这话，脚下的速度开始加快，直到听见范小惠尖锐的喊声，“你要是走了，这辈子都会后悔!”
她的脚步顿时停下来，只觉得怒火中烧。
范小惠还敢威胁她，看来她不得不教训教训她。
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范小惠指向一个方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冯清清的目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