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为谋。
周玉清也看清楚了这一点，干脆站起来说道，“至少现在我做的每一个决定，我都不后悔。”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看见杨向国臭着脸往里走，两个人对视一眼，杨向国冷哼一声，将手里的麻袋塞给周玉清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周玉清打开一看，里面是自己要的黄豆。
看来杨向国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至少说到做到。
周玉清将豆子小心收起来，这才一瘸一拐的朝外走去。
出了大院，他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他并不喜欢这种聒噪的地方，要不是因为冯昭的生日躲不开，他才不来。
眼看天色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就要天黑了。
周玉清开始往县城门口走。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就看见外头竖着块牌子。
上面写着今日新到汤圆。
几个字灰扑扑的并不起眼，却让周玉清再也走不动了。
他记得施阑珊老家是南方，他当兵的时候听战友说起过，南方人跟他们不一样，喜欢吃甜的。
那施阑珊会不会也喜欢呢？
他想着，就不知不觉的走了进去，来到了玻璃柜台前。
售货员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要买什么？”
“汤圆多少钱？”
“五毛钱一袋，花生跟芝麻馅的。”
五毛钱，对于这个一个包子才一分钱的年代来说有些贵了。
但周玉清还是毫不犹豫的拿出了五毛买了下来。
“给我来一袋。”
出了供销社，周玉清马不停蹄的朝着县城门口走去，好歹是在最后上了牛车。
等他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牛车刚到村口，隔着老远周玉清就看到了一闪一闪的灯光，走得近了才看见是施阑珊。
小姑娘浑身上下裹得厚厚的，脖子上还系着一条红色的围脖，在雪地里十分显眼。
牛车停在了村口的槐树下，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来。
施阑珊走到周玉清面前问道，“今天怎么样？”
周玉清叹了口气，“这事还要谢谢你。”
施阑珊挑眉，“他们刁难你？”
“没有，回去吧。”
周玉清不想说这些让施阑珊烦心，两人并肩回了家。
等到家之后，周玉清才解开了身上的棉袄，将藏在里面口袋的汤圆拿了出来。
“这个给你。”
施阑珊一愣。
没想到周玉清居然会给她带这些东西。
“供销社外头挂了牌子，我想着你是南方人，就买了给你吃。”
这年头饭都吃不饱，周玉清还想着给她买汤圆。
施阑珊的心里涌上来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谢谢你。”
见施阑珊收下，周玉清才松了口气。
他怕施阑珊不喜欢。
不过好在她没有拒绝。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们这边不怎么吃这些，到了冬天倒是会做一些粘豆包啥的……那个售货员说是花生跟芝麻的，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甜的？”
周玉清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其实我也没吃过甜汤圆。”
“嗯？”
这下轮到周玉清傻眼。
施阑珊解释道，“我老家的汤圆是咸的，里面包的是肉跟菜馅的。”
这显然超出了周玉清的认知，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
不过施阑珊也不想让他失望，赶紧说道，“也有人吃甜的，不过里面放的是猪油跟红糖，这不是在老家肯定买不到那种，不过有我就很满足了，谢谢你。”
“嗯……甜的我倒是吃过，不过这咸的怎么吃？”
周玉清显然还有些接受不了汤圆是咸的这件事。
“外头的皮应该是差不多的，里头放的馅是肉和着菜，煮熟之后会有汤汁……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尝尝，味道还不错。”
不过是客气的一句话，却让周玉清红了脸。
好在煤油灯昏暗，施阑珊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周玉清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将黄豆拿了出来。
“你要的黄豆。”
周玉清袋子放在了桌子上，施阑珊凑过去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的？”
“跟别人要的，那边管的没这么严。”
周玉清含糊了一声，他并不想让施阑珊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城里有些地方还不错。”
施阑珊捡起豆子仔细看了看，嘴上随便说了一句，却让周玉清紧张起来。
他想起了临走的时候冯昭说的话。
二批知青回乡的名单就要下来了，要是有施阑珊，她会不会回去？
想到这里，周玉清只觉得胸口一疼。
忍不住看向了施阑珊。
见她正坐在桌前仔细挑着豆子，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你怎么了？”
施阑珊看周玉清在发呆下意识的为了一句。
周玉清摇头，“没什么，我去做饭。”
说完就走了出去。
施阑珊看着他的背影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她现在的心思都在豆芽上。
也没太在意，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因为周玉清带回来的豆芽不少，所以施阑珊打算分开处理。
将挑好的黄豆放在搪瓷盆里倒入清水，将里面坏的豆子挑出来，加上清水浸泡。
等泡好了豆子，拿出来淘洗几遍，最后放到盆里避光罩着，每天浇水两次。
就这样忙活了两天，总算是看见豆子冒芽。
施阑珊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又过了两天，豆芽长好了，虽然长相奇怪，但是胜在新鲜，最关键的数量也多。
施阑珊兴奋的招呼周玉清用猪油小葱炒了道菜，虽然只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小菜，但是在缺少新鲜蔬菜的北大荒能吃到，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一口豆芽下肚，她的胃口彻底打开，比平时都多吃了一碗米饭。
饭后施阑珊将这一次剩下的豆芽打包好，放在了麻袋里送去了王倩手里。
王倩见了豆芽大吃一惊，赶紧询问施阑珊这些豆芽是哪里来的。
“阑珊，这豆子可是粮食，你从哪里弄来的种子？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投机倒把的罪名就要安在你身上了！”
施阑珊摇头，“周玉清搞得，拿回来了五斤。”
王倩倒吸了口凉气，“他还有这本事？”
“这你就别管了，你看我的豆芽怎么样？卖相如何？”
施阑珊兴奋的看着王倩，她低头看了一眼豆芽，“好是挺好的，不过你问卖相做什么？”
“我想拿出去卖。”
因为惦记着钱的事情，施阑珊动起了歪脑筋。
“你疯了，抓住可是要枪毙的！况且五斤豆子才能发出多少豆芽？就算是卖也卖不了多少，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