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导演的声音有些不耐,“怎么回事?刚才一直都挺好的,怎么会突然忘词?”
岳惜瑶赶紧站起来道歉:“对不起导演,刚刚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再来一次吧。”
黛眉也立刻笑道:“可能是注意力太集中了,反而容易忘词,因为又是一镜到底,大家都想一次成功,可能太想了,反而容易出错。”
导演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他说:“索性休息十分钟吧,不要有压力。”
一直等在一边候场的倪宸君也适时地插话:“刚好订了外卖,请大家喝下午茶。”
大家一阵欢呼。
岳惜瑶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观察起黛眉,发现她与往常无异,已经走过去和倪宸君聊天。
而且她刚刚还帮自己说话,应该是多心了。
她怎么可能知道那晚发生的事?那样寒冷的夜晚,除了她,还会有谁傻乎乎地在游泳池旁边晃荡?
岳惜瑶安慰了自己一番,暗示自己集中注意力。
第二遍拍摄的时候,岳惜瑶虽然接上了台词,可是由于感情不够,所以又重拍了一遍,到最后,那一场一镜到底的超长镜头,居然重拍了六次才完成。
拍完之后已经到了深夜,倪宸君的戏只好排到第二天。
导演虽然觉得疲惫,但是最后呈现的效果还是非常好的,所以他也就不再计较岳惜瑶NG好几次了。
洗手间里,黛眉和岳惜瑶站在镜子前。
“May,你真不愧是演员出身,这么久不拍戏了,没想到人物感情精髓还是能这么准确地抓住,难怪导演那么满意。”岳惜瑶的话中带着明显的讨好。
她是在是长得好看,一张脸这么多年过去了看上去还是楚楚动人的,这样说话,恐怕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即使是女人,看了也会产生恻隐之心的。
“谢谢。”黛眉朝水龙头下伸出手,很快,感应水龙头开始出水,她细细地洗着手,一边望着镜子里的岳惜瑶,“你也很不赖啊,情绪抓得很好,能和你这样的演员演对手戏,对手演员肯定轻松很多。”
岳惜瑶有些害羞地一笑:“好歹在这个圈子也这么多年了,总要有点长进,只可惜演员能不能红,不是仅靠努力就可以,这实在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差一点点都不行。”
“比如说,那年我们一起入围的最佳新人奖?”周玳玫洗好手,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貌似不经意地说道。
岳惜瑶心里一惊,表面上还是一点不显,只是自嘲地笑道:“是啊,那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是赢不了秦诗雅的,她不仅努力,更重要的是自带光环,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这样的条件她都有。”
“她的确自带光环。”周黛眉不置可否。
“娱乐圈这条对我们而言无比艰难的路,对她而言是可以轻轻松松地踏上的坦途,只因为她拥有最好的一切,她可以选自己喜欢的角色,可以和最好的团队合作,只要她想,就可以。”
“所以,那些凭借潜规则上位的人看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可恨了是吗?”周黛眉浅笑,细细地给自己补上口红,口红是最衬肤色的那一种,薄薄一层,立刻提升气色,气场全开。
岳惜瑶心里有些打鼓,她有些看不透周黛眉,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好像意有所指,又好像只是单纯地说这些话题。
“谁都知道这个圈子没有绝对清白的人和事,能爬到那个位置,除了秦诗雅这种本身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剩下的成功经历了哪些黑暗而肮脏的交易,我想,我们都心知肚明,不需要明说。”
“所以,你就一定要通过那种方式去获得成功?”周黛眉转过头去看她,她的目光带着质问,岳惜瑶吃了一惊,立刻否认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打个比方。”
然而周黛眉依然盯着她,慢慢走近,她的身高和气场产生了强大的压迫感,岳惜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点。
“是你吧?”她狠狠盯着岳惜瑶,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岳惜瑶的表情明星变了,但是她很快控制住情绪,一脸无辜地说:“你说什么?”
“金棕奖颁奖典礼那一天,把我推进游泳池害得我差点死掉的人,是你吧?”
岳惜瑶往后退了一大步,她的眼睛因为惊恐而陡然睁大,然后她紧紧握住了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手指。
“话可不能乱说,May,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那样做自然有你的原因,我不关心你的原因。”
“任何事都讲究证据,我可不接受这嫌疑人的指控。”岳惜瑶强行打起精神来,稳住混乱的情绪,“May,我们并不是第一次合作,平心而论,我对你一直很尊重,可你胡乱扣这样大的帽子给我,我却何其无辜?”
周黛眉微笑:“我记得那一年的金棕奖,你穿着一件粉色的睫毛蕾丝裙,裙子是在C家订制的,裙子上的绣花是纯手工绣制而成,而且袖口和裙角都点缀了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那真是一件很美的裙子。”
“你的记性倒真是好,可是那裙子和我们刚刚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岳惜瑶强撑着,心里已经在打鼓了。
“其实那天我落水以后,有人救了我,要不然以我那天的情况,既不会游泳,脑袋也受伤流血,泡在那冰冷的池水里,你认为我还可以活下去吗?”周黛眉望着她,手指轻轻摸着她的脸,“你肯定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因为冷,再加上泡在冷里,并不会感觉到流血的疼痛,只会感觉到麻木,还有那种渐渐淹没在水中的窒息感,空气一点一点都抽走,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那种感觉。”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岳惜瑶嘴唇颤抖着,黛眉的手刚刚接触过冷水,指尖几乎是冰凉的,触在她的脸颊上,让她不寒而栗,她一点一点往后退。
“可我知道你做了什么。”黛眉敛起笑意,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