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文苒是我最后一个男人，那么端木，就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男人，我的初恋。。。”
听到理查·韦-韦逦琩、昆山宅院的韦姨娘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独眼老郭与唐唐被惊讶到了，此刻，唐唐很想知道老郭心里的想法，是否还坚持谋财的可能性大过情杀，可是转念一想：
“如果，假设韦逦琩-韦姨娘是杀害孝廉公或者端木先生的凶手，那么她应该隐瞒这段往事才对，因为我们并不知道这段往事，虽然现在正是废除帝制、走向共和时期，但是南方临时政府与北洋政府的矛盾很深，估计有开战的风险，我和老郭也不可能为了案子跑去苏州昆山一趟啊，所以，没有任何必要主动对我们讲出来吧？难道是以进为退、欲盖弥彰？”
唐唐望向老郭，看到老郭虚着那只独眼、好像也在审视韦姨娘主动讲出这段往事的真实意图，因为老郭从唐唐这里听到过孝廉公与端木先生在苏州时的一段情，估计也在琢磨这二男一女之间、三个人到底唱的什么戏～
“韦姨娘，那我老郭就得请教您个问题了，这端木是您在苏州老家昆山的什么什么恋来着？青梅竹马吧，也是他刚在苏州昆山成角儿的时候认识的，那您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嫁入昆山宅院，给孝廉公当姨太太呢？”老郭率先发问，
唐唐出于西方文化对女性的尊重，尽量以韦太太来称呼韦逦琩-韦姨娘：“哦，韦太太，还是您在不知道端木先生也住在昆山宅院的情况下，接受了文苒（孝廉公）先生的爱情，才决定嫁给孝廉公的？”
刚才还眼眶湿润、提到端木先生有些动容的韦姨娘突然大笑起来：
“爱情？！哈哈哈～一个八股文的老举人懂什么叫爱情，不过是满足一些他不想承认、但又欲罢不能的事情罢了～还老举人呢，有时也举不起来。。。他就是个懦夫，不敢面对真正的自己。。。爱情？！L’amourfaitleplusdemal！Lovehurtsthefuck！”
“哎哎哎～说什么呢，最后两句鸟语什么意思啊？”老郭最听不得人家讲鸟语，
“爱情最他妈伤人～”没等唐唐翻译，他的英国同学-红发雀斑男-约翰·沙利文用蹩脚的中文在旁解释道：“一句法语、一句英语，都是一个意思。”
唐唐听罢赶紧追问道：“韦太太，我大胆猜测，您嫁给孝廉公其实是对端木先生的一种情感报复吧？您和端木先生之间曾经是有过真正爱情的，对吗？对于他在爱情上面对您的背叛产生的一种报复！”
韦姨娘深吸了一口雪茄说道：“嗯，果然是留过洋的人～不过，你同时也可以理解为我在寻开心，由爱到恨、再从恨中寻找到乐趣！”
“那么，您在嫁给孝廉公之前，就知道他与端木先生在苏州老家的一些过往吧？”
唐唐根据自己的推理继续追问，
“端木他就是个贱皮子，你越爱他、越想亲近他，他就越远离你、越拿你不当回事儿，谁越远离他，他反倒越主动去亲近谁、去爱谁～呵呵，他就喜欢被人家欲擒故纵的感觉，说那感觉更像是在戏文里，你说恨不恨人！这个戏疯子～”
韦姨娘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端木不是喜欢戏文里的感觉嘛，不是喜欢被那人欲擒故纵、然后移情别恋了嘛～那我就故意迷倒那人，让那人把我娶进门，咱们三个人面对面的过日子，这戏够多么的过瘾呐！哈哈哈～”
说完，韦姨娘又有些神经质的大笑了起来。
“欧买噶～这关系与故事，简直就是一部莎士比亚的戏剧啊！”
红发雀斑男-约翰·沙利文用蹩脚的中文惊呼了起来。
“杀死谁？比亚？我就知道比干，让纣王和苏妲己给杀死的，什么戏剧？就是外国说书先生说的故事吧，讲的什么内容？估计跟孝廉公、端木和她韦姨娘的故事相似吧？”
老郭又在打岔道，
“不是不是，老郭，我等会儿再给你解释。”唐唐不想让问话方向给老郭带跑偏了，
唐唐继续追问韦姨娘：“您说三个人面对面过日子？韦太太，不对吧，您的数学有问题，还有一位孝廉夫人呢，那就是四个人的一台戏了。”
听到唐唐突然提到孝廉夫人，韦姨娘一脸不屑的吐出一个一个烟圈，好像这烟圈就是那昆山宅院中层层迷雾，她正在给我们三个人从口中解锁这些迷雾似的，
“孝廉夫人，瓜尔佳氏·禄惠南，她嘛，哼哼，仗着自己是正红旗的身份，高了文苒（孝廉公）半旗，家里又是宫里荣寿公主那一枝的，还听说在家当格格的时候就很有些手腕～我没嫁入昆山宅院之前，她总压着文苒一头，就因为端木也住进了昆山宅院，文苒又娶了我，她就总想着搞出一些事情，那昆山宅院可是宫里让盖的，端木又是宫里出面请来的，她惹不起，就总针对我，因为文苒不爱过问钱的事情，只要有昆曲就行，她就整天想着怎么把持住所有家产，防我跟防着贼一样！那我就跟她斗！昆山宅院的家产别想一个人把控！我倒不是有多爱钱，就是看不惯她那个装出来的样子！外人看着孝廉夫人整天吃斋念佛、心慈手软，像个菩萨一样，但我是女人，我很清楚，她那心思、那手腕可是不一般，还有，她那‘爱好’恐怕也很不一般。。。”
唐唐与老郭交换了一下眼神，那意思就是今天的收获不少啊！刚问到这里，就得到了很多意外的线索，唐唐打算趁热打铁、继续追问，忽然，来了一个说着法语的贵族绅士，一看就是气度不凡，还很有钱，他礼貌的给每一个人点头示意，那意思就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的谈话，”然后，向理查·韦-韦逦琩发出挽手的绅士邀请，韦姨娘赶紧起身笑眯眯挽起他的胳膊，说道：
“好了，各位先生，我还有个浪漫的法式约会，先聊到这吧，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什么孝廉公·文苒、端木先生、孝廉夫人，统统与我无关了，我现在是六国饭店的理查·韦～”
独眼老郭一把拦住他俩，那位法国人刚想质问老郭想干什么，但一看见他那有些凶光的独眼就没张开口，老郭也就顺势一说：
“你，别说鸟语，我听不懂，还有你韦姨娘，啊！理查·韦，我再问你最后几句，以后我们就不来打扰你了！”
老郭看韦姨娘没有走，算是默认了，赶紧连珠炮一样的发问道：
“什么叫‘满足一些孝廉公不想承认、但又欲罢不能的事情’？”
“什么叫‘孝廉公就是个懦夫，不敢面对真正的自己’？”
“什么叫‘夫人她那爱好，恐怕也很不一般’？”
听到老郭连珠炮似的发问，唐唐很是佩服老郭的记忆力与洞察力，
只见韦姨娘讪笑一下后回道：
“这些事情，我只能点到为止，还有些事情是不能明讲的，或者只是我作为女人的直觉罢了！这要靠你们自己去暗中查访了。再说了，这个世界说不准呐，昨天是宣统退位，今天就共和了，那明天要是清廷又复位不共和了呢？！六国饭店保得住我一时，可保不了我一世，这个道理我懂～”
说完也不等老郭回话，就挽着法国人走了。老郭还要上前追问，唐唐赶紧拦住了他：
“让她走吧，看得出她受过感情的伤害，活的也不容易，也算爱过端木先生一场，而且，这是六国饭店，属于外交领事区，别惹出事端来，我们也走吧～”
感觉韦姨娘听到了唐唐的话，可能是出于唐唐的“善解人意”、或因为都是苏州昆山人士、又或者是她虽然已经在游戏人生了，但内心深处或许还对端木存有一丝真爱的缘故，她用在场任何人都听不懂的苏州昆山方言，给唐唐留下了一句谜语或是线索：
“爱好两个字，只拆一个好，留下右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