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时，小四开着一辆卡车驶离皇协军军营。
在和王德发约好见面的巷子后面停车。
“兄弟，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要是传到日本人耳朵里，你和我都没一个好下场！”
小四一脸正色地看着司机，郑重叮嘱道。
“四爷，规矩我都懂，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小四满意地点头，再次问道：“回去的时候要是日本人问起，知道该怎么说吧？”
那司机会心一笑，“四爷，就说我开车去郊外拉补给。”
听到司机这么说，小四这才长舒一口气。
二人跳下车，像做贼似的往外搬着几个木箱子。
木箱表面覆着层薄灰，里面装着的是淞沪会战期间从鬼子身上扒下来的军服。
这些衣服，原本小四是准备拉到黑市上去卖的，不知道王德发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现在别说赚钱了，小四就想着赶紧把事情办了，别被发现才好。
小四弓着腰，双手抠进箱底凹槽，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偏头瞥了眼巷口，确定没有人后扛着木箱往里走。
其实这些举动无非是做贼心虚罢了，百姓们看见鬼子和皇协军绕着走都还不来不及，谁会往前凑？
能往前凑的，又会是什么善茬？
司机比他矮半头，却更壮实。
"轻点！"小四突然压低声音。
司机脚下一顿，木箱磕在石阶上，发出闷响。
两人同时僵住，屏息听了半晌，直到巷尾传来卖糖粥的吆喝声，才又动起来。
第三个木箱搬起时，箱盖缝隙里漏出一角屎黄色的军服，被风掀起半截。
……
等到司机离开，一个人影从巷子口缓缓走来。
王德发来之前，已经确认过周围的安全。
在巷子的另外一边，轿车随时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小四看到王德发走来，立马毕恭毕敬地堆笑。
“王爷，这是您要的东西。”
王德发从小四身边绕开，随手打开一个木箱。
里面躺着洗得发白的日军军服，他嫌弃地捂着鼻子后退一步。
在巷子出口位置，站着两个青帮弟子，腰间鼓鼓囊囊。
“王爷，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希望王爷能为我保密！”
小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王德发的一举一动。
额头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衬衣，他闻到自己身上混着汗酸和尘土的怪味。
木箱"吱呀"一声关上，霉味混着旧布腥气再次扑面袭来。
王德发一挥手，身后两个青帮弟子扛着木箱离开。
王德发咧嘴坏笑着搂着小四，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四，你给老子记住了，不管身上穿着什么狗皮，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如果有一天你忘本，收你的人会比我先找到这里。”
王德发宽厚的手掌在小四肩头重重一拍，震得他踉跄半步。
直到听见远处传来轿车引擎的轰鸣，王德发这才拿出布擦了擦汗水离开。
……
四行仓库。
王德发第一时间押送这三箱东西前往淞沪独立营。
这辆车有公共租界背书，路过国庆路时日本人只是简单地盘问，便放行通过。
经过层层通报，王德发来的消息传到了黄超这里。
“快请他们进来！”
几分钟过后，战士们扛着三个木箱走了进来。
身后，王德发和两个青帮弟子也随着走了进来。
黄超目光如炬，在王德发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他看个透彻。
王德发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毫不退缩地与黄超对视，不卑不亢。
那两个青帮弟子站在他身后，倒是显得有些拘谨。
战士们将木箱轻轻放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黄超打开木箱，随后抬头看向王德发，“兄弟们辛苦了，让你们搞来这些东西也算难为你们了。”
王德发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为抗日出份力，再难也值得！”
“好！好一个为抗日出份力！
怎么样，兄弟今晚跟我走一趟如何？”
黄超直勾勾地盯着王德发，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王德发眼里闪过一抹窃喜，随即快速说道：“超爷说笑了，您是舵主的结拜大哥，能帮超爷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黄超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透着几分欣赏，拍了拍王德发的肩膀：“痛快！我就喜欢你这股子豪爽劲儿。”
王德发搓了搓手，脸上堆满笑意：“超爷，您就吩咐吧，我王德发绝不含糊。”
黄超凑近王德发，压低声音说着计划，王德发边听边点头，表情愈发严肃。
入夜，火把微弱的火光下，黄超一行人更换上日军的军服，整齐列队。
黄超扫视了一圈，沉声说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