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淞沪日占区,海军大厦门前的巷子里。
一个身形瘦弱,但下盘一看就是练家子的男人背靠着石墙,点上了一支烟。
他的手里,是通过多方渠道弄来的日本海军大厦平面地图。
男人正是十三太,排名第十三位的王德发。
一口气吸了半支烟,王德发阴狠宛如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正在往这边走来的一头皇协军军官。
皇协军军官在巷子口四下张望,确定没有被跟踪后这才加快脚步走了进来。
王德发叼着烟,手里把玩着一把飞镖。
那飞镖前端呈现淡黄色,猜测应该是涂了某种毒药,能够见血封喉。
“王爷,你怎么这个时候约我出来见面啊?
你不知道这几天风声紧,自从特高课被淞沪独立营给办了后,日本人加紧了对日占区的巡逻和盘问。
凡是身份不明的人,或者拿不出良民证的,二话不说就拉回宪兵大队。
这人一旦进了宪兵大队,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王德发从始至终表情依旧冷淡,斜着眼注视正在说话的皇协军军官。
“小四,知道这飞镖上涂抹的什么嘛?”
叫做小四的皇协军军官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是......见血封喉!”
......
王德发随手一掷,飞镖如同长了眼睛般快速飞出。
唰!
小四吓得双腿发抖,差点就给王德发跪了。
“小四,在日本人那里混的不错,都当上营长了。”
王德发的声音嘶哑,如同来自地狱一般。
在他的对面,小四正满脸惶恐地站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一只受惊的鹌鹑。
小四穿着一身皇协军的制服,曾让他觉得威风八面的衣服,此刻却像是一层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爷,哎哟我的亲爷爷啊,我也是身不由己。”
小四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也不想穿上这身皮啊,都是……都是被逼无奈啊!”
王德发冷哼一声,那声音如同从冰窖中传出来一般,寒冷刺骨。
他缓缓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顶被击飞的大毡帽。
上面代表皇协军的帽徽被击得粉碎,碎片散落一地。
王德发轻轻抚摸着毡帽,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此刻,王德发想到了惨死在轮船上,连尸体都找不到的亲娘。
眼神中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少和老子废话!”王德发猛地一甩手,将毡帽狠狠地扔在地上,“还记得当年是谁救了你们一家的吗?”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震得小四的耳朵嗡嗡作响。
小四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
“记得,这我哪能忘啊王爷。”小四连忙答道。
“当年没有王爷您赏口饭吃,我一家老小早就死在路边了。
您的大恩大德,我小四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王德发看着小四那真诚的眼神,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但他的表情依然严肃。
他向前走了两步,逼近小四,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王爷,你就直说吧,只要是我小四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全力去办!”
......
王德发就像被抽走了脊梁骨,整个人瞬间蔫了下来。
两只手不安地搓着衣角,眼神闪烁不定,声音也变得细若蚊蝇:“爷,这件事情吧……”
王德发手中继续把玩着一支寒光闪闪的飞镖。
那飞镖在他指间灵活地转动着,仿佛随时能取走对方性命。
听到小四的话,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轻轻一甩手,飞镖“嗖”的一声钉在了旁边的石墙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声闷响,给这原本就压抑的空气又泼上了一盆冷水,温度瞬间好似降低了好几度,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过了好一会儿,王德发才再次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犹如两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小四,仿佛要将他看穿。
语气就像千年雪山之巅吹下来的寒风,直直地砸在小四的心上:“难办是吧,那就别办!”
瞬间的功夫,王德发身形一动如鬼魅般栖身上前。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小四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
低头一看,只见那支刚才还插在石墙上的飞镖,此刻已经死死地抵住了自己的劲动脉,只要稍微一动,就会血溅当场。
小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打湿了他的衣领。
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王德发,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爷,哎哟我的爷啊……”
小四声音带着哭腔,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难办,一点儿都不难办!”
小四急忙大声说道,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起来。
一边说着,小四一边用双手拼命地摆动着,仿佛这样就能把飞镖从自己脖子上赶走似的。
“下午一点,还在这里碰面,我要十三套鬼子军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