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西转过头看向她。
在外奔波一天，她的妆早就有些脱落，可是更显得灵动了起来。
车窗外是黑色的景，他能看见自己与她一同出现在黑色的车窗里。
她棕色的瞳孔像琥珀一样闪着光，定定地看着前方。挺翘的鼻子勾勒出她堪称完美的侧颜。有那么一瞬间，高宇西仿佛从楚瑶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怎么了？”楚瑶转过头对他对视。
高宇西没作答，一本正经地开车。
“我今天去的那个小作坊，好像很不对劲。”她歪着头道。
“详细说说。”
“服装店的设计者是一个聋人叫纭纭，老板是她的前夫叫王斌，奇怪的是，王斌现在的女朋友是纭纭的妹妹。”
高宇西“呵呵”笑了两声，鄙视道：“挺会玩的。”
楚瑶继续道：“那个纭纭给了我一个内存卡，说这个是很重要的东西。”
高宇西挑眉，“聋人还会跟你对话？”
“后天造成的，她以前是正常人。”楚瑶点点头，“可是这样就更奇怪了，为什么和前夫离婚之后，还能同处于一个屋檐之下，还能亲眼看下去他与自己的妹妹调情？”
高宇西听到这里也终于意识到楚瑶并不是在凭借着主观臆断来揣测她的所见所闻。
于是他问道：“你觉得呢？”
楚瑶沉默了半晌，才道：“实不相瞒，我觉得纭纭有点问题。”
“智力问题？”
“或者是，王斌与她妹妹对她做了什么事情，让她不得不为他们卖命。”她是一个很有天赋的设计师。
楚瑶的脑海中闪现过她拿给她看得那些衣服，款式和选材都是值得称赞的。
高宇西长出一口气，说道：“那就看看那张内存卡里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车子行驶到楚瑶家楼下，然后停稳。
楚瑶拉开车门，向他表示感谢。
“谢谢高总，大半夜来接员工。”
高宇西站在车的另一侧，将手臂搭在车身上，“到家门口了不邀请我上去喝杯茶？”
她落落大方地站着，冲着他微笑，“好啊。”
他敢说，她为什么不敢答应？
“不光是要喝茶，还得请高老板和我一起看看那张内存卡里的东西！”
原来是有事求他。
高宇西关上车门，叉着腰，“走，带路！”
楚瑶这才发现他今天没有带着拐杖。
“你今天怎么没有带着你那个拐杖？”她问。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楚瑶租的房子在顶楼，她善解人意地担心高宇西的腿脚爬六楼是不是不太方便。
“着急出门，嫌碍事，又扔下了。”
着急出门。
楚瑶默不作声，只道：“那没必要走这么快，你要是嫌累，可以上一层歇一次。”
高宇西的手搭上扶手，他借着力，“倒也不必。”
终于到了家门口。
楚瑶能看见他额头细细的汗珠，他的发丝被他撇在一边。他的五官少有地展现在她面前。
“高总是不是这样看起来还挺俊俏？”他扶着墙问她。
俊俏？
亏他能想起来用这个形容词形容他自己。
楚瑶撇着嘴摇了摇头，转身打开了门。
“进门需要换鞋吗？”高宇西的声音跟在她身后。
楚瑶正在换鞋，闻声忽然想起她家里并没有男士的拖鞋。
于是从鞋柜中找出来上次潇潇来穿的那双，“你先将就一下，我下次再买双新的。”再买双新的赔给潇潇。
高宇西看着地上那双猫咪头的拖鞋噤了声。
而楚瑶已经转身进了书房，将电脑插上了电源。
高宇西踢踏着那双并不合脚的拖鞋紧随其后。
“我好像没有读卡器……”她转头面露难色。
高宇西拖沓着拖鞋到门口，怔住，“那怎么办？”
“楼下有超市。”楚瑶说着起身，她打算下楼买一个现成的。
“我去买！”高宇西突然道，“以防丢了东西要怪我，我自动排除嫌疑！”
……
那就麻烦他又要拖着他那并不方便的腿脚再爬一次六楼。
就在高宇西下楼之后，楚瑶左翻右翻，终于从一个破旧的牛仔水洗布包里掏出了读卡器。
看吧，她就觉得这里可能会有。
结果还真有。
只是麻烦高宇西多跑一趟了。
于是高宇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瑶已经打开文件内容的画面。
男人手中攥着读卡器的包装袋僵滞在门口。
她听见声响，抱歉地笑了笑，“我找到了一个尘封多年的，还能用。”
高宇西将新的读卡器扔在桌上，“行吧，晚来一步。”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的电脑。
内存卡里有多个文件。
刚刚楚瑶随手打开了几个，里面都是一些服装设计图还附带着说明。
她继续往下翻，终于看到了mp4格式的文件。
于是打开。
模糊不清的内容，摇摇晃晃的，前面是颁奖典礼台。然后有个女生从一侧上台。
手持录像工具的女声发出一阵尖叫，“呜！是易纭！快看！”
画面又抖了抖，然后聚焦在上台领奖的那个女生身上。
“易纭？”，看来这就是那个红裙女人的名字了。
“本届的春风十里服装大赛的特等奖是服设三班的易纭同学！”
春风十里大赛？
楚瑶看向高宇西。
他摇摇头，“我也不了解这个是个什么级别的比赛。”
视频到此结束。
楚瑶打开接下来的文件，毫无例外，一连几个都是易纭在服装设计大赛上获奖的时候，旁人为她拍摄的视频。
然后直到最后一个。
楚瑶打开。
画面不是晃动的，而是像是提前放置好了的。
这里是……
易纭的家！
就是她去的那个农村自建房！
“这个大门，就是我今天去的那里。”楚瑶说。
不一会儿，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王斌。
然后是易纭，她就穿着今天楚瑶见到的那条红色裙子。
王斌向前一步，易纭后退一步。
画面开外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王斌伸手去拿。
下一秒，木棍就向易纭头上砸去！
楚瑶震惊地瞪大眼睛，不敢大声说话。她看向高宇西似乎是在寻求肯定。
高宇西点了点头，缓缓地吐出那个字眼：
“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