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瞬间惨白，唇紧紧地抿着，眼眶因为极度忍着咳嗽而变红了些。
楚青柠起身，边走边说：“夫君，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做晚饭。你就在这儿好好等着我的手艺吧。”
傅博渊没有说话，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见她消失在自己视线里，估估摸着她已经走到后厨才松开紧握着的手，而后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因没有及时抽出手帕，咳出的血贱到地上。
傅博渊怕楚青柠突然出来看到，顾不得还在咳嗽，跪在地上猛用手帕擦地。
一边擦一边看向楚青柠刚才走的方向，祈祷她不要现在进来。
地面是泥土，血很快被吸收干，根本擦不掉。
傅博渊感到喉间有股暖流，立马冲出去找个地方。
他咳得面色惨白，眼眶四周泛红，眼睛上布满红血丝。
咳嗽一直停不下来，他只能拍打着胸脯，让自己好受些。
他的身后的某个黑暗的角落里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她眼泪直哗哗地往下落，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是故意离开的，就是为了他可以不用忍得那么难受。
他有这病，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只是他不愿意让她知道，她并假装不知道，一直装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活跃在他面前。
他能得这病，是因为她。
为了将她从深山里救出来，被妖爪所伤。
她为什么会知道他中的是妖毒，那还得从她带他去看大夫时说起。
眼疾这个病，她从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时候她一直以为他只有眼疾，并为他寻了很多大夫。
有个大夫发现不对，正欲说出来，被她打断。
也幸好那时候他什么都看不见，也自然不知道大夫的动作。
待他不在时，她才开口问大夫。
大夫告诉她，傅博渊中了一种妖毒，怕是时日不多了。
楚青柠大骂大夫在诅咒他，气得半死。
毕竟那时候的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可半个月后，他开始不正常，她常常看到他吐血，咳嗽。
她来找大夫，希望他救救傅博渊。
可大夫的回答却让她很是吃惊。
他说傅博渊早就知道自己中了妖毒，那毒还是因为救她才得的。
楚青柠痛苦到不行，求大夫一定要救救他。
大夫告诉她，妖毒没发治，只能看命运，能活几日是几日。
楚青柠不信，觉得只要有病，都能治好。
当时脑袋空白的她狠狠地骂了大夫，说他是一个无能的大夫，只会拿着百姓的钱去招摇撞骗……
大夫忍不了她，并将她赶了出来。
大夫觉得她可怜，在她走的时候告诉她，傅博渊让他不要告诉她，他想安安静静地走，不想看她流泪……
所以后来，感到他不对劲时，她就会找各种理由来离开他的视线，让他不要那么痛苦地忍着。
每次看到他吐血，她都很内疚……
有时候在想，要不是她不出现在那里，他是不是就不会经历那么一遭。
他是不是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娶妻，生子，慢慢变老，安享晚年……
她所幻想中的未来，是美好的，只是那里面没有了她……
偶尔想起，又觉得自己应该替他拥有这样一个健康的未来而感到高兴，又时候又觉得没了自己很伤感，可有了自己，又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夜里，果真下起了雨。
楚青柠白天太累，所以早早地上了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可傅博渊却一直睁着眼，无法入睡。
雨越下越大，屋里楚青柠早备好的破碗瓢盆摆了一排，除了第一声是急促的敲击碗底的声音外，后面的声音都是滴答滴答的。
傅博渊侧头看了看楚青柠，见她睡得很死，眉间没有皱起。
暗暗松口气。
幸好没有吵醒她。
她滚到自己身边，将他抱入怀里，这姿势一抱就是一晚。
第二天，天空放晴，温暖的阳光照进房间里。
楚青柠一直盯着他的睡颜看，不知道他脸上有什么魔力，感觉越看越好看。
虽唇发白，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独特的气质。
她一夜未眠，听着雨声，在黑夜里哭泣。
……也只能在黑夜里哭了……
看了很久，楚青柠才轻手轻脚地起床，像往常一样做好早餐，摆放在桌上。
在出门时，吻他额头……
一切都做完了，她才出门。
整天，她都浑浑噩噩的，切面的时候还不小心切到了手，流了很多血，她才反应过来。
不过看着那鲜红的血往外冒，她一点儿都不急，任它流。
脑海中一直都是傅博渊吐血时的场景……
直到有客人来了，她才反应过来，随便处理好伤口后，才出来给客人煮面。
“博渊？”楚青柠正在擦桌子，收拾客人吃完的碗筷，抬头见是傅博渊，忙放下手中的活去接他，“你怎么出来了？”
他面色比昨晚好了很多，但唇还是有些发白，走路也开始有些不稳。
她猜到他的眼疾肯定又犯了。
连他看人的时候，眼珠子都不动一下，只能靠耳朵来听人在他什么位置，而后眼睛才转过去。
看着他这副模样，眼泪又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有时候他很庆幸他看不到自己，比如此刻。
哭得无声，落地也无声。
只要她不说话，他不会有丝毫怀疑她哭过。
“想着今天的天气不错，来接你回家。”
路都看不到了，很接什么？
楚青柠扶他坐下，给他沏壶茶，待自己声音不再哽咽后，才缓缓道：“今天生意好，我还想多卖几碗呢。”
“没事儿，我等你。”傅博渊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摸到了茶杯，感受到不是很烫，随口一说，“今天的茶不烫。”
当然不烫了，她怕在他摸的时候烫到手，特意将他们倒凉了才那个他的。
楚青柠：“茶泡久了，有些凉了。”
她正要去洗碗，被傅博渊扯住，而后一束野花出现在她面前。
“今天，夫人又收到夫君送的花了。”
傅博渊满脸洋溢着笑脸，丝毫看不出有何病容。
他每次来店里，都会给她送花。
每一次，她都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羡慕对象，别人口中的“常客”。
她像往常一样，开心地收下花，为了表示感谢，她会在他脸上吻一下，“夫君对柠儿真好。”
傅博渊则笑得更加开心，声音里的喜悦不必心里少，“你是我傅博渊的妻子，自然要对你好。”
楚青柠蹲下身，握住他的手，及其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我们就这样好一辈子，好不好？”
傅博渊点头，凭着感觉摸到她的头，宠溺道：“好。”
眼睛虽看不到，但眼里的宠溺，她看得到。
“那我们拉钩。”
傅博渊失笑，以为她又开始胡闹，“我们都多大了呀，还拉钩上吊呢。”
楚青柠拉起他的手指，与自己拉勾，傅博渊感受到她动的是真格，立马将手缩回，“那么幼稚的事儿，我们大人就不做了。”
“你说过的，我就是小孩儿。与小孩儿玩儿，做这种事，很正常。”
傅博渊不肯，但又拧不过性子固执的她，只好与她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猪。”
楚青柠看着盖着的章，心里舒服了很多。
“柠儿。”傅博渊很少这么叫自己，从来都是叫她夫人的。
楚青柠疑惑，“怎么了？”
“我们今晚去看星星吧，好吗？”
傅博渊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好啊。”
他没坐多久，他并跟她说，他想吃一家的糖葫芦了，想去买。
楚青柠想着他不方便，想自己去买。
被傅博渊拒绝，经过几次回合，他扭不过她，只好答应一起去买。
可正要出去的时候，来了一位客人。
傅博渊并借机让她留在这里看店，说自己去去就来，不用担心。
楚青柠虽不放心，但还是答应了，还叮嘱他一定要小心。
傅博渊为了她能安心，只能连连答是，并向她保证，一定会早点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