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上赫然躺着的是容氏的尸体。
生前那般巧舌善辩的一个人,竟是咬舌自尽而死,还真是讽刺。
“本小姐不收死人。”上官北北毫不客气地回绝。
季离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美人,似有意似无意地开口:“容氏生前曾有交代,她当初下毒是为了除掉你,但这毒如何会跑到上官雪悠的饭食里,上官小姐可知道么?”
“诏狱归你管,你连这个都审不出来还好意思来问本小姐!”上官北北白了他一眼,满脸轻蔑不屑。
呵呵,季离眼望着眸色渐寒。
先前敢这般嚣张质疑他季离审案能力的人还是在诏狱。
那个卧底便是瞧着季离年纪轻轻,一副清俊小生的俏模样不由以貌取人、放肆嘲辱,压根不相信他能有何雷霆手腕对付守口如瓶的自己。
后来季离不过花了区区半盏茶的功夫,那人就屁滚尿流、一五一十地将所知道的一切吐了个干净,紧接着便有了靖远王帅兵一举攻下边境二十四州的传奇故事。
季离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美人,这般柔弱娇嫩的身躯若落到他手里,恐怕还经不住诏狱的第一轮刑罚吧。
某女土匪纤腰傲慢一掐,丝毫没有将他适才的杀意放在眼里:“慢走不送。”
“上官小姐似乎与本王还有婚约在身。”季离微眯起双眸,“你这般急着赶本王走就不怕怠慢了本王?”
上官北北听罢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噗嗤一笑:“怕什么,靖远王嫌我怠慢正好赶紧将婚退了,本小姐乐得自在。”
“不巧。”季离忽而话锋一转,一双温柔澄澈的眸子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上官北北,“本王倒觉得这门亲事不错,无意退婚。”
上官北北气不打一处来。
兔崽子,感情是在逗自己玩儿呢?!
“本小姐生来尊贵,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娶的。”上官北北说罢一个眼刀子横甩过去,恰逢季离眼中也是全然一片肃寒。
季离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他微微颔首便可以抵上她的额头。
四下里气氛十分怪异,几个抬木板的侍从望着举止看似亲密的两人皆是下意识撇过脸去。
耳畔呼吸温热中带着湿润的潮气,男人独有的磁性嗓音低沉响起:“毕竟同床共枕,本王可不像某人那般不负责任。”
上官北北偏头睨着他。
搞没搞错?!
难道受害的不是她么?被下药被睡的难道不是她的肉身么?
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哪门子的乖!
“啪!”
下一秒,白皙的俊脸上五根纤细红润的指印清晰分明。
一众侍从皆扭过头来瞠目结舌地望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幕,眼看着上官北北慢条斯理收回素手。
季离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自己方才被打的面庞,嘴角隐隐渗出血迹,面上表情一时间诡异至极。
佳人如斯娇柔,只是手劲却一如既往的大啊......
上官北北擦干净手上适才沾染的一丝血污,美眸微掀,千娇百媚下掩不住的轻蔑与傲慢,“本小姐不需要你的负责。”
暑热的风中无端氤氲着一股肃杀寒凉,带着几许绝情的味道。
季离面上已然恢复了往日神色,眸光冰冷,“既然如此,本王就不打扰上官小姐了。”
他话毕,旋身掠过她身旁,上官北北目送他走下府门前的台阶,电光火石间似感受到了什么,她面上冷傲变作惊愕,随即又立刻回复了平日的狂妄姿态。
“等一等。”她清冷的声线在背后响起。
季离顿了脚步背对着她,声音冰冷中不带一丝感情,“怎么?”
“这个给你。”她走下台阶,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白色小瓶隔空丢到他手里恹恹道:“消肿化瘀,免得破相。”
季离眼角抽了抽,半晌还是将药瓶收下。
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待他走后,上官北北虽不情愿但还是吩咐下人将容氏的尸身敛了,而后就一头扎进自己的东苑。
乌鸦飞落在桌上,有些讶异道:“主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仁慈大方?不过是打了那小子一巴掌怎么竟连老君的化元丹都给他了!”
它眼见着上官北北连续猛灌了几杯茶,面上这才浮出一股耐人寻味的笑来:“本君这叫以药养药。”
“秀儿不明。”
“这小子,没准便是本君恢复武神之力的灵丹妙药。”
乌鸦身躯一震,一双绿豆眼瞪的溜圆,对面美人脸上的笃定神色让它又惊又喜,“此话怎讲?”
上官北北垂首眸光淡淡扫向那只打过季离的柔荑,面上的笑意越发耐人寻味,“他的血,似乎能恢复本君的神力呢。”
“可是他不过是个凡人,主人你可是天界武神,他如何竟有这般能耐?!”
“凡人......”上官北北似发掘到了奇珍异宝,眸色渐亮,“一介区区凡人竟能恢复天神的法力,这小子身上究竟藏着什么样的能量......呵呵,还当真是值得一探究竟呢。”
乌鸦眼见她笑意越发浓烈,不禁打了个哆嗦。
女土匪这眼神分明是要将那小子生吞活剥啊......
这边某土匪兴高采烈,长乐宫却是一派森然压抑。
丽贵妃沉着张脸,面上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我妹妹在季离那小子的地盘上丧命不说,他竟敢将尸体随便拿块板子就给抬走了?”
她身旁李宣战战兢兢,不时抬袖擦汗道:“容夫人自尽死得着实突然,据说靖远王欲将尸体送回丞相府还被上官北北在门口拦下了......”
丽贵妃脸上阴云密布,咬牙切齿道:“本以为小贱人痴傻蠢笨,如今看来倒是个不好对付的。”
“是啊。容夫人那日本来下毒与她,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竟阴差阳错地把二小姐给毒死了。现在想来蹊跷得紧。”李宣连忙附和。
“果真虎父无犬女,上官辞那个老狐狸生出来的女儿也七窍玲珑。”丽贵妃说罢,手指拂过桌上一枚精致珠钗。
李宣垂首沉声:“娘娘,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杂家派人去办了那丫头。”
丽贵妃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面上却是一派森然凌厉:“别急。本宫许久未见那丫头了,你且将她宣进宫来,本宫要与她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