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上官北北罕有的在梦中梦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孟极真君。
梦境里,他还是数万年前自己尚未飞升,第一次瞻仰时那般高大威武,周身笼罩着袅袅神光,清冷的气息仿佛一切俗世都沾染不了他分毫。
乌鸦匍匐在她身侧,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闭着双眼,嘴角晶莹剔透的哈喇子连连摇头。
“咚咚咚!”外面一声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唔......孟极,不要走嘛!”
“小姐!快醒醒,宫里来人了!”是海棠的声音。
“哪个天杀的扰了本君好梦——!”女土匪本匪开口便是惊天动地的河东狮吼。
海棠待她起床气消弭片刻,这才在门外小心翼翼道:“是丽贵妃身边的李公公来了,说贵妃娘娘宣小姐进宫呢。”
敢扰她清梦已然罪大恶极,竟还将她许久不曾入梦的上元真君给吓走了,简直是不可饶恕!
上官北北声音冷的如千年寒冰,对着门外的海棠吩咐道:“你先去,本小姐稍后就来。”
这边正厅,上官辞上朝不在家中,李宣倒是仗势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他正低头喝茶,就见海棠一溜烟小跑前来。
李宣一向深受丽贵妃器重,眼下不慌不忙,面上浮出一抹鄙夷的笑来,“你们家大小姐真是架子大,叫杂家好等!如今既醒了便快些收拾上路,贵妃娘娘还在宫中等着呢。”
李宣说罢,摆足了谱又低下头喝了一口茶,仿佛这间宅子里他就是最为尊贵的存在。
“李公公,大小姐这边刚刚起身,怕是还要一会儿。”海棠如实说到。
李宣抬起眼皮打量海棠这小姑娘,发现她模样虽算不得倾城之姿但也算是小家碧玉,不由一时贼心刹起,眼睛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扫视。
海棠看在眼里,只觉他那赤果果的眼神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不由下意识退后一步道:“李公公,请自重。”
李宣仗势霸道惯了,平日大家虽知道他好色可也没有谁敢直接说出来,如今他只觉有些脸上挂不住。
“杂家这是看得起你才多看你两眼!不知抬举的东西......你主子呢,怎么还不出来?!”
海棠不卑不亢道:“小姐她还在梳洗,请公公稍安勿躁。”
李宣细眉一挑,冷冷笑道:“杂家看莫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家小姐这般懒怠不恭才纵得你这贱婢如此胆大狂言。”
海棠面上因生气有些涨红,上前一步直视李宣,“大小姐才不是那种人,公公莫要将对我的气迁怒于小姐身上!”
“嘿!不过是个贱婢,还敢跟杂家顶嘴?!”李宣恼羞成怒,声音凌厉吩咐手下两个小太监:“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一个给杂家掌她的嘴,另一个赶紧去把大小姐给请出来!”
海棠眼见一个小太监便要上前按住她,刹时不知哪里来的劲儿挣脱开来,然后一下拦在欲往后院走的小太监面前。
“小姐的园子外人不能乱闯,会污了小姐名声的!”
“哼。”李宣一声冷笑讥嘲道:“你家大小姐的名声早就没了,谁不晓得她去过秦烟馆啊,还装什么纯,呸!”
话毕,他起身走到海棠身前一把狠狠揪住她的头发,而后使劲朝她腘窝处一踹,海棠应力“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瞬间传来钻心刺痛。
“贱人就该跪着。”
他尖细的嗓音落罢,眼瞅着后院一抹刺目的白杀气腾腾地迎面而来。
李宣松开扯住海棠头发的手,望着来人轻蔑地勾起嘴角:“大小姐可算来了,只可惜刚刚错过好戏。”
可惜上官北北旁若无人般径直掠过他身旁,连带着他面上的笑意都跟着僵硬起来。
这个小贱人,竟敢不将他放在眼里?!
上官北北宛若女王般霸气走到海棠身边,望着她惨兮兮的模样开口道:“这好事是谁干的?本小姐有赏。”
有赏?!
两个小太监不明就里,傻呵呵地凑上去忙不迭喊着:“我们,是我们两个干的。”
上官北北睨了他们一眼,下一秒两人便受到了来自武神的‘赏赐’——一顿拳打脚踢。
“本小姐的人也是你们能随便碰的?”她语调轻挑傲慢,冷眼瞧着两个鼻青脸肿的猪头太监。
“小姐......”海棠见她为了自己出手已是感激涕零。
“大小姐,杂家不过是看着贱婢不乖顺,这才替你管教管教罢了。”李宣嘴上说着却眯起眼睛狠狠盯着上官北北。
“哦?”
上官北北故作讶异状,而后说时迟那时快便是扬手一个巴掌狠狠扇在李宣脸上。
李宣只觉登时脸庞仿佛被一只大象给踹了般,差点一口老血没有憋住直接喷出。
他还没来得及缓过劲儿就听某人笑嘻嘻地开口:“你这太监也不乖,本小姐替丽贵妃管教管教。”
李宣脸上还刻着一个鲜红的巴掌,一张马脸铁青铁青,好个臭丫头,竟敢骑到他头上撒野?!
他瘫坐在地上满腔怒火,正欲搬出自己的主子丽贵妃来压一压上官北北,然而看向她时心底却无端生出一股凉意将他浇了个透心彻骨,瑟瑟发抖。
这哪里是高门小姐,完全就是活脱脱一尊女阎王。
“你你你......!”李宣一时气结,捂着脸暴跳如雷。
“话都说不利索,还敢替本小姐教训侍女。”上官北北纤腰一掐,一脚将李宣仰面踢翻在地,接着回过头来问海棠道:“方才他怎么欺负你的?”
海棠有些怯怯,“揪头发,还踹我的腿......”
“啧啧啧。”上官北北边摇头边居高临下地望着李宣,“女孩子家头发最是金贵,这么平白给你揪断了可怎么好?不如......”
话及此处,上官北北一双漆黑眸子坏笑着在李宣头上扫视,直看得他浑身发毛。
“你,你要干什么?!杂家可是贵妃娘娘的人!”李宣吓得六神无主,连连后退,直退到墙角处。
两个脸肿成猪头的小太监眼看着师父被上官北北逼到角落却是吓得连声都不敢吭,生怕那霸气侧漏的大小姐迁怒自身。
李宣软脚虾般缩在心如擂鼓,眼看着白衣美人霸气侧漏地摩拳擦掌不由一个激灵。
须臾后,肝肠寸断的惨叫萦绕在相府中。
“这是在做什么!”脚步从门口传来。
上官辞身着朝服大步迈了进来,向来严肃的眉宇间隐隐藏着一抹焦色,当他看到眼前一幕“精彩”时不由身子一颤。
这,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