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嫁妆
温煦 改编2025-07-31 18:387,683

3

夜晚,神捕营大堂内烛火摇曳。

钟云赤与萧北冥相对而坐,面前摆放着棋盘。

萧北冥自信满满道:“师父敢不敢赌一局?若我这局下赢了您,明日您让我一起缉拿夜煞。”

钟云赤微微皱眉:“下棋归下棋,我从不用下棋来赌任何事,但凡掺了杂念,这棋局便不纯粹了。”

萧北冥有些着急:“为何?夜煞的身份线索都被我查出来了,他不是我的对手!为何明日我不能在场?”

钟云赤目光深邃:“就因为你太想赢他!北冥,这些年你屡破奇案,没人是你的对手,论破案缉凶的才能,连我都得承认你已经青出于蓝。”

“那明日更该带我!”

“不,正因如此,你的心,却静不下来了。你太骄傲,甚至是自负,你把夜煞看成一个可以跟你博弈的对手,可夜煞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赢你。”

“徒儿不明白。”

“夜煞比你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可怕,他善用人心,而你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就是最大的弱点。你看似赢他一步,你怎知他没有后招?又怎知他不是故意让你赢这一步的?一旦你被他牵制利用,后果不堪设想!”钟云赤重重地拍了一下棋盘。

萧北冥见钟云赤态度坚定,便不再强争,继续低头下棋,只是脸上仍带着不服气的神色。

萧北冥落下棋子,吃掉了钟云赤角落一大片黑棋。他抬起眼,平静地注视着钟云赤,心中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师父,这一局徒儿赢了。”

“人不可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更不可能一直赢。等你明白师父这句话的时候,你才算真正长大了。”钟云赤起身,抬头望向皎洁的明月。

萧北冥收拾着棋盘,也望向天空。

钟云赤缓缓开口:“当年你师娘难产离世,为师又忙于公务,将她扔在神捕营里疏于照顾。她一个女娃娃,从小耳濡目染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凶案横尸,我这个爹真是对不起她。这些年,还好有你在,让她能一直这么开心快乐的长大。此番与夜煞过招,若是有个失手……今后,你陪在她身边,我也放心一些。”

“师父,你这是……”

钟云赤摇了摇头,笑了笑:“别多想,我只是担心万一罢了。这就是我不让你们两个参与抓捕的原因。北冥,这不是师命,是为师,作为一个父亲的请求,也是为师最大的私心。”

萧北冥看着钟云赤,一时无法再辩驳。

夜已深,钟雪漫的房间里贴满了喜字,烛光将房间映照得满是喜气。

钟云赤和钟雪漫坐在一起,气氛温馨。钟云赤从怀里掏出一个扳指,递到钟雪漫面前。

“爹,这是?” 钟雪漫一脸疑惑。

钟云赤温和地说:“你的嫁妆。爹爹把家中所有田地铺子的地契全部都存在了钱庄,以此扳指为信物可去取出。爹这辈子攒下的家底不多,可全凑出来,也够衣食无忧了。”

钟雪漫看了看扳指,又推了回去:“爹,您现在给我这些做什么,婚后我们还和您生活在一起,您拿着我拿着还不都一样吗。”

“傻孩子,给你了你就拿着。别觉得爹爹俗气,爹爹也没有什么别的能给你了。看到你嫁人,爹爹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到时候黄泉下见到你娘,也能跟她有个交代了。” 说完,钟云赤轻轻叹了口气。

钟雪漫眼圈泛红:“爹,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

“对对对,不说这些。你明日要早起,早点歇息吧!” 钟云赤笑着刮了一下钟雪漫的鼻子,转身离去。

钟雪漫站在窗口,看着钟云赤的背影,手上不安地摩挲着扳指,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心慌。

次日,阳光明媚。京城主街上十里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全部用大红色的彩绸装饰,正井然有序地前行。路旁铺洒着花瓣,树上系着红绸带。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

神捕营的捕快们几乎全部出动,他们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诸葛孔云低着头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身着喜服的萧北冥和钟雪漫。萧北冥剑眉星眸,风度翩翩。

钟雪漫蒙着红盖头,静静地坐在马上。

“这新娘子怎么不坐花轿啊。”人群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萧北冥转头对钟雪漫道:“听见了吗?哪有新娘子不坐花轿非要骑马的?”

“我可不是一般的新娘子。” 钟雪漫笑了笑。

萧北冥瞥了一眼诸葛孔云,故意道:“我今天为你选的这个马夫也不一般,可还满意?”

见诸葛孔云不回应,萧北冥又笑道:“你平时穿得花枝招展也就算了,今天还穿红色,你成亲还是我成亲?”

“本公子爱穿什么穿什么,你管着吗?”诸葛孔云拽着缰绳,咬牙切齿。

钟雪漫伸脚碰了一下诸葛孔云:“诸葛马夫,今天是本姑娘大婚,说句吉祥话听听!给你赏钱。”

诸葛孔云怒道:“你们别高兴的太早,夜煞还逍遥法外呢。”

萧北冥笑道:“双喜临门,也是让你赶上了。”

京城南郊的风波湖边,有一雅致楼宇,号曰定风阁。湖光春色交相辉映,暖风习习鸟语花香,令人不由得心驰神往。定风阁副厅内,身穿主家喜服的钟云赤坐在主位,下面依次坐着带刀的神捕营副座方天正,以及一个身穿官服的五十多岁男子,这便是战功赫赫的大齐羽林郎统领,大将军霍宗耀。

钟云赤开口介绍道:“方副座,这是羽林郎统领,霍宗耀霍将军。今日有劳霍将军前来相助。”

方天正抱拳:“见过霍将军。”

霍宗耀也抱拳点头,只是脸色十分阴沉:“云赤,你我之间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今日事关重大,把计划说一说吧。”

钟云赤看向霍宗耀,眼神中满是坚毅。

定风阁外传来喧嚣,是萧北冥和钟雪漫婚礼的马队到了。

定风阁正厅大门悬挂着双喜字彩绸,钟云赤坐在主位上,神采奕奕。天官苗杰、鬼判阴二、通灵人眉白鱼,都坐在辅位。三人面带放松,轻松自在,看上去一片祥和。

苗杰慈祥地笑道:“捕王千金大婚,请我等来当证婚人,苗某荣幸至极!”

钟云赤赶紧拱手:“哪里哪里,三位大人能来,是我钟某人天大的面子。”

阴二声音沙哑低沉:“传闻钟兄爱女如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真是令人艳羡,我阴二要是能有个雪漫这样的乖女儿就好了。”

钟云赤大笑:“小女自幼顽劣,如今有人肯娶,也是了钟某一桩心事啊。”

眉白鱼神情慵懒:“只是,钟兄在这定风阁嫁女,阵仗也太隆重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神捕营有什么要紧行动。”

钟云赤赶紧解释:“北冥是我儿徒,并非赘婿,不能在钟府办宴,自然要选个风景秀丽之处。”

此时,礼生高喊一声:“吉时已到!鸣炮奏乐!” 众人的注意力均被转移,苗杰三人纷纷调整好坐姿,准备开始观礼。随即,号炮之声不绝,丝竹鼓乐响起。又听礼生高喊:“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萧北冥和钟雪漫走入正堂,并肩而立。

萧北冥扫了一眼辅座上左边的三人,又与钟云赤对视一眼,强忍着让自己保持冷静淡定。红盖头遮挡住了钟雪漫的视线,她只能看到一片鲜艳的大红色。她在红袍下的双手握紧,盖头下的额头上已然沁出了汗水。

“一拜天地!”

萧北冥和钟雪漫缓缓转身,面朝厅外,对着屋外郑重地弯腰行礼。

“二拜高堂!”

萧北冥和钟雪漫再次转身,对着主位上的钟云赤,郑重地弯腰行礼。钟云赤看着面前的二人,双眼竟有些发红。钟雪漫低头看着手上的扳指,紧紧地握着。

“夫妻对拜!”

萧北冥转过身来,钟雪漫也转过身子,相对低头互拜。

“礼成,送新娘新郎入洞房。”

钟雪漫在丫鬟的搀扶下和萧北冥走向了后院。

定风阁二楼的婚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 “早生贵子” 之意。萧北冥靠在窗边,紧紧盯着窗外的风波湖,那里停泊着一艘精致的客船。钟雪漫半掀盖头,也坐在窗边。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钟雪漫察觉到萧北冥的情绪凝重:“是为爹爹担忧吗?放心吧,爹是捕王,从未失手,抓夜煞手到擒来。”

“我总觉的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师父办案多年,无论对手多凶残,局面多凶险,向来淡定从容,脸上更是从未露出昨夜那般神色。”

“什么神色?”

“就像是……在交代后事!”

钟雪漫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她看向手里的扳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爹爹不对劲。他昨日把这扳指交与我,说是嫁妆,但……那神情,也像是托付。”

萧北冥和钟雪漫对视着,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二人连忙来到窗边,望向风波湖岸边,试图找寻钟云赤的身影。

4

定风阁岸边,阳光洒在风波湖面上,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湖边站着钟云赤、苗杰、阴二以及眉白鱼四人。不远处,一艘游船静静停泊着,钟云赤领着众人朝船边走去。

眉白鱼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禁赞叹道:“传闻来定风阁,必到风波湖,在风波湖赏景更是京城一绝,此言不虚。”

钟云赤微微点头:“眉兄所言极是,我已安排妥当,一会我们登船游湖,美酒佳肴,岂不快哉。”

苗杰面带笑意:“钟兄不着急,咱们先在这岸边走走,赏赏这湖光春色如何?”

眉白鱼轻轻点了点头,钟云赤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船,心思飞快转动,转瞬之间便恢复了镇定,微笑着回应:“好,就听苗兄的!”

阴二还是阴沉沉地笑笑,没有说话。

定风阁二楼的婚房内,萧北冥已经换好了衣服。钟雪漫拿出了她的两件武器,一件是一根连着铁链的锤子,名为香瓜锤;另一件是一根可折叠的钢尺,上面刻有狴犴图,名为狴犴尺。

萧北冥看着钟雪漫那踌躇满志的模样,脸上满是忧虑。

钟雪漫拿起两把武器,在手中掂量摆弄着,试图藏到身上。她开口说道:“师兄,我跟你一道去,帮爹爹抓捕夜煞……”

话还没说完,突然两把武器“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钟雪漫浑身一僵,竟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原来,刚刚萧北冥趁钟雪漫没反应过来,以极快的速度点住了她的穴道。

钟雪漫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萧北冥。

“对不起师妹,我答应过师父,不能让你冒险!”

钟雪漫浑身僵硬,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

萧北冥狠狠心,转身离去。

定风阁岸边的船坞,一艘船静静停着。

钟云赤带着苗杰、阴二和眉白鱼来到船边:“时间不早了,我们登船吧!”

正要上船时,萧北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诸位稍等!”

听到这个声音,钟云赤心中一惊,只见萧北冥匆忙赶来。

眉白鱼笑道:“呦,新郎官来了!”

萧北冥快步走来,面带笑意来到几人身边。

钟云赤皱着眉头:“你来干什么!”

萧北冥脸上带着歉意:“师父,各位前辈,我陪你们一同登船游湖吧。”

“这个时候,你应该陪着雪漫,赶紧回去!”钟云赤瞪着萧北冥。

“就是师妹让我来的,她看几位叔伯兴致不减,让我不要丢了礼数。”萧北冥满脸笑意。

“这里有我陪着,不会失礼的。今天是你大婚之日,你只需陪好雪漫便是,各位叔伯不会怪罪的,速速回去。”钟云赤把手搭在萧北冥的胳膊上,轻轻往外推了推:“回去吧。”

萧北冥感受到胳膊上钟云赤暗暗用力,心中更加担忧。

就在这时,苗杰的手也搭在了萧北冥的胳膊上,笑着说:“钟兄,既然新郎官有这份心意,新娘子又不介意,不如就让他跟我们一起游湖吧,不会耽搁太久,我等亦沾沾喜气。”

眉白鱼也在一旁附和:“对啊,新郎官最近屡破奇案,我对这些案子好奇得很,早就想当面讨教一番了。”

阴二也说道:“没错,有幸和新郎官当面讨教,不枉来参加这婚礼一场。”

钟云赤连忙道:“竖子无知,何谈讨教,大喜的日子,还是先让他回去吧!”

眉白鱼看了一眼游船:“钟兄如此固执,莫非这船上另有隐情?”

阴二脸色也阴沉下来:“钟兄有事便讲,不必弯弯绕绕。”

苗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钟兄别是心怀鬼胎。”

萧北冥见状,赶紧双手行礼:“各位叔伯说笑了,我师父乃是爱女心切,不愿雪漫婚房独守,还请多多体谅!蒙各位叔伯抬举,晚辈恭敬不如从命,陪叔伯们一同游湖助兴。”

“既然叔伯们看得起你,便一同上船吧。”钟云赤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人笑着依次登船。只是在众人身后的钟云赤,面容却格外阴沉。

风波湖面上,水面泛出一圈圈涟漪,缓缓荡漾开来。

船舱之内,一根香被点燃,整个船舱弥漫着香气。钟云赤端着手上的茶壶,默默地给在场的几人倒了一杯茶。此时船上的气氛极其压抑,三人看着手上的卷宗,神色都极其阴沉。

钟云赤看向萧北冥,萧北冥端起茶杯,笑了笑,一饮而尽。钟云赤脸色平静,把茶壶放到一旁。

突然,阴二猛地一拍桌子:“荒唐!竟然怀疑我们是夜煞!”

眉白鱼也不满道:“这就是你们神捕营的待客之道吗!”两人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苗杰掀开船帘看向船外,发现有几艘小船慢慢靠近他们,方天正站在最前面,他身后都是身穿甲胄、手持弓箭的兵士。

苗杰笑道:“哈,看来我们想走也走不成了。”

阴二看了一眼船外,更是暴怒:“神捕营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拘禁朝廷命官,此事我一定会禀明陛下!钟云赤,你们就等着被治罪吧!”

萧北冥连忙说道:“几位大人莫急,若是未得陛下首肯,我神捕营怎敢如此安排,还请稍安勿躁。”

阴二问道:“你是说这是陛下授意?”

萧北冥笑着点了点头。

“只要三位大人好好配合我审问调查,找出夜煞真身,解我大齐之忧,事后钟某定会登门谢罪。”钟云赤目光锐利。

眉白鱼皱着眉:“夜煞之事也在大理寺职责之内,既然如此,钟捕王,那咱们就在船上好好聊聊。”

钟云赤看着三人冷厉的目光,点了点头。

眉白鱼面色凝重,看向萧北冥:“按照卷宗所说,你们是用马车之计,将夜煞嫌犯锁定在我们三人身上。可对?”

萧北冥神色严肃:“没错。眉大人可有什么疑问?”

眉白鱼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疑问倒是没有,不过我认为,嫌犯可不止我们三人。”

萧北冥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阴二冷冷地盯着萧北冥和钟云赤:“没错,若是知晓沈大人真实去向之人便是夜煞嫌犯,那这船上有嫌疑的……还有制定这个计划的钟捕王和萧神捕啊。”

萧北冥连忙解释:“若我和师父有嫌疑,又何必去破那三起案件,又何必费尽心思引夜煞出现?”

阴二冷笑一声:“贼喊捉贼不是最常见的把戏吗?”

眉白鱼也在一旁附和:“若说阴二爷与江湖门派渊源颇深,知晓各种用来杀人的稀奇物件,可两位不也是在知晓这些的前提下才破案的吗?谁知道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萧北冥一愣,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辩驳。

阴二继续道:“没错,你们说苗天官知晓几位大人的日常行踪,生活习性。但你们神捕营想要查这些,不是轻而易举吗?”

苗杰喝了口茶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有意思有意思,还有沈大人被刺一案,我们是提前知道沈大人在哪辆马车之上,你们师徒俩自然也知。而且沈大人是在马车内被暗器所伤,夜煞并未露面。据我所知,钟捕王的暗器功夫也并不差啊。”

眉白鱼也继续道:“不止如此,马车上除了被杀的死囚,就只有萧神捕一人在场,没有第二个人看到案发时情形,到底是被窗外暗器击杀,还是被身边之人刺杀,也未可知啊。”

钟云赤和萧北冥对视一眼,钟云赤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苗杰缓缓道:“在座的各位虽然都有嫌疑,但夜煞却只有一人。苗某虽不善破案追凶之事,但对夜煞的身份,却有一些自己的推断,今日之所见,更是验证了苗某心中的推测。”

眉白鱼抬起眼睛,好奇道:“哦?难道苗大人已经知道夜煞身份了?”

钟云赤目光锐利:“苗大人,你想说什么?”

苗杰突然收起笑容,眼神死死地盯着钟云赤,语气变得凌厉起来:“钟云赤,你还要伪装到何时?”

钟云赤双目一瞪。

萧北冥心中一惊:“苗大人,何出此言?”

苗杰冷笑一声:“钟捕王办案向来讲究法理法度,绝不做逾矩之事,可如今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引我等上船,更是布下伏兵,设下生死之局,这是钟捕王一向遵循的破案之法吗?这分明是灭口!”

听到这句话,萧北冥心神一震,他看向钟云赤,钟云赤却没有辩驳,而是死死地盯着苗杰。

苗杰继续道:“先将我等杀死,再将夜煞罪名随意安在船内任意之人身上。其余之人,便可说成是与夜煞搏斗之时不幸牺牲,从而顺利脱身。萧神捕,为何你师父执意不让你上船?因为你本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这话一说,在场所有人都无比紧张,萧北冥更是觉得惊异万分。

苗杰看着钟云赤:“我说的对吗,钟捕王,钟云赤?还是应该叫你,夜煞?”

钟云赤依然沉默以对,阴二和眉白鱼一边警惕地看着钟云赤,一边悄悄将手放到了腰间的武器之上。

萧北冥顿时急了:“苗大人,休要满口胡言!我师父让你们上船,只为审问验证夜煞真身,从未想过要栽赃陷害,更不会伤及无辜。”

苗杰又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信,那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钟云赤厉声道:“苗大人,不要把事情弄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苗杰却不以为然:“既已上船,便没有回头路。”

萧北冥死盯着苗杰:“什么故事?你到底要说什么?”

苗杰笑了笑:“稍安勿躁,听完便知。很久之前,在我大齐边境,有一个边陲小城,名为海崖。海崖城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只有万人不足,但他们也算活得自在平安。突然有一天,海崖城出了一桩怪事。”

听到这话,钟云赤的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

阴二疑惑道:“海崖城?怪事?”

苗杰点点头:“有一群异怪妖魔闯入了海崖城!”

萧北冥、阴二和眉白鱼都疑惑地看着苗杰。

苗杰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这些异怪妖魔,极其凶狠残暴,且不惧刀枪水火,一夜之间,便将近万百姓屠戮殆尽。从此海崖城便消失在了大齐的版图之中,成为了民间传说。民间还说夜煞是一种怨气冲天的厉鬼,但那都是后来之事了,‘夜煞’二字的真正含义,是当年屠尽海崖城那群妖魔异怪的称呼。”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震惊了。

苗杰又看向钟云赤,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钟捕王,这个故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可案发这么久,想必你并没有告诉过萧神捕,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夜煞二字的真正含义吧?你不告诉他,难道是担心,你当年所做的事情,被他知道?”

萧北冥已经完全失去了从容,震惊地看着钟云赤。钟云赤低头一言不发,手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苗杰再次哈哈笑道:“夜煞,还不认罪吗?还是想让我继续说下去!”

话音刚落,钟云赤突然抬起头!在那一瞬间,萧北冥看到了钟云赤的眼睛,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双无比熟悉的眼睛里此时竟然满是杀意。电光火石之间,钟云赤已经拔出配刀,猛地朝苗杰刺去!

萧北冥大惊失色:“师父!”

定风阁二楼,钟雪漫终于冲开了穴道。她迅速来到窗口,看向远处的风波湖,只见一艘船泊在湖心,一动不动,平静的湖面下似乎隐藏着诡异的气息。

风波湖边,方天正突然指着湖面:“不好,有状况!”

定风阁二楼,钟雪漫望向湖上停泊的那艘船,突然露出惊愕的表情。只见船周边的湖水慢慢开始变红,是鲜血!血渐渐染红了一大片湖水……钟雪漫意识到情况不妙,纵身飞跃跳下窗户。

风波湖面上,钟雪漫施展轻功,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窜出十余丈远。她的身子在湖面上几个点脚,动作行云流水,直接落到了船的甲板上。

甲板上鲜血淋漓。钟雪漫握紧双拳,鼓起勇气掀开船帘,却见一个人站在角落,背对着她,正是萧北冥。此时的萧北冥全身带血,狼狈至极,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萧北冥正一手拿着连着粗线的钢针,一手用力按压着这人的胸口。

钟雪漫心跳加速,声音变得沙哑:“师兄,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钟雪漫的声音,萧北冥瞬间愣住,缓缓回头,失魂落魄。

与此同时,钟雪漫看清了站在萧北冥面前的这个人,正是她的父亲钟云赤!随后她还看见船舱内更加令人惊悚的一幕,只见钟云赤、苗杰、阴二以及眉白鱼,四个人分别立于船舱四角,身体被粗线缝穿,成散射状钉在身后船舱的木柱上,四人全部丧命!凶器钢针均插在死者的胸口正中!

钟雪漫悲痛欲绝,凄声喊道:“爹!”

风波湖面上,方天正带领神捕营的捕快也乘船来到湖心。众人看见萧北冥和钟雪漫对立而站,萧北冥身上的鲜血和钟雪漫身穿的大红嫁衣,把气氛衬托得更加恐怖诡异。钟雪漫浑身颤抖,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像木头一般地站在船上,满脸泪水。

萧北冥正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嗓子发不出声了,他捂着喉咙痛苦难耐。

方天正震惊道:“萧北冥,原来你才是夜煞!”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震得钟雪漫险些站不稳,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北冥。

众人大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霍宗耀一挥手,他的士兵朝萧北冥射出数十支箭。其中一支深深扎进萧北冥的胸口,萧北冥踉跄后退,跌进了湖里。鲜红的湖水泛起涟漪,随后又渐渐归为平静。钟雪漫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众人的喊叫声在她耳中也逐渐变弱,她身子摇晃,闭眼晕倒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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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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