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山带着他的“商队”终于进入了西盛国塔素城,城内一座十六层高的木塔,倒映在湛蓝色的湖水中,肃穆详和。宁和将军府临湖而建,前面是湖,后面是塔,不但风景好,风水也好。
耿山等人在塔素城商人聚集的兴盛街,寻了个客栈住了下来。赵亮天和鲁小树住在一间屋子里,终于不用再跟络腮胡子面对面了,赵亮天长舒了一口气,伸展了四肢,在榻上躺了下来,鲁小树兴奋地趴着窗户往外看,嚷着要去吃好吃了的。
“吃吃吃,你上辈子是饿死的吧,就知道吃。耿山说了,不让出客栈,好好休息,晚上行动。”
“天哥,我啥也不会,我去干啥?”
“你得干点啥呀,不然凭什么给你分银子?你得假装啥都会,反正有我呢。”赵亮天信心满满地说道。他始终没告诉鲁小树,络腮胡子是杀人凶手的事,一来没证据,二来鲁小树把络腮胡子当救命恩人,自己一说只怕他又会急眼。
“好啊好啊,天哥,你把究竟要干啥,跟我再说一遍呗,那天贺大人讲的时候,我没听明白。”
赵亮天盘腿坐在榻上,煞有介事地重复了一遍贺良才的安排——有消息称,东昌国的镇西总兵意图谋反,请求西盛国的宁和将军出兵相助。贺良才奉上面命令,查找镇西总兵谋反证据,于是他找来这帮人,潜入将军府,找到二人往来的书信。
鲁小树听完高兴的说道:“天哥,这事太简单了,挣钱真容易。”
耿山却没鲁小树那么乐观,他此刻正站在木塔上,仔细打量着将军府的布局。将军府的院子分为三进,前院最大,正中央是一座歇山顶建筑,起名镇守阁,是将军处理军务的地方,两边厢房住着卫队;
中院要精致许多,正中央是雕花木楼,名为“慎行阁”,是将军的睡觉、看书的地方,左侧厢房住着一妻一妾,右侧厢房住着未成年的儿子、女儿;院子里种着松柏翠竹,还有将军习武用的刀剑架。
后院是仆人们的住处以及厨房、柴房和马厩,房屋低矮了许多,分成了很多隔间。
果然跟贺良才拿给自己的地图一致,耿山点点头。看上去将军府就这么大,朴素简单,但守卫森严,因为面积小,每一个位置都有两个以上护卫监视着,想偷偷溜进府里,基本不可能。
耿山将视线挪到了将军府前的墨玉湖,据说墨玉湖的水是咸的,人可以躺在湖面上不会沉下去,将军府慎行阁里有一条密道,一直通到墨玉湖底,宁和将军在湖底挖了一个密室,把他征战四方得来的金银珠宝藏在里面,耿山断定,那些往来的密信也一定藏在那里。
怎么进入密室呢,那条密道就在将军的寝阁里,别说是防守森严进不去,就算侥幸溜进去了,也不可能在将军眼皮子底里钻进密道里。但这难不住贺良才,他能拿到地图,就能想出进入的办法。耿山不由得感叹,贺良才真是屈才了,以他的才能,当个知府都绰绰有余。
耿山回到客栈,美美地睡了一觉,天擦黑的时候,他将兄弟们带到墨玉湖旁,开始布置任务:
“咱们要找的东西,在将军密室里,这个密室就在这个湖底,凿开湖底,就能进入密室里。”耿山指着墨玉湖,众人一听露出难色。
耿山继续说道:“赵亮天,这些人里,你的水性最好,你负责在湖底凿洞。洞凿开以后,湖水会灌入密室,络腮胡子,你要立刻钻进去,然后,陈八斤,你负责用这根圆木将洞堵上,圆木尺寸跟洞口尺寸一样大,就可以暂时阻挡住湖水。”
耿山用脚踢了踢圆木,这根木头一头粗、一头细,应该就是一棵大树的树干,陈八斤估计了一下重量,幸好是在水里,这要是在陆地上,这么沉一根木头,他一个人可抗不起来。
“我怎么出来?”络腮胡子终于开了口,冷冷地问道。
“在密室里等到明日天明,将军离府后,你从府中出来。”耿山平静地说道。
“啊?”众人发出一声惊叹,这怎么可能,大白天,在护卫们的视线下走出将军府?
“你们想不到吧,他们一定要想不到,他们只会盯住进府的人,而对离府的人视而不见。宁和将军每初三、十八会召歌妓入府,第二天早上才离开。今日正是十八,歌妓此时已经入府。明日一早,我会想办法把将军引离将军府,络腮胡子只需将歌妓塞进密道,自己扮成歌妓的样子,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从将军府离开。鲁小树、黑蝴蝶,你二人在府前驾马车接应。”
“那,我干嘛?”麻杆问道。
“你驾船将他们三个送到下水的位置,等到赵亮天和陈八斤从水底返回后,马上驶离湖面。”
众人听罢鸦雀无声,在心里将整个计划琢磨了几遍,感觉确实是妙。唯独赵亮天拿起耿山准备的洛阳铲,掂了掂,摇摇头说道:“不行,湖底岩层有多厚、有多坚硬都不知道,这玩意挖墓还可以,湖底挖洞怕是不灵吧?”
“放心吧,问过这里的老人,这个湖是二十年前突然出现的,早些年就是庄稼地,就算这些年有泥沙堆积,也不会太坚硬的。”
“就我一人去挖洞?”赵亮天有些不解,自己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多些人可以挖得快一点。
耿山压低声音,向众人问道:“你们谁,能在水下呆上半柱香功夫?”。众人纷纷摇头,赵亮天这才明白,为何“老骗子”非要把自己诓来了。他将洛阳铲抱在胸前,望着络腮胡子和陈八斤,苦笑着说道:“好吧,我在腰上系根绳,洞快挖好时,我会拽绳子,你们两个就赶紧下来。”
“还有问题吗?”耿山不放心,向众人询问道,大家都摇了摇头。
乌云遮月,微风轻拂,湖畔的将军府灯光若明若暗,墨玉湖上一片漆黑。这些习惯夜里偷盗的人都有着一副好眼力,他们静静地蹲在湖边芦苇丛中,等待子夜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