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村长老赵关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出门了,听说要去太平镇贤王军营,又紧张又欢喜,他翻出了村里祭祀时才穿的衣服,又让媳妇给自己认认真真地梳了一个头,这才坐上侄孙们赶的驴车。
赵关来到军营的牢房,红袍将军站在他身旁,一脸严肃。赵亮天走到牢门处,将脸贴在木质格栅上,诞笑着说道:“关爷,我,赵亮天。”
鲁小树已经醒了过来,见赵关来了,高兴地扑到赵亮天身旁,叫道:“关爷,你可来了。我们不是奸细,你快把我们接出去呀。”
赵关看了看赵亮天,视线缓缓移开,落到了鲁小树身上,然后又移回到赵亮天脸上。赵亮天和鲁小树满脸欢喜,赵关平静淡然。
“大人,小民不识得这二人。”赵关缓缓说道。
“关爷!你别说气话啊,我是做了不少坏事,我愿意回清风村受责罚!我以后啥事都听你的,关爷!”赵亮天一听赵关说不认识,惊慌地求情道。
“关爷,我是小树啊,我爹是鲁大脚,你家那二亩地,就是我们爷俩给照料着,你想起来没。”鲁小树急得跳脚叫道。
赵关已经转过身,冲着红袍将军,坚定地说道:“大人,小民确实不识得这二人。”
鲁小树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埋怨赵亮天为何要叫赵关来,应该叫他爹来。赵亮天脸色苍白,缓缓走到牢房角落里,抱头坐了下去。
赵关客气地跟红袍将军告辞,缓步走出了军营,等在外面的几个子侄,立即聚拢过来,喜笑颜开。贺府亲信六丰牵马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递给赵关一块银锭,赵关笑道:“贺县令太客气,老朽这是为民除害,应当做的。”
赵关说着,却伸手接过贺府亲信手中的银锭,笑盈盈地揣进怀里,带着侄孙们前往迎宾楼吃饭喝酒。
红袍将军示意士兵们将赵亮天三人拉出去,鲁小树撕声裂肺地嚎叫着找鲁大脚来,白长卿见危在旦夕,士兵们已经哗啦啦地解开了牢门上的铁链,他急急忙忙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正要将玉佩举起来,忽听外面响起一片兵刃交接之声,紧接着几个士兵冲了进来,大喝道:“将军,有人劫狱!”
士兵们急忙将牢房重新锁好,留下三人看守,其他人亮出兵刃冲了出去。
白长卿连忙把玉佩塞进衣服,兴奋地冲赵亮天挤了挤眼睛。赵亮天却没他那么乐观,他担心那红袍将军守不住,就会返回来将他们都杀了,他听说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句话。
“嗖嗖嗖”,牢房窗格中射进几只羽箭,三个看守牢房的士兵闷哼一声,倒地身亡。紧接着轰隆一声响,窗户下方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带起一层厚厚的灰土。
透过灰尘,赵亮天看见一个身影从自己身旁快速闪过,向破洞跑去。真是天赐良机,他连忙拉着鲁小树,也从破洞钻了出去。白长卿看看破洞,又看看紧锁的牢门,一跺脚,也跟着钻了出去。
赵亮天被关的地方是贤王角木营所在,贤王治下有四大营——角木、亢金、氐土、心月。这角木营位于太平镇西北,是最先与西盛兵交上手的。
角木营赶到城墙缺口时,镇西军已经溃败,角木营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治军有方,将士们都神勇顽强。西盛兵一见是红衣,立刻就怯了,勉强撑了一柱香时间,死伤大半,剩下的或逃或降。
角木营见已经控制住了局势,转头开始满街抓西盛逃兵,赵亮天就这么稀里糊涂进了牢房。
角木营的牢房在最北边,营地外围只有一圈矮篱,赵亮天从牢房破洞里出来,飞快地环顾四周,发现并无守卫,红袍将军带着士兵们在牢房正面迎敌,没想到他们会在后面淘个洞。
四个黑衣人,见到在赵亮天之前出来的男子,簇拥着他飞快向营地外跑去。赵亮天三人逃命要紧,顾不上细想,也尾随而去。
赵亮天刚刚翻过矮篱,行踪已被角木营士兵发现,羽箭破空声四起,赵亮天仓皇躲到一个大树后头,耳听得脚步声响,心里暗暗叫苦,实在太倒霉了,这下被抓住,真是格杀勿论了。
赵亮天向旁侧一瞧,跑他前面那人也在树后躲着,距离自己不远。此人长着一幅连心眉,面目阴鸷,见赵亮天看他,恶狠狠地瞪了赵亮天一眼。
红袍将军已飞奔而至,怕误伤自己人,角木营士兵停止了射箭。红袍将军及追击而来的士兵们,手执兵刃,向赵亮天等人砍去。
四个黑衣人拔出长剑,向红袍将军袭去,四人功夫了得,吸引了大部分追兵。
一个长枪兵向赵亮天刺去,赵亮天不想伤他性命,避开长枪,身形一闪,欺到他近旁,一掌击向他脖颈,长枪兵软软地倒了下去。
赵亮天拔腿想跑,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鲁小树险些被一个士兵的长剑刺中,只好回身去救。赵亮天凌空一脚飞踢,正正踢在士兵的后脑上,直接把他踢晕过去。鲁小树看傻了,他没想到赵亮天有如此身手。
赵亮天拽着鲁小树向外急奔,却听得红袍将军发出一声惨呼,回头一看,刚才瞪自己的那个连心眉男子,夺了一杆长枪,正刺中红袍将军的大腿,红袍将军惨叫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黑衣的长剑紧随而至,向红袍将军后心刺去, 一个士兵情急之下,用身体撞向黑衣人,被黑衣人一剑刺穿。
赵亮天推了鲁小树一把,嚷道:”快跑!往没人的地方跑!”说完,赵亮天返身冲回战团之中。
连心眉等人急于脱身,此时,连心眉的长枪再次向红袍将军胸口刺去,黑衣人的长剑刺向他的后心,他前后受敌,眼看性命不保。赵亮天脚尖一勾一带一送,地上一柄长剑向黑衣人疾飞而去,堪堪撞开黑衣人的剑尖。红袍将军就地一滚,避开连心眉的长枪,赵亮天见他尚能御敌,于是全力向黑衣人袭去。
赵亮天在电光火石之间,已击伤两个黑衣人,让已落入劣势的红袍将军等人士气大振,角木营的士兵们陆续赶到,终于将连心眉及四个黑衣人制服,捆了个结实。
红袍将军咬牙忍着腿伤,冲赵亮天抱拳致谢,说道:“在下火音,多谢英雄相助,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赵亮天。火大人,我真不是奸细。”
“误会,请英雄回军营一叙。”
赵亮天进退两难,跟着火音回去吧,指不定会给安个什么罪名,不回去吧,这么多人守着,自己肯定是跑不了。
赵亮天为难地左顾右盼,忽然瞧见白长卿和鲁小树都被押了过来,钢刀架在脖子上。白长卿头发还粘着草棍,看来刚才是钻草丛里去了。
赵亮天急忙叫道:“火大人,这两位都是我的兄弟,不是奸细!”
火音大腿伤口血流不止,人已经撑不住了,他摆摆手,嘴唇动了两下,没说出话来,人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