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也很崩溃,“神异图鉴不是应该炼气期就全书背诵默写会画图了吗?你炼气期都干什么了啊?”
“我不知道啊!”舒迢灯速度之快和脸色之青都堪比走尸,“我师尊没教我这个!”
岳安世当然不能教了。神异图鉴第一节就是仙修和魔修的八十八条区分!
秦岚大吼道:“捅它腹部,腹部画十字叉!”
舒迢灯一手把一千页的《神异图鉴》收在手里,彼时尸体白毛已经缠住了舒迢灯手脚,召霜雪更是被捆的像个蚕蛹,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尸体周身白毛收紧,舒迢灯被飞速拉近了它,霎时尸体已经张开腐烂的嘴唇,小指长的尖牙咬向舒迢灯咽喉——
秦岚绝望的捂住了眼睛。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信一个元婴真人能被个尸体逼到这份儿上。
舒迢灯拼死振剑顶住了尖牙,牙尖在召霜雪上剐擦出了刺耳声响。
她双手死死将牙抵开,千钧一发之下舒迢灯浑身气息陡然变为魔息,紧接着她在弹开尸体长牙的一瞬狠狠将召霜雪捣进了尸体腹部。
十字叉!
尸体周身白毛寸断,长牙已经触上了舒迢灯的脖颈,险险没有刺入。
舒迢灯从尸体旁边猛然弹开,振剑一挥,剑气八面而下,将死尸瞬间绞成肉泥!
她脚尖落地,将身上的魔息恢复为了灵气,忍着恶心扯掉了衣服上残留的白毛。
舒迢灯站稳了喘口气,觉得其他修士对付死尸已经很辛苦了,她还是不要去添乱的好。
可是眼看着死尸越来越多,甚至一两个丢进坑里的也有复活的趋势。
舒迢灯觉得自己蹲在一边临时补课的行为对于一个领队的来说实在不太合适,决定为大家发光发热。
她沿着河滩捡起石头,围着死尸出现的基本范围摆了一圈。然后手里拿着个小木杈,东画一笔西画一笔。
她经过一个修士旁边时,那修士正死命的对付一个比他高了两个头的尸体,死尸的嘴巴就悬在他侧颈一寸处,他用剑身死命抵着。
他见了舒迢灯大喜过望,忙道:“舒真人快来帮我一把!”
不料蹲在地上画画的舒迢灯淡定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加油吧。这尸体我不认识。”
然后她从容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在地上画起了小人。
修士:“?”
他正待恼怒,问舒迢灯这个领队是怎么当的,却忽然见她站起身来,厉声喝道:“所有人立刻退出石头范围!阵法要发动了!”
这一声吼带了元婴真人的深厚功力,震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眼看着四方八面交叉的金线在脚底亮起,众修士不信也得信,连忙匆匆应付过正在战斗的死尸,从圈内跳了出去。
要从里面跟出来的尸体像是被金线定在原地,如何嘶吼咆哮也走不动一步。
下一刻只见舒迢灯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随着那清脆的一声,满地阵石焕发金光,那光芒虽是明亮至极,但却带着股诡异的死气。
密密麻麻的金线在阵内交织起来,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空气微微一紧,阵内绿草寸寸枯萎,所有尸体不管死的活的,都被瞬间绞成肉泥!
众修士皆是一片哗然。秦岚敬畏的看着阵内的灰暗色泽,走到舒迢灯身边道:“真人,这是什么阵法啊?好生厉害。”
自岳安世把这阵教给舒迢灯以后,她还是第一次使用,当下看着阵内道:“绞杀阵内一切有形之物,大凶之阵。”
既那一闪之后,阵法的光芒陡然熄灭,内里绞碎的腐尸气味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那感觉就如同跟一条嘴里含着臭豆腐的腐鱼深入亲吻。
秦岚正待说话,还是先转身“呕”了一声。
在场修士一时“呕”成一片,这绞肉机式杀尸方式让腐尸的气味发挥到了最大效力,舒迢灯一边撑着膝盖干呕,一边在小本本上勉强记下:
“此阵法不能用于杀死腐尸,原因,气味过于折寿。”
糟糕的是,想呕吐的人听见别人呕吐的声音会更想吐,大家一起吐了半天,浑身脱力。
舒迢灯一堆泥一样摊在草地上,真心觉得还不如让他们去把尸体慢慢的杀完。
好容易过了半晌,她才慢慢缓过劲儿来,强笑着招呼大家说:“我们快把剩下的铲完埋了吧,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河道里的大堆尸体已经变成大堆没有形状的肉泥,舒迢灯铲了一铁锨,眼看着粉粉嫩嫩灰灰绿绿的东西在自己铁锨上滴着水流下去,忍不住又翻着白眼干呕起来。
虽然不用再打架了,但是肉泥运输起来更困难一些。一直到了黄昏,才差不多把河道里的东西清理干净,连河底的泥都刮去了一层。
几个修士忙着埋了那一大坑的肉浆,秦岚把带来的药物洒在河里净化水质。舒迢灯身心俱疲站在旁边,检查过后把一支半死不活的队伍带了回去。
舒迢灯正沿街向溪山门走去,正巧看见婉儿和钟离接站在路边,两人守着个硕大的铁桶,给过往行人分发预防瘟疫的药汤。
婉儿手上麻利的盛着药,远远看见了舒迢灯,高兴的叫了一声道:“舒真人!”
舒迢灯疲惫的招招手,婉儿热情的举起来一个纸包说:“真人吃肉馅饼吗?我觉得这个好好吃啊!”
舒迢灯破天荒的如此反感“肉”这个字,她忍着一阵阵的反胃,苍白着脸说:“我不要了。”
婉儿担忧的看着她道:“真人没事吧?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舒迢灯摆了摆手,“你们这边还顺利吗?”
婉儿高兴的说:“我们挺好的。但是草药储存不够了,只要过两天那批草药能从泓明门押送过来,遂州瘟疫基本就能压制住。”
舒迢灯刚想说泓明门不是没了吗,看见钟离接还在旁边,便改口道:“是从醒云门那边过来吗?”
“是。”婉儿说,“我今天上午听祁真人说的。他刚跟掌门传过音信。已经得病的人全指着那批药活命呢。”
婉儿正说着话,忽然脸色变了变。她倏忽闭了闭眼睛,抬起手指揉着眉心。
“怎么了?”钟离接注意到她的异常,放下手里的药碗问道。
“没事。”婉儿睁开眼睛又笑道,“想是起猛了,头晕了一下。”
大桶里的药汤已经见了底,婉儿便同钟离接把东西收拾收拾,和舒迢灯一道回溪山门去了。
因为病人全都住进了溪山门,门派里面屋舍紧缺,舒迢灯晚上同婉儿住在一起。
她抱着那本《神异图鉴》,婉儿抱着个基础识字课本描红,两个人一起倚在床头看书。重华魔尊就搁在舒迢灯身边。
舒迢灯正在仔细看着书上的图,忽然听见外面敲门声。她抱着书跳下床去,开门正见宁双城站在外面。
“干嘛?”舒迢灯只穿着寝衣,光着脚站在地上。夜里地砖冰凉,她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月光透过纸窗照在那两只脚上,衬的如冰雪玉琢一般。
宁双城微微一笑,“怎么只穿着寝衣就出来了?不是我怎么办?”
舒迢灯指了指自己,“我是个元婴修士哎,感觉到灵力波动就知道是你。”
宁双城把她从地上拎起来,低声道:“这么急光着脚就跑出来了?想见我?”
他的瞳仁如同沉在水里的墨玉,闪耀着幽邈的光泽。
舒迢灯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甜声笑道:“你一天不见我也不行?大晚上还跑过来。”
那吧唧一口亲完了,她关门就要往屋里溜,宁双城挺剑夹在了门缝里。
舒迢灯关门没关上,探出头来,无情的说:“亲都亲完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关门了。”
宁双城伸出一只手来,“重华给我。你晚上不能把他放在旁边。”
舒迢灯“啪”的一下拍在他手掌心,“不给,我还没玩够他。”
宁双城早有准备,不知从哪儿提出一纸包云片糕,“我用这个跟你换重华。”
舒迢灯咕咚咽了口口水,她从外间跑到内室,一溜烟提起了茶壶出来。
重华在茶壶里睡得正香,被这地震般剧烈的晃动给震醒了,不耐烦的踢了一脚茶壶道:“大晚上的干什么?别打扰本尊就寝!”
紧接着他便听见舒迢灯严肃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重华脑门儿一跳,猛然站起来拍着茶壶内壁大喊道:“你在干什么?把我卖给谁了?”
舒迢灯接过去云片糕,柔和的拍拍茶壶说:“重华大人晚安哦!要好好陪着宁少主睡觉!”
重华:“……”
我好害怕。
舒迢灯沾沾自喜的拎着云片糕爬上床,摊开给婉儿看道:“你也吃呀。”
婉儿捻了一片笑说:“宁少主待你真好。”
舒迢灯含糊不清的喝了口水,“他就是嫉妒重华晚上和我睡在一起。”
“对了,”舒迢灯忽然想起来道,“钟离接是不是喜欢你啊?”
婉儿摇头道:“不是。因为钟离少主以前常去我那儿走动,他怕魔修知道我与泓明门少主有多年的交情,泓明门战败的时候才把我一道带走了。没什么别的关系。”
“也是,”舒迢灯说,“钟离接相当不靠谱,见一个爱一个。”
婉儿笑意温纯,“他若是靠谱,一介修仙之士也就不会同我这种人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