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青楼便去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换衣服?”
宁双城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看向钟离接,手里扯着件花花绿绿的袍子,“尤其是还要穿这种?”
“任务分配、任务分配。”钟离接笑着把那衣服塞他手里,“你跟舒妹妹负责混进去打探消息,我跟祁师弟在惜花院外围布上阵法。”
“可是——”
“别可是了。”钟离接毫不客气的把他推进了内间换衣,“惜花院人多口杂,妖怪混迹其中,一个不慎便容易打草惊蛇。保卫百姓的生命安全,是多么光荣而神圣的使命啊!”
他们还在掰扯,那边舒迢灯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只听见一声娇笑道:“哥哥,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少女莲步轻移,内里胭脂刺金裙摆娇艳夺目,外罩藕合色轻纱长襦松松笼住肩颈,两手盈盈在腰间相握,眉目低垂之间是万种风情。
她云鬓横斜,眉间绘了五瓣桃花,两道柳眉如同远山,剪水双瞳,肌肤胜雪,纤颈如玉质凝脂。行动间香风流转,惹人心旌摇曳。
宁双城扫了她一眼,觉得看哪儿哪儿不顺眼,一把又给她塞进了屋里,“小姑娘家家这穿的什么?花里胡哨的哪儿像个修行之人?赶紧给我换了。”
舒迢灯用力从门缝里挤出来说:“你管我?信不信我把头给你打掉?”
钟离接拿着剑鞘把宁双城挡到一边去说:“天哪舒妹妹这么美的吗?我刚刚差点以为是天仙下凡,结果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把我给挡住了。”
祁拓也面露惊艳之色,笑道:“灯灯真是长成大姑娘了。不过这样进惜花院去会不会有些不妥?”
钟离接拍拍祁拓说:“也让舒妹妹历练一下嘛。而且以她筑基中期的修为,估计把里面所有人打趴下都没问题。”
一团黑乎乎的宁双城愤而摔门离去。
不过须臾内间里出来一个人,一手轻按在祁拓肩上说:“哥哥觉得我如何?”
门后出来的公子手摇一柄象牙折扇,身着一袭靛青锦袍,银线勾就的流云螺纹在衣摆蔓延,脚踏藻纹软缎靴,腰间玉佩轻摇。
他眉目轻佻含笑,一身荣华富贵,好似金玉满堂。
舒迢灯整张脸皱成了个毛线团,“怎会有人如此俗气?”
她一把拉过祁拓说:“哥哥,他不好看。看我。”
祁拓一只眼睛看着舒迢灯,另一只眼睛看着宁双城,喃喃的说:“我觉得义弟挺好看的。”
“看了吧!”
宁双城把舒迢灯拎到自己后面去,双手拉住祁拓道:“哥哥觉得我哪儿最好看?”
祁拓余光去瞥舒迢灯,“哪儿都好看……”
“来来来,”钟离接索性把他们两个并排拉到一起给祁拓展示,“这么站一块儿是不是更好看了?”
祁拓深感自己出身贫贱,从未有如此高光时刻,有点头晕,迷迷糊糊的说:“好像是……”
“对嘛!”钟离接说,“肯定一点,就是站一块儿更顺眼了嘛!师弟啊,我跟你说,这就叫做金童配玉女,才子配佳人!”
“你闭嘴!”
舒迢灯和宁双城异口同声吼了钟离接一句。
他们面带嫌弃打量了对方一眼,各自哼一声转过了头去。
惜花院是渭良城里上等的烟花地,达官贵人,豪商巨贾多在此交往应酬。
这里面的女子,一般客人只能请来陪酒,只有熟客才能与她们一度春宵。
舒迢灯随手打晕了一个叫晴儿的女孩子,易容成她的样子混了进去。
她刚进去不久,宁双城就随后而至。
门口老鸨一看他面生,但一身衣服又价值不菲,只道是出来尝鲜的大家公子,欢天喜地的迎了进去。
钟离接和祁拓早收敛气息,沿街探清了惜花院的范围,在外以石为阵,只待进去的两人将妖怪赶出,便一举擒获。
时候刚刚近了黄昏,惜花院里来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舒迢灯在二楼的竹木观台上倚着,细细打量着过往的歌姬。
她们个个都袅娜娉婷,但是没有一人与伞下妖装束相同。
她也探了探是否有妖气。但是这里气息太乱,那妖又是只大妖,若真是收敛了妖气,更不可能辨认出来。
舒迢灯皱了皱眉头,沿着廊道随步往前走。
恰巧一个端着酒杯的歌姬路过,见了她惊讶道:“晴儿,你怎么在这里?不下去么?”
“哦,”舒迢灯捂着嘴咳了两声,“我有些不舒服。”
“你怎么了?”那歌姬显然与晴儿十分要好,连忙过来看她,“不要紧吧。索性客人现在来的少,你先进屋歇歇。”
她搀着舒迢灯向三楼上走去,这里人显然少了很多。
舒迢灯忽然心生一计,她手指缩在袖间轻捻,便将那柄油纸伞由芥子袋中挪到了楼梯拐角上。
“来,慢点走。”
那歌姬一抬头,忽然便看见了倚在走廊上的红伞。
舒迢灯清晰的听见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便立刻佯装变色,受了惊吓似的小声道:“这东西怎么在这儿?”
歌姬双腿簌簌发抖,几乎连一步也走不动。
“是啊。”她喃喃的说,“双荷叶的伞,为什么会在这儿?”
双荷叶?
似乎是个歌姬的艺名。
她握紧了舒迢灯的手说:“我们下去吧。这里——”她顿了一下,没再说话。
歌姬走了两步,低低的在舒迢灯耳边说:“你听说城里死孩子的事了吗?”
“嗯,听说死的都是大户人家妾室的孩子。”
“据说那些妾室都一直在做梦,”歌姬几乎要哭出来,“一直梦见擎着红伞的女人。我当时一听红伞,我就感觉是双荷叶。但是**不让说,要是说了我们这儿有女鬼,谁还敢来?”
舒迢灯发冷似的搓了搓胳膊说:“真的是她吗?好像那些死的孩子都是被勒死的……”
“勒死的?”歌姬眼睛瞪圆了,她低声说,“双荷叶那个没生下来的孩子不就是脐带绕颈死的么?”
她让舒迢灯在楼梯口坐下,逃也似的跑下去了。
舒迢灯倚在栏杆上,便看见她把酒送到一个青衣公子桌上,转身离开了。
那人若有所感的抬起头来,恰好对上了舒迢灯的眼睛,便笑着朝她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啧,宁双城。
舒迢灯拎起裙子,准备下楼去让他打听打听双荷叶。
不料她刚走到楼梯口,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便撞上来。
舒迢灯倒退一步,俯身行礼道:“得罪。”
她刚要让开,那男人抓住她手腕道:“妹妹,撞了人就走啦?”
舒迢灯一脸无语的抬头。
同是叫妹妹,能叫的这么恶心人大概也是一种才华。
她原本不欲多纠缠,但目前她还需要歌姬这个身份,只得笑一笑说:“爷,奴家给您赔罪了。”
“只说句赔罪就完了?”男人拉着她手把她往桌子那边扯,“陪我喝两杯!”
哦哟,能的你。
见周围人没注意这边,舒迢灯在手掌凝起灵力,正准备一掌劈在他后颈上时,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手上灵力被轻松化去。
宁双城横插在了舒迢灯和那人中间。
那人不满回头道:“你谁啊?给小爷让开!”
宁双城看着他面无表情。
“看不见爷带人去喝酒吗?”那人挥拳欲打,“滚!”
宁双城冷冰冰的俯视着他,拧住那只手正正一推,卡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眯起笑眼,声线如同闪着寒光的白刃,“她是我的。”
那人痛的麻了半边身子,一时怔住,宁双城已经抬起头来,把舒迢灯拎到自己身后,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拍在路过的歌姬手上。
“拿着这银子,给他买酒喝去。”
歌姬一看缩在宁双城后面探头探脑的舒迢灯,便知这是在抢女人。不过好歹有一方愿意出钱,事情也好解决。
她拿了银子,娇声娇气的贴上那人说:“大爷是哪桌的?奴家去陪你。”
空里她一回头,站在原地的两人已经不见了。
两人站在楼梯下面,这地方倒还算隐蔽。
宁双城手肘倚在墙上说:“这次是不是多亏我救你?还不跟你哥哥说声谢谢?”
舒迢灯抢过他的帕子擦着手,“你挡着我劈人了。”
宁双城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真把人给劈了我们怎么往下查?”
他思忖片刻说:“不过劈了他也挺好的。等查完了我拿剑替你劈吧。”
好家伙。从手劈改成剑劈了。
她说道:“我方才查过了。这儿有个叫双荷叶的歌姬似乎有一把红油纸伞,她是生产的时候孩子脐带绕颈,连带着大人一起死了。”
“照这么说应该就是她了。”宁双城沉思道,“那天晚上我仔细查看了勒痕。表面光滑,没有褶皱,不像是普通的麻绳勒的。原来是脐带。”
舒迢灯眼前忽然浮现出来伞下妖手持一截脐带到处走的样子,顿时感觉有点反胃。
“这么说是尸僵作乱了。”宁双城道,“你知道她埋在哪儿了没?”
舒迢灯摇头道:“还没有。”
她一抬头正看见宁双城以“就这”的眼神看着自己。
舒迢灯诚恳的说:“我要是都打听出来了还要你干什么?”
他一把将舒迢灯揽到了怀里,大步迈开就往外面走。
舒迢灯浑身霎时紧绷起来,“你干什么?”
“乖一点。”他按紧了她肩膀,“小歌女怎么跟大爷说话呢。”
舒迢灯一胳膊捣在他腰上。
我才是你大爷你知道吗?
【作者题外话】:补充一个境界递升顺序: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大乘,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