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01:活着【一万字求花藏】(已修改)
重夏2025-07-04 17:2610,218

“行动失败了?!”贤贵妃猛地拍案而起,地下室的阴暗展露了她刺亮的眸子。

  “奴才无能?”刘总管一身黯沉,跪在地上,声音低沉。

  “饭桶,饭桶,一个个都是饭桶!”贤贵妃不禁大怒,“你该知道怎么做!”

  “奴才谢娘娘赏赐!”刘总管声音未落,从袖中划出的匕首却是迅速地奔向了自己的胸口。

  适时,贤贵妃闭目厉声呵斥道,“住手,本宫要的可不是一具死尸!”

  “谢娘娘饶命之恩!”刘总管一直平静着的脸唯有波动。

  “你的手下,有几个活着的?”贤贵妃略微一抬手,刘总管行动敏捷地站了起来,扶住了她的手。

  “这次行动,只有焰虎重伤活着!”保持卑躬屈膝的姿态多年让他的身子不用弓起却也是弯曲的。

  “既然重伤——”贤贵妃的眸子一眯,旋转着的左手缓缓握了起来,恍若鹰爪的护甲阴寒地让人战栗,“倒不如让他痛快点!”贤贵妃说着缓缓收回搭在刘总管手腕上的右手,声音冷冷,“得了,去办该办的事吧,这次可别让本宫失望了!”

  宫鞋磕着石阶的声音异常响亮,透过火把的光亮,贤贵妃的脸居然一如往常般温和起来。

  “出来吧,你以为娘娘是好骗的么?”刘总管看着贤贵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石阶转角,声音淡淡。

  侧门不失时机地响动,石门翻转,猛然出现个人影,“刘总管——”

  “得了,你我都知道娘娘的性子,不过你也跟着我这么多年了……”刘总管保留了后面半句。

  伤势严重的焰虎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多谢公公,焰虎这条命以后任公公驱使!”一身黑衣脸色却异常苍白高大男人正一手捂着胸口跪在地上。

  “是吗?”刘总管脸上带上淡笑,将焰虎扶起,“走吧!”

  “谢公公!”焰虎感激地看了刘总管一眼,刚要转身,一道白光滑凉刘总管阴翳的眸子,焰虎大喊不妙的瞬间,腹部顿时被一股异物侵入,温凉的血液奔涌而出,更咸涩了焰虎的口腔,“公公你……”

  “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也要送你一程!”刘总管狠笑着手上一个毫不留情的抽出,血染的匕首在焰虎的身上擦了几下,“安心去吧!”刘总管用匕首拍了焰虎一下,那厮居然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下去了,死不瞑目。

  “你若不死,死的那个人就是我!”刘总管褶皱的脸明暗不清,亦如贤德宫中的灯影。

  贤德宫明暗跳动的灯影下,贤贵妃平静如常地念完佛经,一手仍旧拨弄着佛珠,由身边的宫女扶着出了佛堂,就这靠坐着坐了下去,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才喝上一口……

  “姑姑——”瑶琴大哭着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贤德宫。

  “丫头,怎么过来了,傲那边不用伺候了?”贤贵妃缓缓放下茶杯,早被瑶琴那惊天动地的动静给搞了个眼耳都不能清静。

  “他哪要人家伺候,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个外人……”瑶琴不满地愤愤道,抬头却看见贤贵妃微眯的眼神,以及周边宫女埋首恍若未闻的表情,顿时涩了口,都说家丑不能外扬,她虽然冲动却也知道这个道理的,顿时心里讪讪,讷道,“其实,其实,都是瑶琴笨手笨脚,插不上手,全都是太医在处理,这会儿已然没事了!”

  “没事了就好!”贤贵妃眼神缓缓变柔,“你也该改改性子了!”

  “姑姑说的是!瑶琴日后一定会好好注意的。”对于瑶琴来说最不能违背的人就是这个姑姑,莫说她现在所拥有的都是这个姑姑一手给的,就是她的脸也是……

  “时辰也不早了,宫里也要下钥了,傲有伤在身,宫里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戒严了,我这儿也就不留你了,你多看着点儿,别整日里没事可做,做太子妃也得有个样!”贤贵妃说着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转身就要朝着内间走去,“本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宫女缓缓放下内间与外间相隔的纱帐,也隔开了瑶琴的视线。

  这个姑姑虽然能给自己撑腰却也不是纵容自己的人,瑶琴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没奈何,在宫女的带领下,离开了贤德宫。

  瑶琴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傲俨然不在府上。

  而傲也没有心思去过问这个太子妃跟贤贵妃的那拨戏码,她爱去哪就去哪,就是她出宫也是坐了刘总管派的马车径自回去的,就冲她那没有跟自己打招呼的习性,傲自然也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只是,蹙了眉头,傲坐在床头已然一个时辰了,灯火晃晃,昏黄了他的脸色。

  脑中挥之不去的情景却开始在这个清净的时候倒带了。

  “女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不留地给你——陪葬!”

  噌,软剑没有减速的穿过她的脖颈。

  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眼疾的一个转动,刀锋一转,从他的角度,他知道软剑并没有切入,却也让她的脖子血涌而出。“咕”一声软剑狠厉地直插入她身后的男人胸膛,毫不留情,鲜血汹涌,红了凤儿的脖子,也红了他的眸子。

  “为什么?”看着她那如同破败的娃娃般倒地的身子,傲的眸子颤抖了。

  “我们都是无心之人!”他冷冷地蒙蔽了自己的心脏,“背叛我就要受到惩罚!”阴冷的声音让她那最后的一丝清明消失在了晕厥中。

  烟雾弹让傲的眸子微眯了起来,看着黑衣人逃脱了去,他握着软剑的手紧了紧,却没有一丝想要一网打尽的意思,因为他知道,那个黑衣人已经没有活着的理由了,即使自己不出手。

  是的,不会有一个人活着,他兑现了他对她说的话,让他们一个不留地给凤儿陪葬,哪怕凤儿现在依旧呼吸轻浅宛如沉眠,而自己才是那个致使她险些送命的凶手。

  你会怪我吧!

  傲的手指很冰凉,缓缓滑过凤儿的眉头,即使是睡梦中,凤儿依旧感觉到了那股子冰冷。

  恨我也无妨!

  傲的呼吸缓缓地靠近了凤儿的脖颈,那里白纱绸裹,伤口,是自己造成的,轻轻烙下冰凉的吻,温度穿透纱布深入伤口,让昏迷中的凤儿有了一丝不适的疼痛。

  怎么忍心伤害你?

  当我知道自己即将沉沦,或许已经沉沦的时候。

  我的自尊我的骄傲告诉我必须拒绝!

  必须远离!

  为此,不惜伤害你。

  更伤害自己。 当她们将你引入阴谋的圈子的时候,当你笑颜兮语面对别的男人的时候,你可有想过,我就在你的背后,我的心被枉顾了,而他另有目的的亲近,你却没有排斥,面对那帮子看客看好戏的眼神和私下的流言蜚语,你居然毫无解释,我很恼怒很生气很愤恨,你知道么,那一刻,我甚至在想,在你的眼里我倒底算什么?

  只是作为男人的自尊让我怎么开口问你:我一直这么努力去珍惜你,而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我一次次看着你对着别的男人巧言笑系,而对我,你几曾没有冰冷过。

  你问我为什么?

  而我却想问你究竟是为什么?我如此地囚禁你,你却依旧让心飞向无踪。

  情何以堪!

  看着大亮的天,徘徊在外的德安忧心忡忡,主子怎么还没有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主子,已经卯时了!”德安强行压抑着内心的焦虑隔着门板躬身说道。

  半晌无声,就在德安急得脸都要贴上门板的时候,傲却是一脸寒冰地豁然开了门,眼神阴暗,“走——”

  德安没得犹豫赶紧伺候着傲出了院门,上了马,这才将吊起的心缓缓降落了下来。昨日遇刺的事情,老爷子可是很关心,几番派人来探问主子的情况,好在都被德安给打发了,可是他德安就是再有脑子也比不过老爷子的一道口谕呀,搞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现在连远在御蜀山庄养病的老爷子都连夜赶了回来,这个主子就算是太子爷的谱摆到不行,也不能将皇帝老子的圣旨置之不顾吧!

  “院子里,任何人不得进入!”傲侧目对着有些走神的德安说着随即策马挥鞭,马蹄声扣地入土。

  “是!”德安还在细细地琢磨着傲的话,回应在口中未出,傲和他的坐骑却是奔走而去,德安一怔,赶紧挥鞭跟了上去。

  傲口中的院子,位于东城郊外僻静处,不大不小,却是傲名下的庄园一处,整个庄园自给自足时常给府上提供新鲜食鲜,因为收成不错,繁养也很多,所以尽管不大,却时常被总管提出来。

  对于这个庄园,傲去的不多,这也是傲把凤儿安排在这里的原因。这里民风淳朴,没有争斗,正是养身养心的地方。

  而这一切对凤儿来说,不管是如何的精心安排,囚笼始终是囚笼,她依旧活在一方天地里,终究没有那面向大海春暖花开的豁亮和自由。

  凤儿醒过来没多久,就对自己身处的这个院子有了基本的了解,喝着碗里的粥,听着小茗不时的话语,艰苦地吞咽牵扯着伤口,让她的饥饿感在瞬间就被疼痛给吸了去,挥手推开了小茗伸过来的匙子,凤儿摇了摇头,不想再吃下去。

  这个院子真的很静,除了凤儿这个主子,便只有小茗还有马房的老头子夫妇,以及干着粗活总是污着脸的不知年龄的女人,对于这个女人,凤儿也是在某个下午懒洋洋地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的时候偶然瞥见的,当时她完全被她那惊人的装束给怔住了,急忙唤来小茗问了个清楚。

  原来这个女人比凤儿早两个月来到这里,一直打理着这个空院子,但凡老头子夫妇不乐意干的或是人手不够干不来的她都要干,比如说农忙时节,她要田里忙活,平时她要负责倒夜香,甚至负责村里的打更。

  对于这个女人似乎不公平的待遇,凤儿也是哑口,据说是傲吩咐的,让她好好长记性,至于要长什么记性,她又如何得罪了傲,没人知晓。

  除了对这个女人好奇之外,凤儿平日里也会找些事情来做,比如跟老头子夫妇学习打箩筐,编草滕,冬临的时候,外面茅草片片,老头子便会驱着驴车带上草藤镰刀出去打草打柴回来当柴火,为过冬做着准备。

  当然他们也会自己编些筐子和小物件出去卖,至于卖得的钱,按规矩,管事是不得征收的,这倒是结结实实地让他们有了养老的钱。而有时候凤儿也会绣些东西交给老头子夫妇拿到城里去卖,倒不是缺钱,只是那能自个儿挣钱的感觉多少让她对被囚禁的生活不那么抵触了。

  如此,人也渐渐走出了沉默,对于院子里的人,凤儿也会开口说话,虽然依旧说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

  如果你以为日子就这么平静无常,那么你就错了。期间,傲一次都没有来过,不过倒是来了批让凤儿也不想见的人。

  这日,凤儿刚从老婆子屋里出来,端着老婆子代购的新鲜线料,脑子想着即将动手的绣样,缓缓地走在果园子通往院子的小道上,光秃秃的果树真正是过上了冬天,粗粗的底干被裹上了厚厚的草衣,整整齐齐的方阵,这么看过去还真有股子军味!

  这一路呵出的气都几乎凝结,凤儿缩着脖子,小茗说去拿手炉的,结果连自己都要回院子了,小茗却是依旧不见踪影,估计又给哪家的女儿拐过去传授女红了,凤儿悠悠地想着,却没有听见身后大响的马蹄声正在急速迫近。

  “让开,快让开!”来人声音急切。

  凤儿猛然回头,却是躲闪不及,绕是那人手急地勒住了缰绳,马儿嘶鸣着高抬了前蹄子和马首,凤儿依旧是连人带线筐子一块儿被撞翻了过去,扑到在地。

  这人?

  凤儿愤愤地抬头,却看见空中落下的银锭子缓缓滚落在自己的脚下,那打马疾驰而过的人已然随着马蹄声渐渐变得遥远起来。

  看着手心磨破了皮,冬日里冻僵了的泥土硬得跟石头一般,就算是一个跌碰也会让人疼到骨子里,何况是这种强度的冲击,哪怕凤儿穿得厚实,也是要考虑是否有内伤存在的,她可不想像老头子夫妇的那个二娃子一样整日里吊着条胳膊,只因为被驴给踢倒撞得脱臼了。

  就在凤儿蹲在一旁拾掇着线圈儿的时候,身后又是一阵马蹄声音,不过这会儿却是带上了马车车轮咕噜滚动的声音。

  有完没完呀!凤儿有些不耐的微微回头,只是这一瞥眼的瞬间,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沉了下去,迅速掉转了头,脸被埋地深深的,凤儿更是将那已经拾掇好的线圈子又给撒了个到处都是,摆足正在拾掇掉落的绣线的样子。

  “姑娘,前面可是有个院子?”打首骑着黑马一身劲装的男子看着一旁萎缩着身子凤儿问道。

  凤儿充耳不闻,依旧不紧不慢地捡着手下的线圈儿。

  “姑娘——”男子声音略微提高却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气度没有对凤儿的无视发作,只是翻身下马,靠近了凤儿,这会儿就是凤儿想躲开也是无法了,索性将篮子里老婆子送给自己的胭脂搓了一块儿,胡乱摸在了自己的脸上。

  “嘻嘻,哥哥叫我……”凤儿猛地回头,看见男人便是一脸的垂涎。

  “额……”男人脸上显然一怔,“没事儿!”声音里满是郁闷,说着就是急忙转身,上前对着马车说道,“主子,是个傻子!”

  “我才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大伙儿都说我是美女,庄园里最美的美女!”凤儿索性装疯卖傻起来,跳着脚大呼。

  “是吗?那就直走吧,应该没错儿!”马车帘子微微一挑,从凤儿的角度,依旧看不见人影,只是这声音耳熟地让凤儿心里发沉,为什么会这般虚弱?

  “是!”男人拱手应道,随即翻身上马挥手对着后面的侍卫示意。随即马车轮子转动有声,偶尔还有颠簸的动静出来,速度倒是不快。

  “哥哥不要走呀,哥哥长得好漂亮,我还没出嫁呢……”

  骑在马上的男子身子一颤,发寒,被女人看上不是第一次,被傻子看上真是雷人,回去八成会成为几个兄弟的笑柄。真想一阵风儿过去,可惜主子,男子不禁瞥眼看了看马车,三爷应该没事吧!

  看着马车这行人渐渐走去,凤儿站着的身子才算放松,不禁松了口气儿。

  而坐在略有颠簸的马车里的玄,他的脸色却很不好看,出来打猎,不想遇上行刺,偏生自己还中了招,这一路也就傲的庄子离得近,只好上门疗伤了。

  只是这个傻子的口气怎个熟悉法儿?

  玄略略掀开了一丝车帘,没有瞥见人脸只见到半断身子,和她那脚边上收拾得差不多的线篓子,色调整齐罗列,这会是一个傻子干的事情么?玄闭上了眸子靠上了后靠,心生疑惑。

  会发生什么吧!

  凤儿一路狂跑,折回了老婆子那里,差点没把老婆子给吓趴下,在郁闷中凤儿被老婆子领到了水缸前,透过平静的水面,凤儿差点没有面瘫起来,这还是自个儿,亏得那男人没吐出来,还算耐力不错!凤儿捧着脸大洗了番,被老婆子笑弄道:还真没见过用胭脂跟糊墙的姑娘!

  凤儿在心里翻白眼,今儿个不就见识了。

  这里凤儿才洗干净,那儿门却是被鲁莽的撞开了,老婆子心痛着在一旁叽咕,凤儿心想自己先前的那番猛烈开门法还算手下留情了吧。

  看着扶着门框直喘气的小茗,凤儿眉头蹙了起来,不需问,她也知道玄已经到了院。以他的身份,傲的那句“任何人不得进入”等于空瓶子。

  “主,主子,他来了——”小茗急切道。

  凤儿眉头一动,“他?他是谁,谁来了?”虽然是明知故问,却也要做戏一场。

  “主子,是三爷呀,院子里的人哪敢拦他,再说……”小茗眸子微微一痛,却没有躲过凤儿的眼睛,“再说,三爷受了重伤,急需救治,庄园里的大夫已经被三爷的手下拎过去了!”

  拎过去?凤儿暗笑,玄的手下倒是颇有傲的风范。

  “那现在呢?”凤儿声音不冷不热。

  “主子,奴婢想,您还是暂避一时吧,不要回去的好!”小茗一脸忧心地说道。

  “三爷来了,院子里的主人却不出面,是不是太讲不过去了!”凤儿想当然地说道。

  “哎呀,主子,不管院子里住着什么人,这个庄子都是爷的,真要问起来就说是爷偶尔捞脚的地方就行了,主子放心,他们不会多……”小茗急急道。

  “行了,是你的话,我放心!”凤儿打断了小茗的话,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对着老婆子说道,“婆婆,您也听见了,院子里来了客人,地儿小,我一个姑娘家在那儿也不方便,这几天就在婆婆您这儿叨扰了!”

  “哪敢哪敢……”老婆子虽不知道凤儿是什么身份,但是只看着她的谈吐和身边的丫鬟级别也知道她是个主子,其实身份在这座处处亲和的庄子里其实也并吃不开,真正让老婆子欢喜的,还要属凤儿那亲近的性子和她不轻视庄子的人的还和他们一起干活的行径。

  目送着小茗离开,凤儿心里总有种上下不定的感觉,就连眼皮子都跟着跳着。晚上等着小茗送来换洗的衣服,却等来小茗一脸的荒白,这才知道,玄失血过多,整个院子都被笼罩在阴翳中,生怕有个什么,这个院子里的人也别想活了,尤其是那个大夫,已经不知道抹掉了多少斤汗了,可是上好的药就算是快马加鞭从城里运来那也是要耗上三个时辰的。

  凤儿听了,心里也是明白了小茗的意思,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了把钥匙交给了小茗,小茗心领神会,随即便消失在夜色中,凤儿苦笑。

  小茗当真还是紧张那个主子多些的,自己该满足了,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出卖过自己不是么?

  那把钥匙锁着的是,傲前段时间按时送来的补药,其中有一支千年人参和难得的雪莲,是凤儿觉得吃了也不能再多条命但是这会儿却是可以保住一条命了东西,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呢?

  其实凤儿知道,即使自己不把钥匙拿出来,小茗就算是偷,也不会放置她真正的主子在生死边缘不管的吧!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任谁都不会见着自己喜欢的人而不管不顾,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主子!

  有些事不挑破自然有其不挑破的理由,凤儿躺在床上悠悠地想着。

  至少此后,小茗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更加真心一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玄前前后后在院子里一共呆了五天,兴许是宫里有事,但更也许他知道傲的性子,也不想闹出什么事情来。

  对于玄的离开,凤儿在心里吁了口气,而小茗,凤儿却隐约感觉到了她脸上的落寞。

  玄前脚走后,凤儿便从后门进了院子,看着小茗忙里忙外地整理了会儿,觉得无聊,便兜着自制的小线篓子出了去,找个阳光好的地方,搓了搓手,就埋首绣了起来。

  “我就知道——”

  凤儿猛地抬头,讶异间却毫不见怪,只是略略看了来人一眼,便又垂下了脸,“奴婢就不必见过三爷了吧!”

  绕是凤儿口气不善,玄却是一脸无波地坐在了凤儿一侧,凤儿感受到了身边一阵阴风,顺手牵着线篓子就换了方向缩到了廊子的最里头。

  “那里可没日头!”玄仰头看了看天上懒洋洋的太阳,口气清淡。

  “奴婢晒够了!”凤儿口气凉凉。

  “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他怎么能忍心伤害你?”玄微微转过了头,深深地看了凤儿一眼旋即站起了身,衣衫如同他的脸色般没有血色,萧条地如同冬日的树木。

  看着玄缓缓消失在侧门,凤儿的脑子却不听使唤地不停地回放着他的话“他怎么忍心伤害你?”,只是,“嘶……”一阵刺痛,绣花针已然贴在自己的食指上甩不下来,凤儿蹙眉狠心一下子拔了下来,却止不住血珠子滑落滴在花蕾上。

  费了半天心思绣出来的东西,算是报废了,凤儿叹息。

  夜里,下了霜,月色清冷,连原本雪化而碾出来的痕迹都被冻硬了脊梁,硬生生地突出道道折痕,在月色下灰白地发寒。

  凤儿缓缓关上了窗子,屋里的热炉子还在卖力的工作着,可是凤儿却依旧觉得发寒,小茗几番想要给凤儿暖床,却都被凤儿拒绝了,她没有钻别人被窝的习惯,哪怕那个被窝本就是自己的,只是交给别人去暖。

  如此,凤儿每次上床都很晚,因为她天生身子骨就比别人阴寒,一到了冬天,躺在床上怎么都暖不起来,为此屋子里加了炭火,却依旧不见效果。

  小茗是见着凤儿上床才放心退下去的,却不想凤儿又硬生生地爬了起来,若是让她知道,指不定要啰嗦到猴年马月,这都是后话,而现在,凤儿觉得寒冷已经无法让困眠怯步了,实在是好困,只好上了床。

  许是最近太困了,凤儿觉得自己睡得都有幻觉了,怎么一睡着,身体就先是跌入冰窖,然后又落入火炉,而且还被紧紧圈着,挣脱不开,每每天亮,总会觉得若有所失,当真是遭鬼了?凤儿如是想着,眼皮子却是越来越沉。

  只是这次,凤儿在腰间别了根绣花针。

  当寒冷靠近并渐渐变暖,直到将自己包围的瞬间,凤儿的眼睛却是猛地挣了开,腰上的刺痛惊醒了她,凤儿咬住了唇,这次他抱得自己好紧,以至于那个绣花针入肉好深,怎不让她被痛醒。

  傲也是一怔,对于凤儿突然的醒来。

  “你一定不知道有这个!”凤儿缓缓推开傲的胳膊,缓缓撩起自己的衣衫,雪白的肌肤上因衣服的覆盖而印湿了一片鲜红,凤儿咬唇一拔,一根银亮的绣花针出现在凤儿的指间,透过半透的指甲,它冰凉地刚硬。

  傲的眼神冷了,目光冷冷地定在了凤儿那片被血晕染的衣服上:“这就是你的方法?”

  凤儿微微挑了挑眉,“你有你的办法,我有我的方法,有什么不对?”口气有些冲。

  “你——”傲薄唇紧抿,“你这是在伤害自己!”

  “那又如何?有谁会在乎!”凤儿眸子一沉,似有悲伤。

  “女人,你居然对自己也能这么狠心?!”傲的眸子很暗很暗,暗地让天地都为之无色。

  “那又如何,你都忍心杀我,我难道还不能对自己狠心么?”算是杠上了么,还是?

  “女人,你这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我?”

  “就算都是又怎样,谁会在乎?”凤儿几乎是吼了出来,当自己被丢弃在这个院子里一连半年不被理会,她还有什么理由去相信,他也曾对自己不忍心过,不,她的心已经熄灭了不是么,怎么现在还会疯狂,只因为,他以这种暧昧不清的方式突然出现么?

  “算了!”凤儿凉凉地撇开头,撇开他那冷地让人发颤的眼神,“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你了,也犯不着对你发火,只是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既然你决定将我放在这个院子发霉,我也做好了当一块石头的准备,院子小,容不下大佛,您请自便吧!”

  “女人,你一定要激怒我么?”傲的眸子开始旋风暴雨。

  “呵,劝您不要自作多情,凤儿早就是你剑下的亡魂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个躯干罢了,就算您是太子爷,您也没有权利来要求一个行尸走肉去拥有一个正常人的情感吧!”凤儿也知道自己的语气自己的话有多么地伤人,但是这一切已经完全失控了,她以为自己早就看透一切,可以不在乎了,可是为何在自己面对他的时候,却是依旧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如同过路呢。?

  “既然你想做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那我就成全你!”傲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女人气得怒火中烧,难道自已那已然习惯了的近二十年的冰冷却依旧敌不过一个小女人的冷言冷语么?

  “我不会感激你的!”凤儿倔强的眸子,让傲最后的一丝理智丧失在愤怒中。

  感受着傲汹涌而至地压迫,凤儿的身子居然也有一丝战栗,记忆里,自己十岁那年,他以一枚指环扣洞穿自己的耳朵,自此自己归他所有,受他囚禁虐待;十三岁,他宛如狂狼地撕咬,让她的肩胛凹陷出了他的牙印,永生不退;十四岁,他一柄剑削出了她脖颈上的月白疤痕,至今犹在。如今,他又会在自己身上烙下怎般的印记,凤儿的嘴角勾起,笑得凄凉。

  “这次,我会让你永远无法摆脱我!”傲的手缓缓而又带着力度地抚摸着凤儿的腹部,原本还想再等两年,现在看来,该是越早越好了!

  凤儿感受到了腹部地热度,心里一个跳动,脑子白了一片,他想要什么?

  如果说第一次,他让自己拒绝不了,那么这次呢?

  是狂风暴雨式地袭击还是惊涛骇浪般的冲撞,亦或是,凤儿鄙弃着自己身体对他的迎接,看向他的眸子里明明带着对自己的厌恶亦带着对他的痛恨,但是为何透过他的眼睛,她只看见了自己一眼的迷离和魅惑,而那被自己封在嘴里的声音,却会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更加燥热,身体变得更加狂放,这算不算是一种变相的召唤呢?

  无力了,却停不下来!求他不是自己的作风,想控制自己将他踹下床,却发现自己已然软如同瘫下的柿子,早就化了一身硬骨,看来女人的杯具,就是在床上被征服得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凤儿闭上了眼睛,那头,傲那永动机般的精力让凤儿至今想来心里都抖动不止。

  欲哭无泪,欲起无力,凤儿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爬进浴桶的,将自己泡在水里,一坐不起,这夜的交合让凤儿心中的最后一点期待都没有了,一夜风流,他不留片语,套衣而去。

  自此,她甚至觉得自己连那妓院里的妓女都不如,他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想要就能要,而自己呢,是无力的迎合还是犯贱地承受呢,只知道事后拼命地冲刷下*体,一遍遍地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将他拒之门外,当真是抵挡不过他么,倘若自己抱着咬舌的心态,他还能硬来么?自己何时变得这般不值钱了!

  雾气缭绕,凤儿无力地靠在浴桶上,泪水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只因为,他那睡梦中无意识的呢喃,“我怎么能忍心伤害你?”自己就彻底地投降了,毫无尊严可言,几乎是抛却所有的骄傲。

  只为了,期待能够再次在他的睡梦中听到那句让自己失眠的话,她容忍了他每次的掠夺,猛烈的,激狂的,恶魔的,贪得无厌的,甚至弄疼了自己。

  她到底是怎么了?每次都将自己的头埋在水里冷静,却每次在看见他的时候失去了冷静。

  为何自己会经受不住他的挑逗,一个吻,一个抚摸,她的身体就战栗了,颤抖了,酥软了,只因为是他,是他在爱自己,抚摸自己,亲吻自己,所以所有的防线都撤走了,败得一败涂地更败得不可思议,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当真这么微妙么,微妙到令凤儿都无法相信!

  走出令自己纠缠的思绪,耳边依旧是庄园里孩子们嬉戏欢笑的声音,奇怪自己最近怎么喜欢起孩子来了,“走吧,我有点累了!”凤儿缓缓睁开眼睛,看了小茗一眼。

  “主子不再多呆会儿?”小茗诧异地看着凤儿,今天居然只带了半柱香的时间,往常都是一个时辰的。

  “不呆了,吵得我耳朵发疼。”凤儿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腰,缓缓站了起来,鼓起的肚子已经渐近碗扣。

  凤儿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迷糊,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来都没有孕吐过,所以当肚子开始渐渐显形,当傲要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少,而每次来都会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完全没想到会是怀孕,因为,她还没有想过要为他怀子,是太快了还是没有准备好,只觉得,就这样应验了他的那句话“这次,我会让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我”,心里很不甘心。

  她不知道别家媳妇怀孕时候是什么样的,但至少在她想象中,非爱,不为他怀子,但她爱他么,或者说还爱他么,她不知道,越是这样问自己就越是让自己头疼,越是陷入困扰之中。

  “主子,您看看这上好的料子,都是爷派人送来的,给小少家伙做衣裳一定很好看!”看着小茗一脸兴奋的样子,凤儿心里有点不舒服起来。

  “当尿布!”凤儿懒懒地扯起料子淡淡地轻瞄了一眼,手感是不错。

  小茗一脸瘫痪状,愣愣地抓着料子呆了半晌,难道怀孕的女人,都会不同于常么?

  “主子,您多少喝点吧,都是爷的心意!”小茗放手上的料子,转而又将放凉的补汤摆到了凤儿的眼前。

  “这里有心么?”凤儿蹙眉看着漆黑的汤,心里就反胃。

  小茗哑然,“自然没有!”

  “既然没有,怎么叫心意,什么时候你们爷将心搁里头了,再拿来给我喝!”凤儿说着慢慢走到靠椅前懒懒的躺了下去。

  那要是真搁了心在里头,您舍得喝么?小茗郁闷地想着,看着凤儿进入浅眠状态,细心地给凤儿盖上了薄被,随后手上也是毫不迟疑,动作利索地将罐子给收走了。

  看着小茗缓缓离开,躺着的凤儿才张开了眼,眼睛通红,是不是要做妈妈的女人都会这般多愁善感,自从确认自己怀孕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就是送来的东西也是只顾小不顾大,为他诞下孩子真的对么?

  只因为一句“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凤儿觉得自己早已经迷迷糊糊晕晕转转没了自我了。为了那句梦寐的话,她对他弃械投降,任他索取,为了那句梦寐的话,她为了孕育他的血脉,为了那句话,她甚至可以原谅他,那一连数月不曾出现,等同抛弃母子的行径。

  这一切当只是为了那句话么?还是在自己一直以这句话作为安慰自己借口的背后,本就隐藏着她不愿承认的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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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妃(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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