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期恨拉过呆立于刑场之上的沈清歌,那行刑官便一声令下。一彪形大汉持刀上场,闷了一碗白酒朝寒光闪闪的大刀之上喷了一口,那些酒便像淋漓的鲜血般从刀刃之上滑下。
“照顾好敏儿,大恩大德惜惜来世再报!”常惜惜大呼一声,便见她项上寒光一闪,一枚清丽的人头便如锦球般坠地而落。
“姐姐!”沈清歌惊呼一声,瞬间全身瘫软在地,口中喃喃念道:“姐姐请放心,清歌必待敏儿如亲生……你就放心去吧……”
此时跪立在常惜惜身边的沈雅诗早已被那颗头颅吓呆,她从小娇蛮任性做了王妃也从不体恤下人,非打即骂、视人命如草芥,想不到今日见了常惜惜的死倒真真正正体会到了“生死”二字,真真切切地震撼了她的心灵。
那刽子手倒不理会,伸手抹了刀上的血迹,又沉稳走至沈雅诗身边,提刀而起——“我沈雅诗有今日全因你沈清歌一人为情所困,我以命起誓:你沈清歌永不能同你所爱之人长相厮守,终此一生必受尽分离之苦!”
“你姐姐至死都不知悔改,你不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将军有所不知。凉王府遭此一劫,清歌确是有脱不了的干系。”清歌轻叹一声,抹去眼角泪痕。心酸之处哪会仅仅在此之上?
“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是先顾虑好你和小郡主为妙。”
“此番道理我自是明白,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只想同敏儿在宫中能够平安无事,待到五年之后的宫女整换再想办法出宫。”
期恨点点头,眼中已然显出一幢茅屋,便道:“到了,你父母便安置于此。”
“有劳将军费心了。”清歌俯了俯身,快步朝茅屋走去。
期恨凝望她如柳絮般萧条的身影,心中不禁又添感慨,倒有几分羡慕起无绵身边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来。
再说那沈清歌,见到已被贬为庶人的双亲居住之所,心中思念父母之情早化作一双脚上急促的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纤纤之手刚覆上门,猛然又缩回胸前,似有一番顾虑。
期恨见她如此,便迎上前去。只见她玉莲面上凝霜露,丹唇皓齿语欲出。尤其是那双杏仁般的眼睛,恍若明珠垂雾霭。
期恨心中不免深深一惊:眼前这女子,虽姿色平常,但乍眼一看,却同宫中的那些莺莺燕燕、姹紫嫣红不同。若说沈丽赋的相貌可用倾国倾城来比喻,那么眼前这位便可用倾神倾魂来描述了。
沈清歌只是两腮凝泪,连连后退,口中喃喃:“我爹膝下无子,我连累姐姐让爹老年丧女,已属不孝。大娘见了我,心中更是埋怨伤痛。若是娘知晓全部事情,定会悲伤……我连累整个家,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岂不是让家人徒添伤悲?不见也罢……”
她思索至此,调转身头快步离开,生怕让家人见着。行了几步,又转过头,朝茅屋跪下:“今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女儿不孝,不能服侍双亲,只愿双亲从此以后安康长寿。”
沈清歌连磕了三个响头,才跟期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