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支开了落兰，宁安宫里总算是安静了些。
太后抿了抿嘴，沈清歌端起药碗送到她跟前。却见太后面露疲惫地把脸撇向一边，然后扭头双眼无神地眨了眨，眼神便指向床对面的楠木衣柜。
沈清歌感觉有些不寻常，便把药碗搁下。
“这个？”
她伸手指了指衣柜，问道。
太后摇摇头，沈清歌从第一层一直指了下去……直到衣柜的最后一层。当她扯出柜子之后，落入眼中的金黄让她不由得暗暗一惊。
她转头看向太后，带了一丝询问。
太后点点头，对她挥了挥手。
沈清歌从屉子里捧出礼服。
百鸟朝凤的绣花精致地缀在细化的丝绸上，衬着烛光闪闪发光。
“我给您穿上？”
终究是女人的天性。弥留之际也要把自己最风华的一面展现给世人。何况是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女子呢。
沈清歌展开衣裳，一双手从衣领处搭下。
“太后？”
沈清歌有些不解地看着太后颤抖着双手接过衣裳，艰难地转了个面，颤颤巍巍地盖在自己身上。
“太后！”
沈清歌有些紧张，双手握住太后。
“您这是为何？”
太后摇了摇头，手渐渐有些不支，拽住衣裳的双手无力地跌在锦被上。她努力直起身子，对沈清歌点点头，凑到她耳边，拼了最后一丝力气。
“当心……”
仿佛是从整个身躯里抽出的气息从紧闭的咽喉里扯开来的嘶哑，最后的戛然而止同时也宣告了一个生命的消失。
沈清歌有些呆滞，目光停留在太后渐渐合上的双眼。
曾经那样锐利而傲然的眼神，在临死的一刻却空洞而可怜。以往光滑的肌肤已经失去了弹性，细小的皱纹布满了双眼，两颊旁边的肉已经显出些松弛的样子。
沈清歌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里的泪水落出一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她沉思了一会儿，赶紧把太后放平躺在床上，把被褥盖上。用了点胭脂水粉在太后脸上化了点妆，接着把床帘下了下来。看起来像刚刚睡着一样。
沈清歌先是把凤服放回原来的衣橱，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妥。万一计划败露，这凤服落在皇后手里岂是不妙？
这计划可是铤而走险的一招儿，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不过沈清歌心里报了一丝侥幸。前几次危机关头，不都能化险为夷吗？虽然目前还猜不准锦和那边的态度，但是沈清歌相信锦和在紧急关头还是会站在自己的一边的。
更何况……
沈清歌执起太后床边的那只药碗，放在鼻尖嗅了嗅。
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她咬了咬唇，端起药碗走到衣橱上的那株瓣莲兰花边，把碗里剩下的药渣都倒在了盆景里。
沈清歌把空的药碗往地上一摔，只听见清脆的一声。青花瓷的药碗顿时就四分五裂。
守在外面的侍卫闻声立刻跑了进来。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太后她……”
“太后心情不太好。”
沈清歌委屈地望向侍卫。
“要不要宣太医来给太后娘娘看看？”
沈清歌勉强地笑了笑，俯身拾起地上的脆片。
“太后就想见见皇上，你去把皇上叫过来，就说太后身体不适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