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停的第七日,齐白芷在黑龙骸骨前守到了黎明。
骸骨中央,那颗新生的玉玺星辰已长至拳头大小,悬浮在交织的龙脉金光中,像一枚沉睡的卵。曹令安靠在岩壁旁,脖颈的黑咒褪至锁骨以下,但瞳孔边缘仍残留着一圈暗金——那是龙纹离体后的后遗症。
"它不该是这个颜色。"
齐白芷伸手触玉玺碰星辰表面。正常玉玺星辰应如白玉般温润,这颗却泛着青铜器出土时的斑驳青绿。更奇怪的是,当她的指尖擦过星体时,脑海中突然闪过陌生的记忆碎片——
徐福站在青铜巨舰上,将半块玉玺沉入海中,而另外半块......
"这不是星辰。"她猛地缩回手,"是徐福的'钥匙'!"
曹令安的长戟突然自行震动,戟尖指向东南方。远处云海中,三架直升机正突破气流而来,机身上的菊花纹章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九菊的残党......"他握紧戟杆,"来取他们主人的遗产了。"
第一架直升机尚未降落,舱门便甩出数条钩索。五名黑衣忍者顺索滑下,每人背后都负着竹筒状的怪异装置。
齐白芷迅速抱起玉玺星辰后撤。黑龙骸骨突然发出"咔咔"异响,那些被积雪覆盖的骨片纷纷立起,如同感应到威胁的刺猬!
"别碰骸骨!"曹令安厉声警告,"龙魂未散!"
迟了。
最先落地的忍者踩中一块龙肋骨。骨片突然暴长,刺穿他的脚踝后继续向上蔓延,眨眼间将整个人包裹成"人俑"。更恐怖的是,俑壳表面迅速浮现血管般的红纹——与归墟青铜树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剩下四名忍者立即启动背后装置。竹筒展开成青铜伞,伞面刻满菊花纹。当骨刺袭来时,伞面旋转着将攻击尽数弹开,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墨家的'非攻伞'?"曹令安瞳孔骤缩,"他们盗了机关城的......"
齐白芷突然将玉玺星辰塞进他怀中:"接着!"
她反手抽出腰间匕首,冲向最近那名忍者。匕首与青铜伞相撞的瞬间,伞面突然软化,像被高温灼烤的蜡一般融化滴落!
"果然......"她瞥见匕首柄上刻着的"齐"字,"祖父的破器刃。"
齐白芷眼神一凛,手腕翻转间匕首划出一道寒芒。"嗤——"刃尖精准挑开迎面射来的手里剑,顺势刺入最近那名忍者的咽喉。对方袖中刚探出的锁镰尚未来得及展开,便被匕首上铭刻的破甲纹震成碎片。
另一名忍者趁机从背后偷袭,淬毒的刀无直取她后心。齐白芷却仿佛脑后长眼,一个回身旋踢正中其手腕,在对方吃痛的瞬间,匕首如银蛇吐信,自下而上斜挑——"咔嚓"一声,那精钢打造的护额竟被齐家匕首生生劈开,刀刃余势未减,在忍者眉心留下一道血线。
最后那名忍者暴起突刺,刀锋直逼她心窝。齐白芷不避不闪,匕首横格,"铮"的脆响中,日本刀应声而断。祖父打造的这柄神兵,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青光——原来刃身熔铸了墨家"非攻"合金,专克天下利器。忍者惊愕的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齐白芷凌厉如先祖的肃杀眼神。
当最后一名忍者倒下,齐白芷的匕首已布满裂纹。
她喘着气回到骸骨旁,发现曹令安正用长戟在冰面上刻绘星图。玉玺星辰悬浮在图中央,投下的光影组成立体投影——是渤海海底的精确坐标!
"徐福沉船的位置。"他声音沙哑,"星辰在引导我们。"
齐白芷按住隐隐作痛的眉心。自从触碰星辰后,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年幼的自己被父亲抱到一幅海图前,图上标记着七处红点。"白芷,这是齐家世代守护的'锁龙桩'......"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从未注意过的淡色疤痕——那赫然是七个排列成北斗状的小点!
"不是记忆......"她浑身发抖,"是封印!"
曹令安猛地抬头。他脖颈的黑咒突然暴起,如活物般缠向玉玺星辰。就在黑咒接触星体的刹那,整座昆仑山剧烈震动,远处雪峰传来雷鸣般的崩塌声!
直升机残骸中,某个重伤的忍者狂笑着举起遥控器:"徐福大人......万岁......"
按钮按下。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昆仑主峰一侧整体滑塌。
暴露出的山体内部,矗立着七根青铜巨柱,每根柱身都缠绕着碗口粗的铁链。链条另一头没入虚空,仿佛拴着某种看不见的庞然大物。柱面阴刻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文字:
"锁妖镇邪,永世不出"
但此刻,其中三根铜柱已经断裂,铁链颓然垂落。剩余四根也在剧烈摇晃,锁链绷紧到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玉玺星辰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青绿色液体渗出,在空中凝结成徐福的虚影:"两千年等待......终见天日......"
齐白芷的匕首彻底粉碎。她这才明白,祖父留给她的根本不是兵器,而是最后一道封印!
曹令安突然将长戟刺入自己胸口。鲜血顺着戟身纹路流淌,激活了沉睡的星图:"白芷......用这个......"
他艰难地拔出长戟,递来的却是一柄全新的武器——戟杆化作青铜树枝,戟尖绽开成五瓣梅花,每片花瓣都刻着一个古篆:
齐、曹、墨、秦、汉
徐福虚影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五姓戟?!"
齐白芷握上戟杆的瞬间,昆仑山巅风云变色。四道龙卷风从断裂的铜柱位置升起,而她锁骨下的七点疤痕同时灼烧起来!
"原来如此......"她看向颤抖的虚影,"你根本不是徐福。"
戟尖梅花突然旋转,五枚花瓣脱离戟身,嵌入剩余四根铜柱的锁孔。最后一枚则击碎玉玺星辰,露出里面蜷缩的——
一个与齐白芷容貌完全相同的少女!
"锁龙桩锁的不是妖邪......"曹令安咳着血站起来,"是徐福从龙脉中剥离的'人性'!"
徐福东渡时发现,完整的龙脉蕴含"人性"与"野性"双重力量。为防龙气暴走,他以方士秘术将代表仁德、智慧的"人性"剥离,封入锁龙桩。这些纯净能量会本能守护华夏血脉,而残留的"野性"龙力则被制成战争兵器。古籍有载:"龙失其仁,则天下兵燹"。
少女睁开眼,眸中倒映着浩瀚星海。当她伸手触碰最近的铜柱时,整座昆仑山的积雪瞬间蒸发,露出山体表面密密麻麻的刻痕——
那是十万个不同的"仁"字!
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在"仁"字光芒中消散。少女转向齐白芷,轻轻吐出两个字:
"谢谢。"
随即化作流光没入五姓戟。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戟尖时,断裂的铜柱自动修复,锁链重新隐入虚空。只有齐白芷能看见,戟身内部流动着一条微型的华夏龙脉......徐福虚像自动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