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走啦!东西给你放桌面了,你记得拿。”
孟梦朝着洗漱间喊了声,得到回应后拎着垃圾出门。
洗漱间里哗哗水流声响了十几分钟终于停歇,商酌穿着轻薄睡衣,裹挟满身水汽出来,单手揉搓发尾,趿拉着拖鞋往客厅走。
茶几上整齐摆放着几瓶药,她拿起来看一眼,都是些疏通经络的药膏。
刚才裴鹤青走前,神神秘秘的告诉她——其实唐君寅在撒谎,这些日子都是他给做的按摩,只是后面唐君寅能自己动手,就尝试自己来。
但他受伤的位置有些尴尬,腰的灵活性没有那么好,经常使不上劲,把药膏抹的到处都是。
为此,唐君寅发过好几次脾气,把卧室砸得乱七八糟。
那也是裴鹤青头一回认识到,原来没有夫人在旁边管着,唐君寅气性那么大,通身温润舒朗的气质变得冷沉,表情阴翳可怖,仿佛换了一个人。
“...我猜二爷是想跟你道歉的,就是要面子,开不了那个口。还有留在酒店那个祛疤的药,也是他特意吩咐我找的,针对性的特效药,就这一瓶,死贵。”
裴鹤青当时比了个数字。
商酌吹着头发回想,能让他都觉得贵的价格,肯定不是七八百,最少也有五位数。
那么小一瓶,七万多。
唐君寅真舍得。
当初两人穷得就剩几块钱时,他恨不得把一块掰成两块花,和她打架受伤也忍着不买药,等自然好。
导致身上留下许多细小伤口,例如指甲挠痕之类,不脱衣服看不出来,脱了衣服就有些影响美观。
他虽然不讲,但商酌看得出他挺在意的。
就比如双腿那一道道丑陋如蜈蚣的狰狞缝合伤,每次看见,他都会闭眼转头,神情厌烦,甚至恶心。
如今得到祛疤的药,却没想留给自己,反而跑大老远送给她。
商酌关停吹风机,把药膏收拾好,换了身衣服,敲响次卧的门。
所以男人得长嘴,做了事就要说。
若非裴鹤青有心,告诉她这段时间唐君寅的所作所为,否则等她自己发现,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
听到里面传来喊进的声音,商酌拧动把手,随即望向同样刚刚洗完澡的男人,见他发梢还在滴水,顿时蹙起细眉,“怎么不擦头发。”
“有事?”唐君寅靠坐床边,正费劲地往床上搬两条腿,睡裤宽松,随着他动作向上收一大截,露出苍白脆弱的小腿。
又薄又皱的白皮裹住骨头,血管筋肉暴露在外,呈现冷青色,死板生硬。
突出的踝骨仿佛异物镶嵌在这根皮包骨头上,枯瘦且扭曲,丑得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一只修长分明的手忽然扯下裤腿,挡住她直白的视线,男人清冷嗓音里蕴着沉甸甸的厌意:“滚出去。”
吼完,他又开始后悔,眼神阴郁,身体微微发颤。
果然,无论见过多少次,他都无法直视这两条残腿。
也不愿意让人看见,尤其是商酌。
他感觉好像自己被扒光衣服扔在冰冷案板上,那些人用厌恶鄙夷的眼神一刀刀宰割他的血肉,剥下他矜贵的皮,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