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喏,自己端着喝下去。”
萧丰年睁大眼睛:“那么前几天,是你喂我的?”
刘勉点点头。
萧丰年不由别扭,同时也有些感激。
接下来,他伸手摸了摸里面。
“那我的衣服……”
声音微微一变。
“我帮你换的。”
“你都看到了什么?”
声音已经变得扭曲。
“什么都没看到。”
“呃……”
“不过闻到了一些味道。”
“啊?”萧丰年拉开被子,半个头埋进被子里面,一个呼吸不到,他便猛地将被子掀开,拍着胸口干呕起来。
“怎么这么臭!”
刘勉见怪不怪,指了指外面院子里担在一根拇指粗细的绳子上面晾晒的随风摇曳的被子,说道:“那些我已经洗过了,每天帮你换一套被子。”
“每天?”
“每天。”刘勉摊手,无奈道,“多出一天,那股臭味便会溢出屋子。前两日我过去医馆检查伤势,天没有放晴,也就没来得及换洗,晚上的时候,梅花林那边便有人过来,问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你怎么说?”萧丰年目光炯炯地看着刘勉。
刘勉想了想,说道:“我什么也没说。”
“哈……”萧丰年脸色一松,乐呵起来。
其他没关系,只要别让人知道这股子味道来自于他就行。
“因为他循着味道过来,看了你一眼。”
“啊?!”萧丰年脸色难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还没完。
刘勉继续说道:“后来安之和云祥他们听说你病了之后,也都约着童生院的人过来看你了,还带了不少东西。”
安之和云祥便是跟在萧丰年身后的两个小家伙。
他们三个人,外加一群受他们摆布的孩子,一同组成了整个童生院。
“然后呢?”萧丰年脸都绿了。
“然后……他们再也没有了来过了。”
“为啥?”
“因为安之晕倒在了这里。”
“呃……”
“后来便有了议论你的话。”
“……什么话?”
“春风过,万里有你。”
…………
傍晚,夕阳如水。
刘勉候在火炉旁,不停用扇子扇动风门,脸色已经聚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烧水这种事情,看起来似乎比较简单,但实际做一整天下来,身体各处还是会生出酸痛的感觉。
好在刘勉当初在山上的时候,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便做过许多比烧水更加无聊的事情,所以此时只不过是当作重温当年的生活罢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不过……硬要说不妥的话,倒也是有。
想到这里,刘勉忍不住抬起身往外走去,抬头看了眼二楼的窗户。
窗户还开着,里面传出阵阵嚎叫。
萧丰年还在里面搓洗他的身上。
方才已经是第十三次,这次水烧完,再提上去给他,那便该是第十四次了。
从一大早醒来,萧丰年便开始清洗他浑身的腌臜,其他事都没有去做。甚至刘勉考虑到他可能会很饿了,做了他最喜欢吃的那些东西,他也没有来得及多看一眼,便先提了一桶冷水,脱光衣服,在院子里将浑身上下浇了个透。
见他浑身抖得像糠筛一般,刘勉不由摇头,这才亲自到膳食房那边,替他烧起了水。
烧好了还没完,每隔一段时间,还得帮他提上去,然后再把那些洗过的脏水带下来倒掉。
现在已经好了不少。
一开始那些水的味道,闻过之后足以使人三天吃不下饭,如果不是因为有安之晕倒的先例,可能不远处梅花林闻见这股味道的人,又得过来查看梅花庵发生什么了。
作为对肮脏之物最为敏感的刘勉,从七天前开始至现在,整日便在熏臭当中生活,纵然他表面上表现的没有什么,可实际上,他已经几天没有吃饭。
吃饭只有到医馆那边的时候,闻着那股好闻的药香味,他才能试着吃下一些。
但进食量,也仅仅是平日的三分之一。再多,便会想起那股味道,吃了便吐,等于白吃。
所以方才做好的一桌饭菜,此时还放在桌上,没有人动筷。
这段时日,就连小松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已经七天没有见过它。
老院长同他说过,穿过梅林,要带上小松。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想来老院长没事不会特意跟他说这些。既然特意嘱咐,那便说明小松的用处会很大,极有可能没有它便难以穿过梅林。
刘勉心里其实是有些着急的。
他很想尽快去到梅林那边,找到琴声的主人,然后请求对方帮他治疗经脉。
经脉一旦治疗痊愈,那么他接下来便能搬到武院那边去住。实际上,冷十三的本意是让他先过去,但当七天前他将萧丰年扛着来到梅花庵的时候,便改了口,跟刘勉说,先跟他过去,萧丰年暂时留在这边,他会找人照顾。
刘勉没有答应。其中缘由自不必说。
最后,冷十三在一阵唉声叹气中离开,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古怪。
当时刘勉还觉得不解,但是现在……
…………
第十五次提水上去又下来之后,二楼上面的嚎叫声终于逐渐停了下来。
刘勉上去,看到萧丰年正小心翼翼扣着衣领。
他的脖颈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层层淤血的红。
那都是擦拭身子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而留下的印记。
刘勉有些明白,为什么萧丰年会嚎叫一整天了。
“还有味道吗?”萧丰年小心翼翼地问。
之前每洗一次,他便会问一遍这个问题。但是直到第九次的时候,问了问题,刘勉还是点头,他便不再问了,紧接着一口气洗到了现在。
刘勉非常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在轻轻嗅了一会之后,眉头一皱。
萧丰年身体一紧。
刘勉问道:“你用了什么香草?”